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如果没有一样的脸

“警告！警告！剧情正在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请宿主尽快纠正。”

        “警告！警告！剧情正在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请宿主尽快纠正。”

        心头震撼，颜月张了张嘴，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既是没有想好如何回答，亦是在系统的压迫下开不了口。

        血色从顾青脸上层层退去，他看着颜月，忽而温柔一笑，眸光却又清又冷，呈着的玛瑙色也在一瞬间泛起猩红，他低哑的嗓音开了口：“说‘我也喜欢顾青’。”

        眼睛失了焦距，如同一只乖巧的洋娃娃，颜月磕磕巴巴地说“我也……”后面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神志在慢慢回笼，颜月脸上露出疑惑又慌张的神情，带着脆弱的易碎感，与她平日里的作风习惯都不一样。

        到底不是她……

        顾青沉下脸，嘴角却勾起疯狂的笑，他眼眸中的红色越发的深，逐渐泛着黑红色的光泽，眼睛的玻璃体里面像是切割成无数块切面的钻石，反射着波光粼粼湖面的璀璨。

        “说‘我也喜欢顾青’。”他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也……”颜月眼睛里的神志再次消散，她跟随着顾青的话，“喜欢顾青。”

        明知这话是在自己控制下说出来的，但顾青还是忍不住欣喜，他不知足地继续道：“说‘我愿意嫁给他’。”

        “我……愿意……嫁给他。”

        颜月磕磕巴巴地说完这句话，顾青低头望着颜月无神低垂的眼眸，睫羽纤长，细密如扇，虽然在催眠的效果下短暂失去了神志，但迷糊的表情也别有一番别的韵味，没有哪里不好看的。

        顾青随手擦去唇边渗出的反噬血液，将颜月紧紧拥入怀中，如视珍宝：“对不起，我无法经受你的拒绝。”

        颜月心智不全，闻言疑惑道：“什么拒绝？”

        顾青手指撩过一缕颜月的长发，在手中打成一个蝴蝶结，又扯开。他轻轻吻住颜月的发尾，如同一只蝴蝶停在上面，很快又飞离，生怕惊扰了主人。

        他语气霸道：“没事，答应了嫁给我，就不许你反悔了。”

        顾青横抱起颜月，在她惊呼声中，把她放到自己床榻上。

        扒开遮挡在她脸侧的碎发，露出下面精致的脸，顾青松开手站起来，他说：“在这里等我。”顾青不敢多看，转身离开。

        深陷他催眠中的人儿，忽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他的衣角。

        顾青一怔，转过头来，他打量了一下颜月的表情，确定她没有挣脱控制，于是又松了一口气。

        懵懂的目光注视着顾青，颜月问：“你要去哪里？”

        沉默了一下，顾青拉住颜月夹住他衣服的两枚纤长手指，放回床上，让自己摆脱那温软猫儿般的眷恋后，他哄道：“我还有事。”

        颜月又问：“什么事？”

        中了催眠后的她确实和原本的性格相差甚远。

        顾青耐心道：“我们的婚事。”

        “哦。”语气竟有些失落。

        顾青皱了皱眉，语气危险：“不开心吗？”

        “不开心。”颜月语气娇蛮，“那你不能陪我吗？”

        这话瞬间抚平了顾青炸起的毛，被催眠后的颜月心智退化，竟和孩童一般害怕自己一个人呆着，只想和那个自己信任的、眷恋的人待在一起。

        信任的、眷恋的……

        顾青听见自己说：“好。”

        颜月：“这里没有灯吗，你可不可以把灯点上？我都看不清你。”

        这样的黑暗对于拥有狼人视力的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好。”顾青起身点灯。

        点了灯，顾青看着颜月好奇的左右看看，站了起来，想要四处走动，脚抬起半步又被脚踝上的锁链猛然一扯，身体上没有掌控好平衡，向前倒去，稳稳落入了顾青的怀里。

        她的这个动作刺激到了顾青的感官，连带着他的语气也加深了几分危险：“不要乱走动。”

        颜月甩了甩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又想不起来。

        颜月低头看了看禁锢在自己脚踝上的镣铐，又摆了摆手上拴着的铁链，疑惑道：“为什么？”

        银色的雕花镣铐在颜月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红的痕迹，顾青的神色不由暗了暗，梦境中那些旖旎的画面又浮上脑海，他注视着颜月的眼睛：“为了让你离不开这里。”

        “可我不想戴这个。”

        “要听话。”

        “哦。”颜月语气委屈，“可是它磕得我疼。”

        顾青蹲下身，握住少女的脚踝，自然地褪下鞋袜，在手里翻看了一下：“我去给你拿药擦一下。”

