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闲谈：兽文和灵语

苏溪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会使两人的关系有了突破性进展。自己在蛛绝心目中的地位大概从一片纯观赏性的树叶，变成了一片有点内涵的树叶。

        她想起了《一千零一夜》，公主给弑杀的国王讲睡前故事，活到了每一天的清晨，活到的国王爱上她的那天。

        唉，难道现在她也沦落到靠教字谋生了吗？寒窗十六年，最后……一纸文凭在这个原始雨林里没啥鸟用，正常生活中的常用词大概就一千个左右，自己即使一天教两个也不一定有那公主活得长，除非她能爱上自己……开什么玩笑？脑子被驴踢了吗？你会一盘红烧排骨相恋吗，答案是：当然不会，再说了，正常人类怎么会爱上一只蜘蛛，即使那只蜘蛛长得再类人。

        怎么办，难道在他对自己厌倦了想要吃掉自己时，来一句：嘿！哥们，口下留人，我叫你学英语吧。

        这个想法好像也不是不行，她现在只恨自己当初怎么没多学几门外语。可以保命呀！

        苏溪控制住自己脑海中的天马行空，弱弱的问了句：“你想一天学几个？”

        蛛绝不加思索：“一天学完最好。”

        苏溪：……一口老血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她努力咽下喉中涌上的腥甜，试图再挣扎一下。

        “咳，贪多嚼不烂，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一天学两三个是最合适的……”看着蛛绝愈发冰冷的重瞳，她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当然，这只是根据我个人经验而言，像您这样气拔山兮气盖世的强者肯定比我学的多……”她讪笑两声，说不下去了。

        不是，上面那双猩红的眼睛盯着她看她就已经很紧张了，下面那六只也齐刷刷地盯着她看，这是实属是在挑战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冷汗都要出来了。

        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持续了五秒，蛛绝瘫着脸开口了：“如果我想，一天就可以吸收完所有的食茧；蛇类兽人进食一次就会变成胖子。”

        苏溪背后出着冷汗，冷不防地听到这一番话，额……他是在一本正经地讲笑话吗？呵……呵呵……好冷……她要不要配合着笑两声。

        蛛绝继续说：“拔山我没有试过，不过应该可以，’气盖世’是什么？”

        苏溪：……看在你那一口尖牙的份上，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跟你讲一下吧。

        “不是真的让你拔山，就是形容你力大可拔山，气高可盖世……呃，就是形容你很强大，就像貌美如花是形容我漂亮一样。”

        她想了一下，恭维道：“昨天你从火焰中走出来救我的那一刻真是帅呆了。”

        貌美如花？蛛绝回想雨林里长满利齿，流着腐蚀液体的白齿花，再看看面前苏溪清丽的脸庞，毫不客气地说：“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溪：……

        这不是重点，毕竟他们生活的环境根本不一样，有代沟是肯定的。她关注的重点是交流，对，他们之间是可以交流的。

        她根本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能交流就代表着能获取信息，获得更好的生活保障。甚至于，再大胆一点，交流是情感建立的基础，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有感情。

        她想了想，直接放弃了刚刚的话题，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学我写的这种兽文呢？”要知道这几乎是没有实用性的。当然后面这句话，她是不会说的。

        蛛绝手一撑，直接坐在了植被中，看得苏溪眼角直抽抽，大兄弟，你是全裸的啊！你你……你那里不会痛的吗？

        蛛绝无视了苏溪的眼神，平静地注视着水面：“想做什么，一定要有理由吗？”

        苏溪：嗯，对，你说的都对。

        “也不是非得要理由，只是有了做这件事的理由，可能就会更有动力。”

        蛛绝不作理会，为什么想学呢？这大概是因为……无聊吧。

        蛛绝在兽人中是个异类，他天生就缺少感情，世上的生物在他看来只分为能吃的和暂时不能吃的，他自己其实也算在暂时不能吃这一类中。

        这种认知上的差异，在他一生下来就吃掉自己的同胞的兄弟姐妹，甚至虚弱的兽母时，就已经初现端倪。他也因此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他天生就无视一切世俗的规章制度，甚至常理。他既然感觉不到寒冷那为什么要穿兽皮，他不饿为什么要和狩猎队一起狩猎，为什么他要去讨好那些雌性兽人，为她们弄来各种东西？当别的部落来犯时，他为什么要听从族长的命令去保护那些弱小兽人？他为什么要被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自由？

        他的强大毋庸置疑，他走在部落里时，别的兽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是惧怕的，隐隐之间还有厌恶。他不以为意，他没必要在意这些兽人的看法。

        后来，在他吃掉了一个想要毒死他的兽人以及他年幼的妹妹后，年迈的族长带着一枚晶核找到了他，请求他离开部落。

        “蛛绝，你不适合生活在部落中，你天生缺少情感，对于部落，你没有责任感，归属感。而你那强大的力量可以让你独自生活得很好。离开这里吧，你会活得更好。如果你想，也可以吃了我。”

        族长看向他的眼神很陌生，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眼神，好像在透过他，看另一个兽人。

        他点点头，拿走了晶核，吃掉了族长，离开了部落。族长虽然已经老了，但他仍然有两道兽纹的实力。他的肉体，有丰沛的力量。

        他走了很久很久，来到了万象雨林。他觉得这里是个适合蜘蛛生活的好地方，于是决定在这里定居。

        他打了三天三夜，灭掉了三个原生部落，白齿藤开出了红色的花，血腥味经久不散。自那一战，他占据了四分之三的雨林，奠定了雨林霸主的地位……

        “吃吗？”雌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是一枚乳白色的果子，被拖在一只纤细的手中，他不可避免地被苏溪掌心中的血色吸引了目光。

        他接过来，“咔嚓咔嚓——”

        苏溪也没想到他真的会吃，自己只是习惯性地客套一下。

        “这是什么果子呀？”苏溪自己也拿了一个，啃了起来。

        “灵话果，你没吃过吗？”

        灵话……果？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劫持他的隐形兽人，他当时要的是灵话草。

        “它和灵话草有什么关系？”苏溪一边吃一边问。

        “灵语果是灵语草结出来的。”蛛绝毫不在意苏溪为什么会问这种常识性问题。

        苏溪想想那株结着灵语果的植物，都快有她高了，你跟我说那是株草？有没有搞错……

        “那个兽人为什么问你要这种果子啊？”

        “因为他们没有。”

        “这果子有什么用吗？”

        “兽人只有吃了这种果子才会说话，你连这都不知道？”即使是蛛绝，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我不知道，可能是我不记事的时候就吃了。”苏溪脑子转得飞快。

        蛛绝不再说话。

        而苏溪却是陷入沉思：如果说，只有吃了这种果子才会说话……那么，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能听懂并且会说蛛绝的话了……

        所以，那个兽人才会铤而走险来要灵语草吗？

        她想到前世那些无法说话的人，差点脱口问出来：“你为什么不给他们几株？”但是她的理智及时制止了她，她没有资格问这些，弱肉强食，弱肉强食……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你现在也不过是弱肉而已，放弃你那毫无意义的同情……与愧疚。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只有通过灵语果才能说话吗？”

        “如果精神力够强大的话，不吃也可以。”

        苏溪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手里吃到一半的灵语果，她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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