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朱雀阵

杨峥派了一队人马，护送阿羽一行通过唐境，一路之上，衣食住宿都安排得极尽周到。杨峥恳求阿羽，无论如何要救活他的玉儿，看他那个焦急心痛的样子，阿羽确定灵秀公主没有看错人，杨峥确实是一个可托付终生的好男人。

        因唐国这一路太过顺利，阿羽一行六人很快便来到虞国境内，磬箫门所在的清凉山，也已近在眼前。

        七十载风雨春秋，一朝美人垂帘。

        每接近清凉山一步，阿羽的心就发慌一分，时常都要忍着回头拔腿就跑的冲动，强行暗耐住自己莫再要去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冬朦细雨三千里，何来惆怅，何处癫狂。

        “如烟，我就要见到你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见到我……”

        虞国，地处九州西南陆，天气温暖气候怡人。华子桐和雪狐琳儿姑娘一路上有说有笑，很是投缘。华子桐闲来无事，总喜欢讲些九州界的八卦故事给琳儿听，从王宫秘闻到乡野趣事，走到虞国清凉山的时候，触景生情，忽然就想起几个关于磬箫门门主王如烟的八卦故事，技痒难搔地想给琳儿讲一讲。

        华子桐小心地看了姬影一眼，颇有些歉意地对姬影道：“呃，这是一个关于磬箫门王如烟门主的野史故事，故事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是这故事与你们鲁国王室却有着莫大关系，不晓得禾熙你介不介意？”

        姬影一笑，低头将嘴巴凑到阿羽耳边小声道：“你介不介意华兄讲这个关于如烟的故事？”

        阿羽强作镇定道：“不……介意！”

        姬影笑着在阿羽鬓角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低声安慰道：“无非就是那个关于我高祖母跟着王兆义私奔的故事吧，我都已经听了很多遍，无所谓了。民间谣传，磬箫门门主王如烟是我的高祖母，磬箫门也是我高祖母和王兆义一起创立的，说我的高祖母后来还帮王兆义生了一个孩子……”

        阿羽全身猛烈一抖，颤声道：“生……生了孩子？这怎么可能？”

        姬影偏头看了看阿羽，贴着她的耳朵，小心地把声音压得更低，道：“其实……我们家……一直都很清楚，如烟确实就是我的高祖母，是桓公的生母孝贤德惠王后，而她当年，确实是跟着我高祖父的拜把兄弟偷偷跑了。后来，他们逃到虞国以后，没过几年王兆义就死了，我高祖父想尽一切办法，想把我高祖母接回鲁国，但是我高祖母宁死不肯，宁愿留在清凉山上，给王兆义守寡，也不愿回到我高祖父身边，这让我高祖父至死都郁郁寡欢，后来也没再续妃。”

        姬影小声道：“你看，我们家从祖辈至今，代代都是这样专一而痴情，我高祖父是如此，我祖父是如此，而我的父亲一生也只娶了我母亲一人，又是如此。阿羽，我也跟他们一样，爱上你以后就没法再爱上别人了。”

        阿羽：“……”

        华子桐看着姬影跟阿羽卿卿我我的模样，肉麻到嘴角抽搐，道：“禾熙，我讲这个故事，你到底介不介意？”

        姬影闻言抬起头，笑道：“阿羽不介意，那我也不介意。”

        阿羽真后悔，她刚才实在该说介意才对！

        前方不远处，恰好有一处山野酒舍，阿羽一行人勒缰下马，喝一碗茶歇一歇脚，也正方便琳儿搬个凳子，嗑着瓜子听华子桐讲故事。

        其实，华子桐这个故事，委实乏味得很，总结一下就是：一个武林世家出身的英俊男子（王兆义），爱上了一位沉鱼落雁的头牌歌姬（如烟）。由于身份的关系，男子碍于颜面，一直未能向歌姬表白，结果歌姬就被一名野蛮粗暴的土匪（姬显）给抢走了。歌姬嫁给土匪以后，男子非常伤心，为了能够每日看见土匪身边的心上人，便留在了土匪身边，并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辅佐土匪当上了鲁王。很多年后，男子的暗恋终于得到了歌姬的回应，歌姬毅然决定放弃荣华富贵，跟着男子远走高飞，然后两人就一起上了清凉山，做了一对恩爱的神仙眷侣。故事的最后，男子三十五岁英年早逝，歌姬守着跟男子一起创立的磬箫门，广收门徒发展壮大，在全无武功的情况下，还做了几十年的武林盟主，经历相当传奇。

