第一百一十九章 闹剧

夕阳给整个皇城铺上了金色的光。
皇城巍峨的影子铺在地上，光和影的交界被一道屋檐给连上。
皇后特意脸上没做任何装饰，打扮极其素净的模样。
皇上重病，宫里哪有人有心思再打扮自己，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都被皇后给处置了。
这春日的午后，暖气也被成片的房屋遮挡住。
皇后只带了随行的两个大宫女。
这两个大宫女细致的给皇后披上了披风。
“德公公，本宫知道你照料皇上劳苦功高，可是皇上生病这些天本宫从未见过皇上一眼，我总得确定皇上的情况。”
皇后的威仪让德公公不得已弯下腰。
“皇上不是已经醒来，为何不能见我？”
“是皇上不肯见我，还是里面有人不愿意让皇上见我。”
皇后意有所指。
谁不知道皇上重病，这几天陪着的一直是雍王和雍王妃，就不知道这是皇帝之前下的命令，还是太后下的命令。
难道太后就能够因为自己喜欢拥王妃而把这件事情都交给他们夫妇俩去做太后，这是要提前将太子的位置定下来吗？
皇后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皇上可以在任何时候重病，可是这件事情最终得益者必须是二皇子。
“皇后娘娘，如今皇上正在静养，皇后娘娘此举委实不太妥当。”
正当德公公无法招架之时，慕晚晴拉开门走了出来，随即又立马关上了门。
皇后果真是母仪天下，即便是脸上肃静，也依旧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
“本宫不过是想来见见皇上，听说皇上已经醒来，不知皇上的身体如何怎么就连这你也要拦着本宫？雍王妃，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
“儿媳当然记得，只是皇后娘娘皇上需要静养，并且也是皇上让我出来禀告皇后娘娘，皇上大病初愈，现在暂时不见人。”
听到慕晚晴说这话，德公公也只是看着地下，什么话也没说，皇上醒不醒来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至于庸王妃说这句话算不算是欺君，德公公认为自然是不算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本宫就不打扰了，还请游王妃告诉皇上本宫来过，等皇上身体再修养好一些，我再来看皇上。”
看着慕晚晴挡得如此严实，皇后也知道今天是进不去了，只是皇后心里也在猜疑。
这一切到底是雍王和雍王妃的计策，还是真的皇上醒过来了？
他们安排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意图？
皇后也确信了一件事情，就是皇上果真是醒来了。
二皇子回到皇子府里，心里面更加焦灼。
若是之前那件事情办好了，父皇怎么会再次请过来，可是父皇这一次是真的请来了吗？就连母后也没能够进到养心殿。
老四他们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思来想去，二皇子心里也不安定，准备再一次进宫。
这一次二皇子特意叫来大皇子，三皇子以及几位小皇子弟弟。
之前老四可以把她一个人拦在外面，可是这一次众多兄弟都来了，老四难道还能把他们挡在外面不成之前，便说父皇病重，所以他们不能打扰，可是现在父皇大病初愈，他们这些皇子想看看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大皇子收到了二皇子的邀约，本不想去，只是想着说不定四弟需要配合。
若是只让二皇子带着其他人去，大皇子倒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大哥愿意去就好，父皇病重已经有好几天，除了老四，其他人都见不到父皇的面孔，我心里面实在是担忧，才想着兄弟几个一同去见见父皇，免得老四又以什么借口将我拦在外面。”
二皇子邀请大皇子本来也就是面上的功夫，没有想到大皇子愿同自己一起来的，要说这些兄弟里面二皇子是最看不上大皇子的，明明占了一个长子的位置，却从来表现的闲云野鹤，不愿意和他们一同争抢。
偏偏父皇因为这个原因总是高看大皇子。
其他几个皇子穿有各种各样的心思，也都答应跟着二皇子一同前去。
“不知道有心人会不会来。”
“父皇已经快醒来了，二哥肯定是会过来的。以二哥的性子，他之前做了那么大的努力，最后却发现是白费了，肯定不会如此轻易相信，更何况父皇这些天一直没有露面，二哥心里面恐怕早就按耐不住了，今天我们放出去了父皇醒来的消息，二哥绝对会来一探究竟，即便是今天不来，这两天他总是会找个时间来的。”
“即便是二哥不知道这个消息，皇后也会告诉二哥的。”
林珂已经查到了二皇子坐下的某些事情，现在就只差二皇子情急之下露出的马脚了。
今天慕晚晴也是刻意宣扬出去皇帝已经醒了的消息，为的就是将二皇子给吸引过来。
林珂和慕晚晴并不清楚二皇子究竟是自己所为，还是有其他的同伙，若是二皇子自己所为的话，那凭着之前的证据已经可以证明是二皇子刻意毒害皇上。
若二皇子还有其他同伙的话，便另当别论。
