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天黄昏时弹奏的曲子名为悸动

蒋纪峖好奇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终，他将视线停在对面同楼层的一间教室。

他朝着对面走去，经过被夕阳照得金黄的连廊，留下长长的影子。

蒋纪峖走到左边最角落的那一间教室外，抬头看了看，门牌上赫然写着“音乐室”四个字。

他轻挑眉毛，慢悠悠走到窗边，往里面看了看。

略微杂乱的音乐室内，林夏坐在一架黑色钢琴前，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来回滑动，动听的旋律从她的指尖流淌而出。

林夏的长发随意散落，优雅得像只精灵，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身上，她被晕染得模糊了起来，明亮而温暖。

这一幕，让站在窗外的蒋纪峖顿时愣怔在了原地。

忽然，一阵微风很合时宜地从对面的窗户吹了进来，拂过林夏的身体，她的发丝被风吹了起来，像是发光的蝴蝶在翩翩起舞，而后，这股风吹到了蒋纪峖的身上。

他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这种感觉，就像是风撩拨了他的心，也可能是参杂在微风里的钢琴声，抑或是，和他吹着同一阵风的女孩。

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从胸口蔓延至全身，他无法言说此刻的感受。

怦怦、怦怦怦——

心跳声响彻耳边，他直愣愣地看着正在弹钢琴的人，乱了呼吸，乱了心跳。

林夏没有察觉到站在窗外的蒋纪峖，完全沉浸在音乐声中。

等她弹完一首曲子后，眼看时间不早了，起身就准备离开。

当林夏转身时，措不及防地和站在窗外的蒋纪峖视线相撞，她一惊，下意叫出了声。

“啊？！”

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慌乱下，不小心被旁边的椅子绊到，重重摔了在了地上。

林夏能清晰听到自己在摔倒时，脚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大概率是扭到了。

原本还在愣神的蒋纪峖，被这一变故拉回了神。

他脸色一变，来不及多想，伸出手扶住窗户两边，借力起跳，直接从窗口跳了进去！

蒋纪峖快速来到林夏身边，蹲下身子查看她的伤势：“你还好吗？伤到哪里没有？”

林夏疼得直皱眉，一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脚脖子：“好像崴脚了。”

蒋纪峖将视线移到她细得跟个木棍似的脚腕上，他眉头紧锁，又看向林夏。

“我帮你查看一下伤势。”说罢，蒋纪峖伸出手准备脱掉她的鞋子。

“唉！”林夏抓住蒋纪峖的手，声音很小：“这不太……好吧。”

少女别扭且害羞的模样，此刻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蒋纪峖看向她，语气柔和：“不用害怕，我只是简单看一下伤势。”

林夏的手，渐渐松了，算是默许了。

蒋纪峖很小心，生怕把林夏弄疼了，将袜子往下移后，一块很浅青斑赫然出现在眼前。

看着她的伤，蒋纪峖很自责，要不是因为他，林夏也不会受伤。

“对不起。”他道。

林夏下意识摆手：“没关系，我……”

“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蒋纪峖打断她。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处理，你……”

不等林夏说完，蒋纪峖已经帮她穿好了鞋子，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轻啊？”他有些惊讶。

林夏的心骤然一颤，神色慌乱：“蒋纪峖你干嘛？！”

林夏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蒋纪峖会突然抱起她。

蒋纪峖：“送你去医院，难道你要走过去吗？”

“可是……”

“别可是了，我骑自行车送你过去。”

“那你，你换个姿势。”她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

蒋纪峖没听见，低头凑近她：“什么？”

林夏难为情地将头埋了下去，加大音量：“我不习惯被别人抱着，你换个姿势。”

蒋纪峖忽然也反应过来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将林夏放下来后，走到她的身前蹲了下来：“上来。”

看着他宽厚的背，林夏犹豫了一会，最后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靠了上去。

背上的人很轻，蒋纪峖很轻松就站了起来。

林夏僵着身子，能够感受到两人隔着衣服紧贴着所产生的温度，心脏一直在跳个不停。

林夏因为太过害羞，没注意到蒋纪峖的脖子和耳朵已经红了。

蒋纪峖走下楼梯时，为了缓解尴尬，忽然问道：“你学过钢琴？”

“没学过。”就算她想学，家里也不足以支撑她走艺术这条路。

这个回答让蒋纪峖有点意外，他想了一会，道：“这么说，你是自学的？”

“嗯。”

蒋纪峖想到了什么，忽地勾起嘴角：“这么厉害，所以你是有绝对音感吗？”

被别人猜到了自己的秘密，林夏先是一愣，随后道：“没那么厉害。”

她从小就喜欢音乐，小时候走在路上听见音乐声会挪不开步，等上了高中，她有机会接触到乐器，一下子就看上了钢琴，总感觉钢琴对她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后来，她总会在周末放学时，趁着没人就过来偷偷练习，说来也奇怪，就算她没学过钢琴，但却能根据自己的感觉弹奏出来音乐，久而久之，她懂了一点乐理知识，也知道这是绝对音感。

忽然，身下的人浅笑：“你是我遇到的第二个有绝对音感的人。”

林夏很自然地搭话：“第一个是谁？”

蒋纪峖：“我妈妈。”

林夏：“那你妈妈一定很厉害。”

