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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一大出好戏


  四周都陷入了沉寂,唯有时不时的犬吠从远处的屋舍中隐隐约约传来。

  面朝浠水畔的最高一层阁内,正透着微弱的光亮。

  苏子暮倚靠着轩窗旁的软塌,借着一旁桌案上摇曳着的烛火,看着从御书房拿回来的那一叠书信。

  本应静寂如死水的心,却微微泛起了波澜。

  一封封斑驳发黄的信拿在手中,苏子暮迟疑了很久。这些信有的是萧将军写给先皇崇文的,有的则是崇文的回信。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子暮有些害怕信中的真相。但犹豫再三,他还是颤着手拆开了一封萧将军写给崇文的奏疏。

  楷体小字跃然于发黄的纸上,穆熙辞心中不禁感慨万千。细看之下,只见信上写着:

  臣本为渝州观察使,颇擅武艺。感皇帝有慧眼识人之能,提拔吾为左右翼前锋营统领。

  数月前,北溯国派兵进攻云启淮河以西,戍边将领屡屡战败,城中甚是惶恐不安。

  戍守将领黄人谦制固御之计。北溯遣谍至黄人谦营垒劝降,黄人谦拒之。

  城中商贩都心怀不满,黄人谦担心他们亡逸逃走,籍置于寺院之中,遣兵守之,给他们日食,令他们制造守城的器械。因此北溯最终也不能侦查城中虚实。

  而后,梅雨之季已至。据戍边将士信中传报,北溯在蕲州涡口搭建浮桥,欲从浮桥过淮河,进云启边界无士卒守卫之地。

  今夏长时间下雨,淮水泛滥,黄人谦借水军三千,欲毁断北溯在蕲州搭建的浮桥。

  于是黄人谦率水军驾上小船,带火种和弓箭,射北溯几天几夜建造的浮桥。可所建浮桥全被熊熊大火焚烧殆尽。北溯打败,死伤不计其数。

  北溯因此怀恨在心,固又派数万大军日前至蕲州边界。而蕲州仅有五千士卒。

  臣虽不才,仅为左右翼前锋营统领,但深感皇帝恩泽,念边关危急。故主动请缨,援淮河以北的蕲州。望陛下能够应允!

  几张纸俱看完后,当时的情形便一目了然。北溯国进犯云启蕲州,萧将军请求出征,与之一战。

  苏子暮皱了皱眉头,又拆开了第二封萧将军写给皇帝的信。

  纸上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吾终不负皇命,大退敌军,但吾国士卒也伤亡惨重,念皇恩浩荡,愿能下令追封有功的将领,抚恤战死士卒及其家人。

  看到这,苏子暮嘴角不由地漏出了一丝笑意。他是个好的将领,正如他记忆中的一样。

  接着又拆开了第三封信,信上写着: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岂望流之远,根不固而何求木之长。

  德不厚而思国之治,虽在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者也。

  这封信是在劝谏崇文皇帝,如果想要国家安定,就一定要厚积道德仁义,在安逸的环境中戒奢侈行节俭。

  看来,他不仅是个好的将领,更是不可多得的良臣。苏子暮看到这,不由得紧皱眉头。如此良臣良将,又为何会背负一世污名?最后只落得家破人亡的惨状。

  起身,推开轩窗,迎面而来的凉风阵阵,吹得浠水河面泛起了波光,也吹散了些许他强自压抑着的沉闷苦楚。目之所望,是群山连绵起伏的轮廓;心之所想,是那段被尘封已久的过往。

  平复良久后,拆开的第四封,是先皇崇文写给萧将军的回信。

  上面只落着一首简短的诗: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崇文也对萧将军的衷心做出了肯定,那为何后来又因会判他巫蛊之罪?苏子暮胸中顿时如堵着块大石般,沉闷难受。

  他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慢慢拆开了下一封信。信上所写着:

  朕念你打败北溯,援以蕲州,升你为军都统制。尔后又立下硕硕战功,故又封你为骠骑大将军,受封安平侯。后又任你为司马大将军。赐予你无上荣耀。

  可朕近日一直做着一个噩梦,时常梦见朕身处寝宫之中,而爱卿你却执着着血淋淋的长剑,站在朕的身后。你功高盖主,让朕甚是惶恐不安。

  看到这,苏子暮瞳孔一震。拿着书信的手微微颤抖着。

  后又急切地继续往下看,只见上面写着:

  你若交出兵权,朕便才是真正稳居高位,安枕无忧。你已为良将,若真为贤臣,就应遵我旨意,而不是贪恋权势,招降纳叛,抗旨不遵。

  “真是欲加之罪!”苏子暮心中愤懑。

  扣搁在桌案上的修长五指渐渐合拢,紧紧成拳。手背之上,正有青筋在隐隐跳跃。

  平复许久,苏子暮才怀着复杂的心情才开最后一封信崇文写给萧将军的信。

  这好似一封未曾寄出去的信。信封上戳着的火漆完好无损,从未拆开。信上写着:

  寡人一直自以为英明决断,却听信挑拨和谗言,多疑于你,给你冠上巫蛊的罪名。直到前不久听闻你的死讯,北溯再次进犯。寡人才知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

  寡人不仅是错失了一位良臣良将,更是错失了一位良师益友!吾悔不当初!

  这封信看来是永远也寄不出去了!寡人将这些书信久藏于此。若有后人看见,定要为萧将军正名。可怜吾悔之晚矣!

  苏子暮看到最后,不禁攥紧了手中的纸,将它的一角抓成一团。

  呵!正名就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了吗?一句轻描淡写的听信谗言就可撇清罪责吗?

  殊不知他崇文的一句听信谗言,给他人带来了多的苦楚和灾难!

  苏子暮的眼睛渐渐充满血丝,太阳穴的青筋在他如刀刻般的侧脸上跳跃。他双手握拳,重重地锤在桌案上,桌案木面应声瞬间四分五裂。

  黑夜变得更加浓厚了,仿佛是无边无际的的黑墨泼洒着,月亮被乌云遮住。但黑中,还透出一片无垠的蓝,一直延伸到群山的那头。

  群山又如同匍匐着的巨兽,隐了身形,藏匿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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