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订婚？祝你百年好合

友谊饭店是个老牌酒店了，前身是□□招待所，岳河小时候就在这里上家教。但以当今年轻人视角看，既不是网红打卡地，装潢又不算新中式，聚会压根不会考虑这里。

        不过，确实像萧程会选的地儿，年纪轻轻，却跟政法委里那群老干部似的。但岳河就喜欢这种，外面看着循规蹈矩，内心却热烈得如同一团永恒之火，闷骚真香！

        毕世航一边寻摸车位，一边反复嘱咐：“一会儿进去，你就说咱俩半道儿碰上的，可千万别……”

        岳河打了个转向灯，看见马路边停了辆挺熟悉的路虎，瞬间眼睛就亮了，说：“哥们儿知道了！进去我一准儿离你八丈远，咱就当不认识！”

        “卧槽。”毕世航拧了一把岳河的白嫩脸蛋，看这嘴脸对比昨天的小野猫，顿时咬牙切齿道，“你这翻脸不认人的……”

        路虎上迈下一条长腿，紧跟着走下个穿黑色大衣的年轻男人，正回头看着后面的玛莎拉蒂。

        萧程很高，又是宽肩窄腰，光凭身型往街边一站，就挺引人注目。但和他主动搭讪的并不多，倒不是说他长得不好看，相反的，萧程长得剑眉凤目，轮廓如刀削，唇线分明。可就是看着有点生人勿进，带着股禁欲系的距离感。

        岳河作为一个职业编剧，看到萧程的刹那，脑子里就蹦出来俩词儿：龙章凤姿，身躯凛凛！

        男主，绝对的男主，一眼定生死的那种。

        岳河自觉自控力还是挺强的，要不这会儿已经冲下去，把萧程按车里办了……

        此时，萧程看着那辆玛莎，透过挡风玻璃看到里面的两人，眼里温度骤然降了几分。

        “看什么呢？我朋友都到了，先进去吧。”副驾下来个高挑的梳马尾的姑娘，朝萧程催促道，似乎忘了是因为自己要半路去买个网红拿铁才来晚的。

        岳河早就停好车，在车座上和毕世航你来我往地打闹，余光却一直留意着萧程和那姑娘，发现他们已经进了饭店，才开车门下车。

        宴会厅门口立着电子屏，上面还标注了“不要送礼”，但毕世航还是会送的，他解释说是自发的礼貌。

        这一顿饭与其说是订婚宴，不如说是个带着传播性质的社交聚会，来的基本都是女方的朋友。女方是新闻社的，朋友一共三桌，外形靓丽的男男女女都在一起拍照发朋友圈。

        萧程的朋友就一桌，一半拼着高中，一半凑着初中，连同事都没叫。岳河越想越觉得可疑，便把婚贴上女方的名字发给了一个在新闻社的朋友，让帮忙打听。

        萧程和未婚妻坐在一起，似乎没发现自己那桌老同学里加了个居心叵测的岳河。而岳河落座的瞬间，已经有不少女孩朝他看过来。

        全场最帅的就数萧程和岳河，当然吸引了不少目光，而且他们帅得截然不同。

        “岳河？你真是一点儿没变化，看着还像学生似的。”

        “人家这叫少年感。”

        “没有没有。”岳河谦虚地摆摆手，已经在脑子里把萧程日了个百八十遍，并把脑补的剧情一一记录，就等回家成稿了。

        “年假还工作？”毕世航看他在手机上编辑了长长一串文字，虽然没看清内容，但估摸是编剧大纲一类，没想到毕业之后岳河能变成工作狂。

        岳河高深莫测地叹口气：“为了生活。”

        宴席上高中嘉宾就两个，有一个人没来，岳河便把位置占了，并把那亚克力名牌朝下扣着。

        同学们互相聊着有的没的，岳河已经感觉到毕世航的不耐烦。后者不时看手机，又去瞄远处的萧程，估计想赶紧把礼物送了拍屁股走人。

        “……你还写书呢吗？”一个同学问。

        岳河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跟自己说话，便扬起个礼貌的笑容，说：“没什么时间。”刚码完武林盟主和朝廷鹰犬八百字开车梗概，回家就更新。

        “这么忙啊，那你现在做什么呢？”

        “读博呢，家里蹲大学，呵呵。”

        “……”

        一桌上其他人面色都有些尴尬，就毕世航一人噗嗤笑了出来。岳河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工作，就怕有人问，哪个剧是你写的啊？你公司没社保吗？工资这么低啊……

        桌上的气氛有些凝滞，岳河便道：“开玩笑的，我爸给我找了个活儿。”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

        “你还是摊上个好爹……”

        岳河懒得解释这工作他爸压根看不上，不过是几个人合伙窝在一个小工作室里，连稳定薪水都没有，一旦影视行业缩水，他就面临失业。

        毕世航在桌子下面戳了戳岳河，用杯子挡着，小声问：“走？”

        岳河知道毕世航打算找萧程寒暄几句就撤了，也算礼数到位。

        同学们没怎么聊起萧程，似乎关系都挺远的。岳河也有些厌烦了，但并不想走，他还没跟萧程说上话呢。他千方百计来这里的目的，是试探萧程的反应，哪怕还有一丝可能……

        “当初岳河跟萧程是咱们班关系最铁的吧，我就说你来这儿肯定能碰上岳河……”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毕世航瞬间难掩震惊，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岳河跟谁？萧程？”这俩人上学时候，见面不掐就算不错了。

        “是啊，我没记错吧？那时候都叫萧程大狼狗……”

        “还有一次谁开玩笑，说他是岳河的看门犬。”

        毕世航嘴角抽搐：“这话怎么听着像骂人……”