回到坤宁宫，皇后总觉得心神不宁。
“我说的话有没有吩咐给二皇子，让二皇子这些天一定要注意不要露出马脚，不要再多生事端。”
“放心吧，娘娘，您说的话已经全部交代给二皇子了，二皇子知道您的苦心一定不会白费您的一片好意的。”
皇后手底下的太监总管回答道。
“秋夜，我这心里面总是觉得七上八下的，你注意盯着养心殿那边的举动，要是有什么异常的话，马上让人回来跟我报告。”
皇后在坤宁宫内来回走着，这心里面是一刻也得不到安静。
“放心吧娘娘，奴婢一直让人盯着的。”
夜幕初降临。
二皇子带着一众皇子摇摇摆摆地来到了养心殿门口。
德公公以皇上正在休息的借口拦住了众位皇子。
“既然父皇正在休息，二弟，三弟，我们不要打扰父皇，带着弟弟们先离开吧，明日再找机会来见父皇今日天色已晚，父皇才大病初愈，还是不要打扰父皇了。”
走到养心殿门口，大皇子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竟做出要带着几位皇子离开的模样。
“大哥你说什么呢？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看看父皇的情况的，怎么走到养心殿门口，你又突然不看父皇了？”
二皇子哪里想到大皇子临门一脚突然要退缩。
关键是大皇子这么一说，其他皇子倒也觉得挺有道理，准备跟着大皇子离开。
二皇子这颗七上八下的心就等着皇帝的情况得到安宁，却被大皇子横插了一脚。
“德公公，要不这样，父皇要是正在休息的话，我们也就不打扰了，让大哥代替大家进去看看吧。”
三皇子也想知道皇上此刻的状况，贪得公公拦着的坚决的模样，是不会让他们这样多人进去了，三皇子干脆就把大皇子推到了跟前。
谁都知道大皇子没什么心思，是一个纯良的人，让大皇子进去，三皇子是放心的。
“这……”
大皇子沉吟着，像是在考虑。
“若是大皇子一人进去，老奴倒可以问问皇上。”
眼见得到手的机会飞了，二皇子心里面哪还能按耐得住。
“德公公，四弟他们呢？四弟和弟妹还在照顾父皇吗？”
大皇子突然问起。
“太医院有事相商，四王爷和王妃都去太医院了，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
二皇子深觉这是自己的好机会，此刻碍眼的人都不在，是自己确认实情的好机会。
只是二皇子也知道自己不能够做得太明显，将这些兄弟们召集起来，自己本来就已经做的够显眼了，若是此刻再强出头说自己进去看的话，恐怕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那不如让二弟进去吧，今天我们也是二弟叫来的，二弟很担心父皇，不如让二弟进去看看父皇的情况，若是父皇精神尚好的话，我们这些兄弟几个再一同进去。”
二皇子不知道大皇子为何会将事情推到自己头上，只是这正和二皇子的一。
“大哥既然这样说，那就让我进去看看吧。”
德公公最终也让步了。
“只是二皇子殿下您可得动作轻微着点，皇上这才刚刚入睡，服用了雍王妃特意做的安神的汤药。”
二皇子蹑手蹑脚的跟着德公公进去了。
养心殿里很安静。
大殿里面放着檀香的香炉静静的蹲守着，像一尊沉睡着的动物。
殿里的蜡烛已经灭了几根，显得有些许昏暗。
德公公将二皇子带进来之后，又出了养心殿，体贴的关上了门。
此刻这诺大的养心殿只有二皇子和皇上两人。
二皇子没能克制住自己的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发现皇上看上去是沉睡着。
“父皇，父皇……”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像是丝毫没有听到呼唤。
二皇子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皇帝看上去并不像是睡着的模样。
而且二皇子发现皇上面色黑沉，看上去极不安稳。
“父皇您不是身体好些了吗？父皇……”
二皇子将盖在皇帝身上的警备掀开，发现皇帝手腕上依旧有乌黑的一块一块。
这是中了那种域外的毒之后身体会出现的状况。
果然如此。
父皇的身体果然没好，为何林珂却放出父皇已经苏醒的消息，他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既然父皇根本没好，为何他们要放出消息说父皇已经苏醒而且，父皇明明是中毒，他们却说父皇是病重，到底是他们看不出来，还是他们故意为之。
突然二皇子觉得自己有可能被骗了。
他着急忙慌地准备拉起锦被盖住皇上的手臂。
“二皇兄怎么这么慌慌忙，忙的不是担心父皇的身体吗？为何这样快就要离开？”
二皇子转过身，却发现林珂和慕晚晴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二皇子下意识的后退。
“怎么了？皇兄如此惊慌失措，看到父皇没醒，心里面是不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四弟你胡说些什么呢？我是实在担忧父皇，这才跟着周围兄弟一同来看看父皇的状况的，但是你们不是说父皇已经苏醒，现在看来是你们假传消息吧，真不知道你们所图为何！”
