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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暮色初相见


  宴会散场,昭云和几个官宦女子寒暄了几句后,便和般若执着手在偏殿说着贴心话。

  要不是于夫人催了好几次,昭云真想把般若留下来,在她的昭云宫小住几日。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样做,否则会陷她于危险之中。

  两人分别之时,般若拉着她不愿离开。真是执手相看泪眼,便无语凝噎啊。万般之下,答应了她会找时间偷偷溜出宫去看她。

  般若这才作罢,万般不情愿的跟着于夫人乘马车回将军府了。

  仍是冬日,夜幕降临的早,等昭云也带着鸣翠回到昭云宫,天色已经渐暗。

  昭云宫位于皇宫的东南角,寂静悠然。由于昭云喜爱幽静,所以先皇只好将已和亲的长公主的栖梧院赐给昭云,后改名昭云宫。

  昭云宫外种了好几株梧桐。一叶堕秋风,一叶委秋露。

  它的叶子早已落下,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仿佛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妇人,久久伫立着看向深深的朱红色宫墙,等待二月新叶生。

  昭云倒不是那么喜欢梧桐,听闻传说梧桐本来就是两种树,其中梧树是雄树,而桐树是雌树两棵树。它们总是生长在一起,一同生长,也一同走向死亡。

  雨打梧桐的声音着实更显得凄婉哀凉,仿佛女子如泣如诉。她便命人将几株梧桐移种到了宫殿外,又命人在后庭种上了一丛丛的翠竹。深冬之时它们仍是青翠欲滴。

  月色倾泻而下,映着仍未化完的白雪,更加苍劲有风骨。

  “六月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昭云边赏竹,边不觉感叹道。

  “公主真是好雅致”

  一个慵懒且又清冷的声音从昭云的头顶传来。

  惊得昭云猛地抬起头,寻找这磁性嗓音的主人。定睛一看,不觉惊得后退了一小步。

  那是怎样的一个男子,昭云觉得自己都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一身墨色锦衣,枕着手臂,侧身而卧在两株被压弯的翠竹上,是那么随意且慵懒,她这才知道原来竟有人能随意地卧在竹子上。

  让昭云更惊奇的是,让她一时有一种错觉,仿佛他的双眸比今晚的月色更加明亮。可是,却流露着让她捉摸不透的幽光。

  青翠的竹子衬的他,面白如玉,目似寒星。头顶随意将半数乌丝用玉琯高高束起,显得他的面庞棱角分明。

  这是妖孽吧。昭云暗暗腹诽道。边想边暗自吸了口冷气,强自镇定道。

  “你是谁?为何要夜闯昭云宫?”

  话音刚落,昭云宫门口便传来一阵拍门声。

  “快让开,有人夜闯皇宫。吾乃受皇上之命各宫搜查刺客,请你们配合。”一个尖锐的男声远远地传来。

  “不行,没有公主的命令你们不能进来。”一个小丫头拦在宫门口,昭云听声音辩识出好像是桃红那小丫头。

  昭云不觉抬头望了往头顶那个躺在竹枝上,惬意观赏着月光的男人。那个人看都没看她一眼,丝毫没有一丝急切的样子。

  昭云不觉咬了咬唇瓣,攥紧了手指,在心中立马做出决定。

  转过身叫来鸣翠,吩咐她让那些侍卫进来搜查,还吩咐不能让那些人翻乱了东西。

  待鸣翠走后,昭云又转身望向那个卧在高处事不关己的人,内心满是无奈。

  这该是怎样的一个男子,搜查他的人都到了眼前,竟然一点都不着急。她都比他急好吧。

  那些侍卫在屋内细细搜查了一番,侍卫头领便来到后庭向昭云行礼后,看向她身后那一望便尽收眼底的竹林。

  “搜也搜过了,看也看过了。赵统领不该以为我这偌大的竹林可以藏人吧。”

  昭云把玩着手指,将“藏人”二字着重突出。

  “昭云公主这是说哪里话,我们也是奉命办事。既然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贼人,那我们去别处搜寻”

  说完便双手抱拳,转身离去。

  赵统领带着他的手下离开,昭云还听见远远有人不解。

  “明明我们追着那贼人来到了昭云宫,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待凌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昭云才背对竹林说道:“他们走远了,你这下可以下来了吧。”

