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吴小凤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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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天边渐渐暗了下来,炊烟袅袅升起,家家户户都开始做饭。
陈莺做好了饭菜,将菜一盘盘端了出来,扬声道:“吃饭了!”
沈朝央看着银色的月光将整个院子照耀得透亮,连角落的杂草都看得一清二楚。
院中繁华似锦,争奇斗艳,薄荷的清香淡淡漂浮在空气里,令人心旷神怡。
沈朝央净了手,淡淡道:“在院子里吃吧,凉快。”
“哎!”陈莺应了一声,将菜全部端到院中白色石桌上。
一家人围着石桌坐下,开始说起大方沈家财休妻的事儿。
白清莲微微叹了口气:“这吴小凤也是个可怜的,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就这么给了大哥,自个儿白白耗费这么多年青春。”
沈朝央夹了一筷子卤肉片放进嘴里,嚼完后淡淡道:“若她当初擦亮眼睛,不嫁给大伯,也许就不会落得今日的局面。”
白清莲却摇了摇头:“阿央,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儿。这女子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当初吴小凤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嫁人,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只能赶紧选个人嫁了。”
“况且,他们婚前又不认识,嫁人就全凭运气,谁知道婚后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啊,古代不像现代可以自由恋爱,大多数女子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是爹娘疼爱女儿的,还能由着女儿好好挑挑。
若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指不定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沈朝央一想到那些嫁错了人磋磨一生的女子,便觉得细思极恐,毛骨悚然。
她赶忙道:“娘,咱们先说好,我以后可不嫁人啊。”
白清莲却板着脸道:“不行!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娘都想好了,以后娘给你招婿,要是女婿不疼你,咱们就把他休了,再换个好的!”
“你放心,有娘在,万万不会让你像吴小凤一样!”
沈朝央眉头微微一松,招婿也行,反正选择权在她。
沈朝金咬着烤鸭,有些好奇问道:“娘,您说吴伯母被赶了出去,现在会去哪儿?难道回娘家了?”
沈朝央一想到吴小凤那决绝的背影,心道不好,赶忙放下碗筷,朝门外跑去。
白清莲不解地看着沈朝央匆忙离去的背影:“怎么了这是?跑得这么急。”
沈朝书向来聪慧,只一瞬便明白了过来。
“不好,娘,吴伯母大概是要自寻短见!”
说罢,沈朝书也跟着放下碗筷,追着沈朝央而去。
白清莲一听,要出了人命那还得了?赶忙跟着跑了出去。
沈朝央四处搜寻着吴小凤的身影,虽然吴小凤泼辣无礼,又是个长舌妇,但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若她嫁对良人,夫君疼爱,婆婆心疼,只怕也不会养成这种自私刁蛮的脾气。
一般泼辣无礼的女子,大多是因为无人可以依靠,无人为她们做主,这才不得不自己长出爪牙,保全自己。
毕竟,若她们都不能保护自己,便无人可以保护她们了。
沈朝央四处寻找,村里河流都找遍了也没看到吴小凤的身影。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沈朝央眼皮子跳得越来越快。
电光火石间,沈朝央想到了百家湖,赶忙朝百家湖跑去。
当沈朝央赶到百家湖时,就见湖中漂浮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她连衣裳都来不及脱,便一头栽进湖中,朝那人影游去。
将那单薄的身子抱在怀里,那张双颊凹陷的脸,赫然是吴小凤。
沈朝央抱着吴小凤往回游,三两下游到岸边,将吴小凤放到湖边,拍打着她的脸。
“醒醒!快醒醒!”
吴小凤没有回应,沈朝央便将双手摁在她胸口,重重按压,进行急救。
随着沈朝央的动作,吴小凤血色尽失的嘴唇里“哇哇”吐出几口湖水。
待湖水吐出,吴小凤的呼吸也顺畅起来,悠悠转醒。
她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沈朝央,面上绝望:“咳咳!你救我干什么?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此时沈朝书跟白清莲也匆匆赶了过来,白清莲见沈朝央浑身湿漉漉的,赶忙将自己衣裳脱给沈朝央,扭头就冲吴小凤喊:“休了便休了,你何必想不开?”
吴小凤绝望地看着漫天繁星,苦笑出声。
“我活着有什么用?被相公休了,儿子也不要我,从当初的小姑娘,蹉跎到现在,一无所有,众叛亲离,哈哈哈!我活着有什么用!”
吴小凤双眼猩红,张狂大笑,任谁都能听出她心里的心酸。
“这些年我拿娘家的银子贴补婆家,娘家的情分也都耗光了。娘家回不去,又被婆家扫地出门,我还能去哪儿?”
“我一大把年纪了,又生过孩子,什么也不会,也没个男人可以依靠,我这辈子算是毁了啊!”
面对吴小凤的自暴自弃,沈朝央当即便笑出了声。
“你才不到三十岁,这辈子怎么就毁了?谁说女子非要靠男人过活了?”
“没了男人,女子也可以找活儿干,炒茶,做衣裳,种地,样样都行!咱们女子四肢健全,又没缺胳膊少腿的,哪样比男子差?”
“生过孩子又如何?找份活儿干,自己自立门户,想买头饰买头饰,想买衣裳买衣裳,想买胭脂买胭脂,还不用伺候男人,简直不要太快活!”
沈朝央这一番话,说得吴小凤振聋发聩。
她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明白。
她想了一会儿,眼中燃起一丝光亮。
随后,她又皱起了眉头:“可要是自立门户,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沈朝央笑得更厉害了。
“从前你是个吴辣子,见谁都要呛几声,怎么现在怕人说闲话了?这村里,还有谁比你吴辣子会嚼舌根?”
这话说得吴小凤脸红了一片。是啊,她怕别人说什么闲话,要说闲话谁能说得过她?
这么一想,吴小凤瞬间想通了。
她当即对着沈朝央跪下,磕了个大头。
“从前是我猪油蒙了心,对你做了许多错事儿,今天你不计前嫌救我的命,还提点我,我吴小凤谢谢你的恩情!”
“从今天起,我吴小凤指天发誓,以后绝对不再伤害你们三房一分一毫!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此刻的吴小凤,虽然依旧两颊凹陷,面色刻薄,但她那双眼中却散发着一股脱胎换骨的明亮。
沈朝央见吴小凤一点就透,便一把将她拉起来,道:“既然你知恩图报,那我便给你机会。你去衣裳基地干活,我一个月给你一两银子,你可以暂时住在我家。等什么时候你攒到银子了,再建房子也不迟。”
吴小凤听了这话,当即便激动地抱住了沈朝央的腿:“好!从此以后,我吴小凤任凭你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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