二皇子故作义愤填膺。
“是吗？那刚刚皇兄为何要查看父皇的手臂，父皇的手臂上是有什么东西？”
二皇子被逼得一退再退，突然听到了皇上的声音。
“是啊，朕也想知道朕手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要让皇儿特意亲自来查看！”
“我……我说了，我只是担心父皇，父皇刚刚手臂裸露在外，我担心父皇着凉，所以特意来给父皇盖被子……”
情急之下，二皇子想了个借口。
“这就奇了怪了，临走之前我可有给父皇盖好被子，哦，有可能是父皇睡的迷糊了，又将手给重新拿了出来，可是刚刚皇兄您拿着父皇的手腕到底在聚精会神的看什么呢？是不是在看父皇手上那块黑色的痕迹？那块黑色的痕迹是中毒所致吧？”
林珂一步一步靠近二皇子，直至将二皇子拉下台阶。
“这个药包皇叔你应该不陌生吧，这可是我找域外的商人特意要来的，中着毒的人会心力衰竭，看上去就像是劳累所致，事实上是中毒。”
林珂将一包药扔在二皇子身前。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个所谓的药又是从何而来。”
二皇子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有可能败露了，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承认，若是承认的话，那这个弑父弑君的罪名，他就背定了。
“二华兄，我很佩服你，直到现在还能够保持镇定，可是，帮你联络上这个买家的人会像你这样吗？还有你买药的商人，你确定你处理干净了吗？若是留下活口，那你说的这也就完全不成立了。”
林珂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两个侍卫压着两个男人上来。
一个男子正是二皇子手下，一个掌柜也是二皇子的心腹，另一个男子就是来自西域的商队里的一个商人。
看到这两个人都跪在堂下，二皇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恐怕他做的事情已经全部都被查出来了。
“不止这些，还有一些人不知道，二皇兄要不要一个一个见，还是说二皇兄打算私底下再见见他们再给他们个痛快？”
话已至此，二皇子知道自己已经无力翻盘。
“父皇，儿臣的确是一时想岔了，可是儿臣并没有想害父皇的性命，这个药根本不会让人身死的！”
“父皇……”
二皇子跪下求饶。
后来慕晚晴也发现这个药的毒性虽然很强，可是按照香炉里面的那些剂量是不足以让人死亡的，可是却会让人日渐衰竭。
这样的行为难道还不足以构成杀人吗？
更何况二皇子既然已经有了下毒的心思，那肯定就有毒害皇帝的能力，这一次他的确是没有下够剂量，可是让皇帝一直这样昏迷下去，难道这就不算是慢性毒害人？
昏迷期间，二皇子更是做了无数次想要接近皇帝的举动，这无数次都有可能成为二皇子再一次下毒手的机会。
皇帝也刚醒来不久，看到眼前的这一切闹剧，气愤有伤心有，可是更多的却是无奈。
皇帝无奈地闭上眼睛。
“二皇子手段毒辣，皇子野心，昭然皆知，即日起贬二皇子为平……”
“皇上！”
此刻皇后却突然赶来。
“皇上！饶了皇儿！皇上，这是臣妾和您唯一的孩子，这一次他的确是走错了路，可是皇上！难道忘了当初好二生下来的时候您说过什么了吗？您说你会做一个最好的父亲，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他，可是转眼间，宫里其他人就怀了孕！”
“皇上仿佛是忘了自己当初说的那些话，又高兴，自己有了其他的孩子，我知道这些都是皇上的孩子，也都是臣妾的孩子，所以臣妾从来不怨皇上，也不怪皇上，那些话臣妾也就当听听，可是皇上他是我唯一的孩子了！”
皇后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二皇子，就像是抱着她的全世界。
皇后的脸上极其素净，什么东西都没有，眼里的泪一直在眼眶里。
泪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就像是要把这辈子所有的委屈和情绪全部都喊出来。
“臣妾做了这个皇后，这后宫臣妾每日花费无数心血管理着，后宫的姐妹，臣妾也从来都是和睦着的，从来不曾苛待于谁！便是这其他的皇子臣妾也是当自己的孩儿一般看待！”
“当年臣妾做王妃的时候，皇上曾答应过，不管以后如何，皇上一定会以初心待我，带我们的孩儿，还是我们的孩儿，出生之后您会给他最好的东西，你会做一个最好的父亲，也希望我能够成为一个最好的母亲……”
您还说您要给这个孩子所有的爱，绝对不会亏待于他，可是现在呢？我不求皇上能够想起当年说的那些话，也不求皇上要多善待我只希望皇上能够饶过他这一次！”
“这是我唯一的孩子啊，皇上……”
皇后软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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