  话音刚落,昭云便听见一阵压抑住的闷哼声从身后传来。

  她转过身,看见刚刚躺在竹枝上的男子捂着胸口斜靠在竹子上。定睛一看,原来他胸口黑色的锦衣被刀剑划了一刀长长的口子,正有鲜血慢慢渗透了衣服。

  这才发现,一直仿佛没事儿人一样的男子原来受了重伤。

  “你为什么会认定我不会把你供出去。”昭云双手环抱在胸前,也靠着一根柱子冷冷问道。

  那男子睁开了半阖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看向救了他的女子,失了血色的唇瓣只吐出了两个字:“直觉”。

  “呵,那你的直觉还真是准啊。早晓得是这样,应该把你这个夜闯皇宫的贼人供出去的”昭云冷冷地说。

  “你不会的。“说完停顿几秒,他强行压抑着翻涌而上的血气,咬着牙说。

  “把我供出去,对你,对整个昭云宫都没有什么好处。窝藏贼人的罪责我想公主你是很清楚的。”

  昭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抱着的手,转身回屋去替他拿刀伤药。还边走边心想,这人真是胆大。

  拿着寻来的治刀伤的药瓶和纱布后,昭云竟发现这个人已经倚靠着竹子坐下了。叫了几声没人应,走近一看发现这个男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散泻而下的乌丝更衬他脸色惨白,面庞如玉。昭云腹诽这人受这么重的伤,竟还能躺在竹子上不掉下来,要么就是功夫了得,要么就是妖孽。

  推攘了几下,她发现他还是没有醒。便咬咬牙,心一横,便缓缓解开了男子的金丝束衣腰带,轻轻揭开了男子胸前的黑色衣襟。

  朱唇咬开了堵着瓷瓶的木塞,偏过头看向一边,准备将药粉撒向他的胸口。

  可是昭云转念一想,她都已是活了一世的人了,什么没有见过。而且现在救人要紧,她怎么如同一个小姑娘一样忸怩作态了,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强自镇定了片刻,便又重新揭开了他的衣襟,看向他胸前那一道又长又深的血口子。

  可能是从竹子上下来牵扯到了伤口,它正汩汩的向外冒着血珠,看的昭云都觉得痛。

  于是她连忙抬手,将药粉撒了上去。一时间,紧阖双眼,陷入昏迷的男人剑眉紧蹙,棱阔分明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些许细小的汗珠。

  昭云从怀里掏出丝帕,轻轻擦了擦他额头的细汗,又将纱布自腋下至他胸口的刀伤处缠了好几圈,最后还系了个好看的结。

  大功告成后,她看着自己包扎的“成品”非常满意。这时才发现这受伤的陌生男子原来身材这么好,真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

  刚刚替他认真包扎时竟还不觉得。

  昭云拍拍自己微微有些发烫的脸,觉得自己真的是回到了十四岁,不光是身体还有灵魂都如同小姑娘一样了。

  正暗自想着,发现自己的裙角似乎动了动,低头一看,竟发现那男子正眯着眼头靠着竹子望向她,眼神里满是耐人寻味。

  “这是你替我包扎的?”

  男子挑了挑眉,又看了身上包扎的纱布几眼,轻轻动了动失色的唇瓣。只微微吐了两个字就有了让昭云想打他的冲动。

  “真丑。”

  昭云强自压下心中翻涌而上的怒气,暗自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心跟他包扎,不感谢不说,还说这种话刺激人,过分。

  “我的丫鬟替你包扎的。哪里丑了?请问你眼睛难道也伤了?”要不是碍于身份,昭云真的想赏他几个白眼。

  他听闻只勾起唇角。“今日之事算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他日如有需要之处找我便是。”说完作了一揖,便准备离去。

  昭云连忙喊住他问:“该如何找你?”

  他的背影明显一愣。“临渊阁找易安先生”话音刚落,变凭空消失不见了。

  昭云不觉感慨武功高强就是好,来无影时去无踪,即使受了重伤也不碍事。

  临渊阁易安,她记住了。等回屋后,昭云还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今天真的是发生太多事了。

  待洗漱后,昭云推开临案的轩窗。

  竹林一片静谧,月光透过竹叶撒下了一地残影。繁星点点,月光如银,接下来几天应会有好天气吧。

  轻纱幔帐中,今日虽历经了不少事,本是有些疲惫,可是昭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想起那个受伤的陌生男子,昭云发现冥冥之间好像发生了些许变数。因为前世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到底来皇宫来做什么?想着想着,昭云逐渐阖上了眼睛,沉沉进入梦乡。

  庭院外,一阵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是一首催眠曲,绵延而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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