蒋纪峖淡淡地笑了一下，没说话，眼眸闪过一丝失落。

他妈妈有一个音乐家梦想，只是后来因为家庭的原因而选择了放弃，后来不管到哪里，家里必不可少总会有一架钢琴，这可能是妈妈心里的执念吧……

蒋纪峖背着林夏来到学校停自行车的地方，将她放下后去取车。

“你坐着等一下。”

林夏点头，乖乖地坐好。

不一会，蒋纪峖就骑着自行车来到林夏跟前：“我先送你去诊所看看，然后送你回家。”

林夏抬眸看了他几眼，心中依旧有股紧张的情绪，她快速垂下眼睑，平缓着呼吸。

林夏慢慢站起身，蹑手蹑脚地坐在蒋纪峖自行车后座上，整个人紧绷得像是一个钢板。

蒋纪峖看着她呆呆的模样，立马被逗笑了：“你这么坐会坐不稳的，要靠近我。”

林夏的耳朵渐渐红了，说话磕磕绊绊：“不，不用。”

贺纪峖笑着挑起眉毛，放在脚踏板上的脚使坏地用力，一个很大的惯性让林夏不受控制地往前倾！

林夏一愣，慌乱之下，她下意识伸出手抓住蒋纪峖腰间的校服，才能维持住平衡。

蒋纪峖停了下来，扭头冲林夏扬起一抹淡淡的坏笑：“我说了你会坐不稳，要靠近我才行。”

林夏抬眼看他，有点生气：“你故意的！”

“走喽。”蒋纪峖绕开这个话题，骑着自行车驶了学校，往最近的一个诊所开去。

等到了诊所，太阳已经下山。

林夏伤的其实不重，只是看着淤青有点吓人，休息半个月的样子就好了，医生开了几副药后，两人就出来了。

在诊所门口，蒋纪峖有点内疚地看着她受伤的脚，将手中的药递给她：“回去记得上药。”

林夏接过药膏：“谢谢。”

蒋纪峖挑眉，失声笑了：“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你谢我干什么？谢我把你弄伤？”

林夏没想到他会打趣她，没忍不住笑了一下。

平时林夏脸上没什么表情，死气沉沉的，现在简单地笑一下，竟让一旁的蒋纪峖看得愣怔了一下。

她笑起来，好可爱……

林夏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讷讷地道：“蒋纪峖？”

等反应过来后，蒋纪峖装作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战略性地咳嗽两声，试图掩盖刚刚的失态。

“你，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溪苑小巷。”她道。

路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一路上没怎么讲话，直到蒋纪峖快到小巷时，坐在后座的林夏忽然出声：“你绕到另一边进去，我给你指路。”

蒋纪峖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好。”

林夏让蒋纪峖从一个更偏僻的地方进去到巷子里，路上一个人都没见到，蒋纪峖都要怀疑这里面有没有人居住。

按照林夏指的路线，蒋纪峖慢慢往里开，逐渐听见住在巷子里的人说话的声音。

在一个小路上，蒋纪峖眼看前面有分岔口，刚想要问往左还是往右，身后的林夏先开口了。

“就是这。”

蒋纪峖看着两侧都是墙，不解道：“这里？”

林夏：“嗯，送我到这里就好。”

蒋纪峖慢慢刹车，将车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左边的房子没有窗户看着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而右边房子的二楼有一个小窗户，应该是这里了。

“这里？”蒋纪峖朝着右边的窗户抬了抬下巴。

林夏站起身，点头：“嗯，谢谢你送我回家。”

蒋纪峖看了一眼前面还有一段距离的路，又看向她的脚：“你的脚没问题吗？”

林夏点头：“没事，我慢慢走过去。”

蒋纪峖点了点头，又道：“那周末你好好休息，星期一我来接你上学。”

林夏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确定问：“接我上学？”

蒋纪峖：“嗯，星期一。”

林夏随即慌忙摇手：“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去学校。”

蒋纪峖显然不信，皱着眉：“这里离学校那么远，你要起多早赶过去？”

林夏：“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星期一我在这等你。”说着，蒋纪峖从裤袋里拿出手机递到林夏跟前：“加个联系方式方，方便联系。”

林夏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想跑但是又没办法。

她迟疑地伸出手，接过蒋纪峖递来的手机，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后，递回给他：“好了。”

蒋纪峖接过手机放回裤袋里，嘱咐道：“记得上药。”

林夏抿唇，轻轻点头。

蒋纪峖没再说什么，而是将自行车转了个弯，小路不是很窄，相反还有点宽，所以很容易就调好了头。

“走了。”话落，蒋纪峖踩着自行车走了。

看着他的逐渐远去的背影，林夏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情绪，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和一个人有这样的交集，所以一时之间，才有这种说不出是什么情绪的感受。

林夏收回目光，扶着墙，慢慢地走回家。

回到家，林母听见开门的声响，原本想要上前指责林夏怎么回来这么晚，但敏锐地发现了她走路不对劲。

皱着眉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林夏朝着房间的方向走，淡淡回道：“不小心扭到了。”

原本指责的话到卡在了喉咙里，见林夏回了房间，林母叹了口气。

真是一个两个都不让她省心。

房间内，林夏坐在床上，检查着自己的伤势。她脱去鞋子和袜子，脚腕上的淤青更加深了一些，看着很恐怖。

目光不经意间瞟到旁边白色袋子包着的药，林夏的心，忽然荡起一股暖流。

好像受伤，也不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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