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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 累丝分心簪


  穆熙辞背着手,站在大开着的轩窗边,睥睨着底下一个个挑着担子,步履匆匆的挑夫,神情有几分凝重。

  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由远及近脚步声,仍背手而立地看着窗外,“事情办妥了?”

  “回殿下,您吩咐的事情,臣已悉数办妥。”才从昭云宫回来的鲁达,对着那个长身而立的背影行了一礼。

  “那……她有什么话要你捎带给本王吗?”穆熙辞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抹倩影,唇角微微现出一丝笑意。

  低着头的鲁达,闻言顿时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看那个身穿湛蓝色长衫的背影后,抬起粗壮的手臂挠了挠脑袋,思索片刻道。

  “昭云公主……倒是不曾明确地让臣给皇子带什么话……不过,她……倒是和臣说了一句极其晦涩难懂的话。”鲁达搓了搓大手,心中带着一丝疑惑。

  穆熙辞立即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问:“她……说了什么?”

  “什么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和合。”顿了顿,鲁达皱着眉头,又冥思苦想了片刻后,眼中发亮地急道,“我想起来了……后面是缘起时起,缘尽还无,都不外如是。”

  “今生种种……皆是前世因果吗?”听完鲁达磕磕绊绊地一番话后,穆熙辞陷入沉思,又自顾自地重复了这一句话。

  “若无其他事,那臣就先退下了。”看看面前正思索着的主子,告退的话也没得到回应,鲁达又疑惑不已地挠了挠后脑勺,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后离去。

  直到鲁达下了楼,穆熙辞才沉沉坐下,但脑海中仍还反复思索着昭云的那句禅语……和他近日一直翻来覆去做着的那个梦……

  这二者之间是否有着隐秘的关联?梦中的那个女子……是否和昭云存在着某种联系?

  翌日卯时。

  金日东升,晨光刹那间将整个天际都照得通亮。

  赵嬷嬷坐在炕桌旁,将手中捧着的鎏金花鸟茶盏送到了唇边,啜了口茶后,看着面前的昭云微微笑着道。

  “这几日,奴婢已将及笄大礼和侍奉夫主所需的掌握的礼仪已悉数传授给公主你。”

  “祭祀之礼为吉礼,冠婚之事为嘉礼,宾客之事为宾礼。这三礼奴婢已细细讲过,愿公主能记住奴婢近日所教的所有礼仪。”

  “正色端操,以事夫主。凡事以夫主为先,行事前要询问妥贴后,再行事。莫要自作主张,引起夫主不快。”

  昭云时不时的点头致意,但心下却是不以为然。

  前世,她敬他,爱他。尊他为自己的天,视他为全部,甚至连自己的尊严都全然舍弃。可是最终,她得到了什么?

  是尊严被践踏,亲人被迫害……甚至,连最后苟活下去的机会都不留给她。这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夫主!呵!

  一想起前世种种,昭云心中就只有冷意,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皮笑肉不笑地道,“谢谢赵嬷嬷耐心的提点。”

  “行了,常德太后教给奴婢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赵嬷嬷整了整膝上那鸦青色的马面裙,抬眼笑着道,“听闻昨日西兀皇子派使臣过来,送了不少聘礼?”

  她一笑,那略有细纹的眼角,就堆积出几道褶子。高高的颧骨之上,一双眯起的细眼,流露出一丝盘算的精光。

  昭云瞬间就明白她的意图,假笑道:“也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

  “奴婢听闻西兀皇子竟送了三箱黄金,真是出手阔绰!昭云公主如此得西兀皇子的青眼,也真是好福气!”

  赵嬷嬷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搓着手道:“不知,奴婢是否也能跟着公主你沾沾福气?”

