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意料之外

船队有条不紊地前行着，兄弟们在船上寂然无声。

        许易光也怅然若失，失去了大哥倒是一下子不适应。

        坏事干尽的大哥死了，以后所有的坏事就要他来背锅了。

        秦邦也神情不宁，又喜又愁，死了个许林，海上还有上百个“许林”。

        甚至越来越多的“洋许林”不远万里，都来明朝咬一口，等他们把大明咬在血泊里，不能动弹之时，悬在海上的琉球、奄美岛、澎湖、鸡笼山都保不住了。

        海上起雾了，茫茫海雾重，昏昏水拍天。

        又行了数里，雾渐朦胧，

        从薄雾中向前看去，许易光的一个手下大声尖叫了起来，“大哥，有十几艘官船！”

        十几叶白帆高悬于桅杆上，随风劲飘。

        许易光突然暴怒，“秦邦，你是要黑我？”

        秦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也瞬间懵了。

        “许老板，我绝不是出尔反尔之人，背信弃义之事我是干不出的，等了解清楚了再说。”

        等靠近了些，却见卢子鸣站在船板上。

        “许易光，你投降吧！”卢子鸣大喊道：“解散你的队伍，我们给予安置，亦不会伤你分毫！”

        “官字两个口，说话纯属放屁，要我投降，你做梦吧。”

        许易光回头朝秦邦冷笑一声：“果然最毒莫过官人家，好你一个一箭双雕！”

        秦邦并不想辩解，走到船首，喊道：“卢大人，你唱的哪出戏？我已和林知府、许老板约定好，解决了匪首许林，即答应许老板的招安条件。”

        “这和你无关，我大明的规矩什么时候轮到海盗说了算了？况且这些亡命之徒毫无信义可言，招安只是戏弄官府的权宜之计，事后还是杀人放火，抢夺民财。”卢子鸣似乎铁了心了，不会放过许易光。

        “开火！”卢子鸣一声令下，密集的火铳声呼啸而来，噼噼啪啪地落在船舷上。

        “许易光，再给你一次机会，接受投降跟我走，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去你娘的，还击！”许易光对小弟们吩咐道，“弄死那个为首的，赏银百两。”

        还击的火铳声响起，但威力弱了很多，毕竟对方有备而来，人和船多于自己的几倍。

        “许老板，停下来”，秦邦大声喊道：“力量悬殊，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你现在把我当人质，我想他们会给我几分薄面，你先行撤退，容后面我们再来详谈。”

        秦邦也没想到明军突然要来这么一出，完全打乱了自己原先的计划。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你也并非是什么好人！”许易光立即一把拽住秦邦，用火铳抵着他的背。

        “卢大人，有种你继续啊，如果我们走不了，今天就是他的死日！”许易光眼睛里一股怒火，他刚背叛了大哥，现在又有人背叛了他。

        “你杀了他吧，他并不是我官府之人，只是一个民间团练而已，今天你要么投降，要么全部给我葬身海里。”卢子鸣的语气不容商议。

        “开火！”

        又一阵猛烈的攻击，许易光的几艘船开始摇晃！

        “爹，爹，停火！秦邦在他们手上啊！”卢巧儿哭喊着，从船舱内跑向了甲板。

        卢巧儿也跟着船队过来了，她只是告诉卢子鸣秦邦的行踪，唯恐途中会出什么纰漏，让他爹能把秦邦平安接走，自己也未曾料到，双方一碰面就开火了。

        “我也不想你没了夫君，但国家事大，还是你相公事大？”

        卢子鸣的性格一旦和敌人杠起来之后，是完全放弃个人的私人感情的。

        “继续开火！”

        在一阵烟雾中，卢巧儿突然跳下海去，朝对方船上游去，边游边喊道：“我是卢子鸣之女，我给你们当人质！放了秦邦！”

        “不要过来，和你无关！”秦邦看了此情形，又气愤又感动。

        气愤的是，纯属添乱，感动的是，活了这么大，居然还有人愿意为他舍弃生命？

        不要对我太好了，我只是要完成一个使命，把奄美岛的人带回大明，然后打走倭寇。完事了，我还是回去读书吧，回到我的太平盛世里去，回到我享受低保的幸福日子里。

        这个朝代太乱了。

        不能再做一些让我感动的事情了，我也是人，而且还是个男人，我也会把持不住的，我怕我会动真感情，然后彻底留在了这个乱世。

        卢巧儿爬上了船，身子瑟瑟发抖，卢子鸣气的无可奈何，让火铳手先停下来。

        “许老板，放开他，让我做你的人质！”卢巧儿说道。

        秦邦对许易光说：“许老板，且走且退，你听我的，我并没有害你，要不然真来不及了。”

        卢巧儿一步一步地靠前。

        “给我停住！”许易光一声怒喝！

        “如果今天他死了，我不但要你死，我让我爹去挖掉你家祖坟！”

        卢巧儿虽然只是一个女流之辈，但女流之怒,亦是让人不寒而栗。

        “那你就先去死吧！”许易光一只手拿出匕首，用力抛出，掷中了卢巧儿的膝盖。

        卢巧儿单膝跪地，血汩汩地流了出来，她仍然向前爬行。

        卢子鸣一看，义女倒在船上，想救也未必能来得及救出。

        他咬咬牙，深深地叹了口气，挥手指挥着三排火铳手。

        “火力全开！”

        第一排打完弹药，第二排跟上，第三排又继续，等前面换了弹药，再依次交替开火。

        茫茫一片烟雾，海上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在许易光愣神的时候，秦邦转身一个后空翻，一脚踢中了许易光的下颚。

        近身后空翻，是延陵《阳湖拳谱》里面的一招，从奄国时代就流传下来的。

        精悍灵巧，进多退少，奄美岛上的习武之人皆略知一二。

        后世有吴京的侧空翻，成龙的前空翻，李连杰的后空翻，皆成经典。

        在许易光踉跄之时，秦邦奔向卢巧儿。

        拉起了她，抱着她，双双跳入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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