        明明连皮都没有破一点，只是有些泛红，顾青还是不知道去哪里拿了一瓶药水，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又缠上白色的绷带。

        被催眠者本就容易嗜睡，又左右折腾了一番，颜月早就打起了哈欠，还没等顾青给她上完药，她就已经沉沉地靠着床头睡着了。

        顾青给她盖上被子，准备离开，棉被里一只细长的手却伸了出来，轻轻拽住他的一只手。

        明明可以轻易挣脱的一点力道，顾青却任由她牵着，浑身的戾气都收了个遍，看上去像是收起爪牙的大狗狗，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顾青就着床边坐下，端详了一会儿颜月的眉眼，拉开被子也躺了进去，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环过她的腰。

        本来顾青没有打算睡的，但强行用催眠术改变他人意志，并且长期操控对方实在是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如今松懈下来，他不知不觉也坠入了梦境。

        还是那个熟悉的梦。

        梦里，两个对象的身份互换了过来。

        昏暗阴冷的地下室里，他拿着皮鞭，慢慢走近颜月。就像幼年态时，他受血脉的干扰短暂地失去了神志后，她用皮鞭在自己身上留下了长长短短的红色印记。

        他本该怨恨，他也确实怨恨，他想要报复，也在她的身上用皮鞭留下轻轻浅浅的痕迹。

        于是无数次在梦里，他也确实那样做了——他将少女用镣铐束缚住四肢，站在她的面前，问她：“可曾后悔。”

        少女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他扯了扯领带，提起皮鞭，在她身上留下或轻或浅的红痕。

        少女留下惊恐的泪，哀求他……

        这只让他更加的兴奋起来，除了报复心理，那种“兴奋”里还夹杂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顾青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浑身是湿热的薄汗。周围的环境提醒他，他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巧的是，梦里的一切似乎实现了一半，比如地下室，比如镣铐，有比如她。

        但是最关键的那一步他却不打算做，怎么舍得那样对她？他不愿把自己内心的阴暗暴露在她面前，他怕吓走她，怕她再次忽然消失那么多年，留他一人在阴暗中沉沦。

        颜月还在熟睡，安静的侧脸精致而易碎。

        顾青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才感受到身下不知何时已经湿了。

        他身体一僵，最后习以为常地从颜月身边小心地爬起来离开。

        又该换一身衣服了。

        关上地下室的门之前，他恶劣地想，和我一起坠入地狱吧。

        颜月对顾青做的所有都有感受，但她无法给出自己的反馈，只是迟钝地做出心智低龄的回应。

        直到眼睛一闭，再一睁开，颜月惊异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千年前念月的身上。

        那是她和血族亲王刘易斯的大婚之日，众鬼相聚，万人祝福，殷红的玫瑰花开遍了血族都城的大街小巷。这是欢迎礼，但那规模却是蓄谋已久才能做成的。

        她的丈夫刘易斯戴着一顶黑底金纹的面具前来迎接她，她看不到他的脸，只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刘易斯微微弯腰，绅士地伸出一只手牵住她，将她从车架上扶下来。

        哪怕二人即将成婚，动作也不过发乎情，止乎礼，给足了她这个远道而来和亲的人类白女巫一切的重视。

        念月打量着自己未来的丈夫，他穿着白色的西装，笔挺的礼服勾勒出他比例完美的身形。他戴着面具，念月看不清他的脸，但料想这样一个人应当是许多人心里的梦中情人。

        念月想不明白他娶自己的意义，只是遗憾自己此生无法兑现嫁给顾青的承诺。

        被神诅咒的血族亲王刘易斯，在牧师的祝福下，牵着自己的新娘，迎着宾客的祝福步入了婚房。

        “你不脱下面具吗？”这是念月和刘易斯说的第一句话。

        刘易斯唇线紧绷，半晌开口：“我丑。”声线是刻意压着的低哑，然后久久无言。

        一夜良宵……

        清晨醒来，念月第一眼看见身侧的刘易斯，他居然还没有离开，那顶面具也依旧妥帖地覆在他的脸上。

        她打量了一下他，直到他忽然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眼眸是和顾青一样的深绿色，像空中的极光。

        念月尴尬地移开眼睛。

        刘易斯没有说什么，他几乎不愿意说话，甚至夜里也要关上灯才会与她坦诚相见。

        往后都是一些琐碎的日常，每晚刘易斯都会来找她，白天也偶尔会与她一起吃饭，就算不来也会差人提前告知。

        念月偶尔恍惚地认为他们就像凡间任何一对平凡的夫妻，如果她没有发现刘易斯长着和顾青一样的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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