        “不是吧，我记得是牧羊犬。”

        “有吗？”岳河觉得好笑又心酸，对他而言，初中和高中就像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他微微一笑，“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你忘啦？你运动会摔了，是萧程背你去的医务室，距离可隔了俩校区呢……”

        毕世航这次听了倒不意外，毕竟这确实像萧程会干的事儿。但要凭这就判定岳河萧程关系好，那倒大可不必。萧程是有点儿英雄主义在身上的，估计谁摔了他都背，高中不就老帮着那个谁吗……挺弱的一小白脸儿。

        岳河心想，这位同学你记性真好，面上却故作沉思，道：“有吗？那萧程人还挺好的，呵呵。”

        “是吗？”

        平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声线具有一种成熟的磁性，不，应该说是野性。如果说学生时代的萧程是狼狗，现在的他就是狼。

        岳河不动声色，心底已炸开了烟花，却忍住了没有回头。要是萧程敢用这腔调叫他名字，他能当场硬给萧程看。

        一桌同学纷纷抬头，朝萧程打招呼。

        “祝你百年好合啊。”毕世航起身和萧程寒暄。

        岳河嘴角抽搐，我去你妈的百年好合。

        萧程并不想收礼，但毕世航直接放到了柜台上，说：“护肤品。”

        既然是给女方的，萧程只能道：“谢谢。”

        “那我俩先撤了，晚上还有个饭局。”毕世航终于办完了事儿，面对着萧程的臭脸也聊不出什么花儿来，便找了个借口拉上岳河要走。

        岳河终于起了身，与萧程面对面。萧程比他高了一头，岳河要微微仰起脸，才能看着他的双眼。

        萧程有一双狭长漂亮的丹凤眼，可能是做特警留下的习惯，萧程眉眼含威，比上学那会儿更加凌厉，看人的时候很专注，眼神儿从来不飘，就像草原上狩猎的狼。犯罪分子看了畏惧，但一般人看了多少也会避开，可岳河不憷他。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毕竟是馋他身子。

        “恭喜你。”岳河开朗地笑笑，大方说道，“嫂子很漂亮，什么时候正式结婚？”

        “还没定。”萧程头发剃得很短，露出锋利的眉眼，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岳河有些烦躁，在这个场合，他不得不与萧程保持社交距离。

        妈的，没有表情也这么性感，让人想把他按在这桌上啃。

        “那我们走啦。”岳河还是没忍住，拍了拍萧程的手臂，不能抱着坚硬的胸膛，过过肱二头肌的手瘾也是可以的。

        “嗯。”萧程并没有说什么。

        岳河和毕世航走到停车位，忽然停住脚步，在身上摸了摸，道：“我手机落在桌上了，你先去车上等我。”

        “赶紧的！”毕世航明显的心已经不在这儿了。

        岳河快步折回酒店，瞥见建筑玻璃上投出两道人影。

        “你别跟了，我自己去……”岳河就是找个借口去见萧程，可不能让毕世航跟上来，但当他一回头却愣住了，身后根本没有人。

        他茫然地重新看向玻璃，发现倒影里只有自己，哪来的第二个人影？

        这酒店就是传说中那种带着历史的老房子……

        岳河顿时一阵毛骨悚然，越发觉得自己在被什么视线盯着。他赶忙进门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发消息叫萧程出来。

        聊天记录的上一条还是几天前他在问：你要结婚？

        如今依然石沉大海，岳河望着紧闭的宴会厅门，正准备进去抓人……

        “看什么呢？”

        萧程四平八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岳河猛地回身，这距离近得简直像他撞进了萧程怀里。萧程身材很好，胸膛紧实却不会太壮，被衬衫和西装紧紧的包裹住。这种久违的阳刚气息，令岳河着迷，简直现在就想把他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衣撕开……

        “怎么没走？”萧程往后退了一步，稍微拉开距离，目光却警惕地落在走廊深处，那里似乎站着个人在注视他们。

        岳河嘴角一牵，故意又试探地迈了一步，说：“你订婚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这次萧程没再闪避，他发觉走廊尽头的那道视线是落在岳河身上。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萧程微微蹙眉，手掌按上岳河的肩。

        远看就像两人很亲密地搭着。

        岳河却觉肩头似压着千斤重，令他挪动不得，他便挑衅般摸上萧程的手背，暧昧地说：“怎么没有关系，作为了解过彼此身体的朋友，你擅自和别人订婚，我总得表示表示……”

        岳河的性格本来就不安分，爱招惹别人，又长了一张容易生出事端的脸，小时候被尾随的经历也是有的。萧程突然打断他，问：“你最近跟什么人鬼混了？”

        岳河一怔，萧程竟然关心起他私生活？赶忙来劲地说：“我手里s级项目那么多，哪有闲工夫浪？不过如果你有需要，我随时奉陪！”

        萧程目色凛然扫向走廊远处，见那里已空无一人，便面不改色地收回手：“你已经送过礼物，可以走了。”

        “开玩笑呢？”岳河不满道，“你要真结婚，我得送你一份大礼。”

        萧程漠然看着他：“你不出现，就是最好的礼物。”

        岳河目光一黯，耷拉着嘴角：“难怪都说爱多的一方会受伤，我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萧程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

        岳河用玩笑掩饰住心底的酸涩，继续古早言情状：“人长大就会变吗？你以前对我多好啊，同学们都可以作证。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骑士。”

        “彼此彼此。”萧程不再理会他，绕过去打算回宴会厅。

        岳河却在错身时猛然抓住他的手腕，依旧目视前方，脸上浮夸的情绪收敛，恢复恰如其分的笑容：“如果我说能找到沈文轩呢？”

        他向来不介意用些手段来达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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