  “嬷嬷这是说哪里话!西兀来使的青眼怎比的上太后的青眼?我不久前才得了一对水头不错的翡翠手镯,想着倒是很适合嬷嬷你。”

  昭云嘴上说着,但心里却是在想,这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随即招来碧螺,吩咐她去库房取来一对成色颇好的翡翠手镯。

  赠予了赵嬷嬷后,只见她的那双本就细小的双眼,笑得竟眯成了一条细缝。

  “奴婢回去后,自是会在太后面前,替公主多美言几句的。”

  一番寒暄后,就带着已收拾好的满满一包袱,满心欢喜的离开了昭云宫。

  “公主,那碧玉翡翠镯不是常德太后曾经赐给公主的吗?怎么……”碧螺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问道。

  昭云在一旁的红木椅上坐下,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神情竟颇有些高深莫测。

  而这边,刚放下包袱的赵嬷嬷,就急匆匆地至常德宫内殿复命。

  “赵嬷嬷,真是辛苦你了!”常德稳坐于书案后,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看着面前行着万福礼的常嬷嬷,面露笑意道。

  便又扭头吩咐着揽月,叫她快搬来杌子让赵嬷嬷坐下。

  “奴婢不敢!这都是奴婢的分内之事!”赵嬷嬷惊得连忙婉拒道。

  常德从书案后站起身来,笑着走到内殿东面陈设着的玫瑰椅上坐稳,双手交错着置在用金丝绣着凤穿牡丹的宫装下裙上。

  虽是略施脂粉,但肤却是若和田碧玉净,盘的是端正秀丽的乌黑发髻。眼角虽微微上翘,看人时不怒自威,但眼也仍似东海宝珠明。

  “时间晃得真快,眨眼间一个月又过去了。一月前让嬷嬷去昭云宫的时候,仿佛还依稀留在昨日啊。”常德看着身子微微前倾的赵嬷嬷,感慨道。

  “一个月确实是转瞬即逝。不管是过一月,还是一年,皇太后您永远都是这么年轻美貌呢。”赵嬷嬷堆笑着回答。

  嗤嗤的笑声从朱唇边溢了出来,常德掏出袖中的帕子,用一角微微掖了掖嘴角道:“赵嬷嬷还是这么会逗哀家开心。”

  眼波一转,拿下帕子,又看着她正色道:“不知近月以来,昭云公主的表现如何?”

  “第一日才至昭云宫时,奴婢便想给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昭云公主竟会冷静异常地应付过去。”

  赵嬷嬷坐在了揽月搬来的杌凳上,接着缓缓道:“奴婢见她举止沉稳,行事滴水不漏,学礼仪时也甚是认真,奴婢也就没再过多给她使绊子。”

  “喔?能得赵嬷嬷你如此高的认可,那着实不易啊。”常德端起搁置在一旁绿沉漆茶几上的茶盅,笑着道。

  赵嬷嬷讪讪地笑了两声,伸手接过揽月递来的黑釉建盏,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常德露出了复杂的眼神。

  因接过茶盏时,赵嬷嬷左边的琵琶袖微微下滑至肘,不经意地露出那个水头不错的翡翠碧玉镯。

  常德的那双丹凤眼中,原本浮起的一丝笑意,在看见赵嬷嬷手腕上带着的镯子后,瞬间褪去。

  “你腕上带着的这个翡翠镯是昭云公主赏赐给你的?”言语中带着一丝冷意。

  “回禀太后,是公主赏赐给奴婢的。”赵嬷嬷笑着答道,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言语中的不快。

  “难怪你今个儿如此提她说话,行了,本宫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看着常德微阖着眼,似乎真有些困乏的样子,赵嬷嬷连忙告退。

  在她走后,常德那原本微阖这的双眼渐渐睁开。眼中,精光流转,却丝毫没有乏意。

  看来,自己是低估那小妮子了。连她身边的人都敢收买,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比她那命短的亲生母亲云贵妃,真是厉害多了!

  想到这,常德手握成拳,重重地击打在玫瑰椅扶手上。蹙着的眉头下,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流露出恨意。

  而远处,正在花圃边修剪茶花花枝的昭云,想着应正在烦闷恼怒的常德,心中甚是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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