        当然了，以上这些不过是故事的主脉，作为一个合格的风月故事，男配女配都是不可或缺的。其中，一个名叫雨燕的粗俗姑娘，被安排来作为歌姬的竞争对手，雨燕对男子爱得死去活来疯狂变态，在故事之中插科打诨，极大地增加了这个故事的娱乐性和趣味性。而每当故事讲到雨燕的地方，所有人都会把目光投注到阿羽的身上，饱含同情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还能说什么？只能低头看着自己地上掉的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都垒得冒尖了。

        阿羽好容易熬到故事讲完，华子桐还不忘再对这故事人物点评一番。

        华子桐嚼着瓜子对着阿羽很义气道：“其实，我觉得那个雨燕姑娘相当不错，主要还是王兆义没有眼光，放着这么好的黄花闺女不要，非要去捡别人的破鞋。”

        阿羽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宣于忍不住也凑了过来，严肃道：“我见过如烟，虽然说七十年前，王兆义不知上哪儿帮她弄到了长生不老药，让她百载容颜不衰，但是，我觉得，她完全不能跟你比，连你的一根脚趾头都赶不上……”

        阿羽：“……”

        琳儿对宣于这种不尊重事实的行为，表现得很愤慨，道：“如烟姑娘明明就美若天仙，宣于你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

        宣于、华子桐白了琳儿一眼，整齐划一地“切”了一声。

        宣于对琳儿道：“金啟云狮阵破阵那天，从天而降的那位紫衣女子你可见到了？”

        琳儿吃了一惊，连忙转头看阿羽。

        阿羽埋着头，心中哀叹自己那副三百多年前第一次转世凡界之时就弄丢了的轩辕紫羽的肉身，颤抖着站起身来。阿羽冲大家一抱拳，皮笑肉不笑道：“你们慢聊，我出去走走。”

        所有人：“……”

        清凉山，虽名为“清凉”二字，但事实上，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一条长长的山道，由就地取材的青紫两色石头铺就而成，磬箫门派下山接阿羽他们的弟子方音说，踩着这青色的石头叫做“平步青云”，踩着这紫色的石头叫做“紫气东来”。他们六人跟在方音身后，一会儿“平步青云”，一会儿“紫气东来”，等到走到磬箫门处于半山的“叶休殿”的时候，全部人马显然已经飞黄腾达了。

        听方音说，他们门主王如烟今日有事外出，恰巧不在山上，因此只能由他们的掌殿王潮婴，来负责接待他们。

        能够不用见到如烟，这真是太好了，让阿羽心花怒放。

        王潮婴，据说是王兆义和如烟的亲孙子，现年五十二岁，是一个精神矍烁身材高瘦的小老头儿。因上一次宣于来的时候，早已跟他混得烂熟，因此这一次他们没费什么唇舌，便被带到了叶休殿后院的朱雀阵。王潮婴帮他们打开院门后就走了，只留下了小徒弟方音在旁边关照一二。

        华子桐和琳儿没机会看到阿羽和如烟的一出好戏，明显有点失望，琳儿从怀里掏出伯渌亲手为如烟绘制的那副画像，仔仔细细端详半晌，喃喃道：“此等美人就算是放在我们雪狐一族里，也算是难得了，却可惜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而且还那么多年都没有改过嫁，忒也痴情！”琳儿转过头执着地看着阿羽，问道，“让如烟痴恋的这位王兆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哦？”阿羽转了转脖子，四处张望了一下，微笑道，“王兆义？不认识！”

        琳儿：“……”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阿羽得趁着如烟还没回来的这个时间，赶紧把朱雀阵的事情解决了。只是，当年布这个阵至今已有七十多载，时间过去太久，阿羽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因此，当方音将他们领到一株庞大浓密的箭刺玫瑰前面，并告诉她，这就是那个放着血萤珠的朱雀阵的时候，连阿羽都傻眼了。

        虬根老茎枝繁叶茂，蜿蜒五丈多高，万朵玫瑰铺天盖地，傲然迎风盛放。如此庞大的一株箭刺玫瑰，单木成林，一株花树就形成了如此壮观的景象，当真让人叹为观止。看这样子，它就算还没成精，基本上也快了。

        宣于白阿羽一眼，扬眉吐气地走到箭刺玫瑰之前，指着那一树盘根错节的花木刺条，咬牙切齿道：“喏，凡人设的朱雀阵，特别好破！阿羽，你赶紧的！”

        阿羽：“……”

        阿羽围着箭刺玫瑰绕了三圈，心中有一个疑问实在忍不住，遂转头向方音拱手道：“鄙人有一事不明，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方言慌忙还了一礼，恭敬道：“姑娘客气了，但凡在下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宣于、华子桐和琳儿听说阿羽要向方音提问，都不无好奇地围拢过来，想看看她到底打算如何破阵。

        阿羽目光诚恳，看着方音殷切道：“敢问……”

        宣于、华子桐和琳儿全神贯注竖起了耳朵，连方音也被这现场气氛熏陶得异常严肃。

        “你们门主……”

        华子桐和琳儿立刻嗅到了一点八卦的气息，忍不住都有点精神焕发。

        “这些年来……”

        华子桐、琳儿目光炯炯。

        “……是如何将一株灌木养得这么好的？你看这叶子油光水滑的，哪里像是经历了七十年风吹雨打的老朽残花啊？”

        “稀里哗啦”一阵乱响，除了姬影和尤季以外，其余人等皆被雷得翻倒在地。

        宣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语重心长有气无力地对阿羽说道：“阿羽，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要总是这么脱线啊？”

        “脱线？我哪里脱线了？”

        “……”

        “你看这方朱雀阵，设阵于箭刺玫瑰这一活体之上，经过七十年的功夫，原先用来做阵基的五根枝干，现今早已淹没在这分杂交错的无数旁枝之中，无法分辨。如今若要破阵，除非从外向内，逐层将除阵基之外的其余旁枝通通砍掉，只有这样，才能够找到朱雀阵的五路阵基，判清它们各自的五行归属之后，才能破阵。我刚才问方小哥这箭刺玫瑰的栽育方法，就是想先分析一下，如果我们把这树玫瑰砍成光杆儿之后，他们磬箫门还能不能把它养活……”

        阿羽转头看一眼方音，发现他的脸已经彻底白了。

        方音颤声道：“这株箭刺玫瑰是我门鼻祖亲手所植，一直被我们门主视为无价之宝。莫要说是要砍它的枝条，就算是让它的叶子无故黄了一片半片的，我们门主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阿羽点头，道：“我明白，所以才要趁着你们门主不在的时候赶紧砍……”

        阿羽话刚到一半，只见方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惊慌失措地抱住阿羽的大腿，那架势是说，“砍他方音是可以的，但砍那株玫瑰是万万不行的”！

        阿羽冲一旁的宣于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把平常他信奉的那些个济世救人、普度众生、舍我施人的大道理，抬出来给方音讲讲听听。

        没想到，宣于把手一摆，面露不屑道：“咱们是来找人帮忙的，那种毁人定情信物的缺德事儿，绝对不能干！”

        我去，一株破花而已么。

        华子桐和琳儿与宣于同气连枝，这时也齐声附和道：“定情信物不能砍！”

        阿羽被他们气得鼻子都歪了，争辩道：“谁说这是定情信物了？”

        宣于一拍胸脯：“我说的！”

        阿羽：“你……空口白牙的，凭什么说这是定情信物？”

        宣于：“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是王兆义留给如烟的定情……”

        “胡说八道！”阿羽气得火冒三丈，道，“我说不是就不是，谁说是也没用！”

        宣于被阿羽这气势吓得一缩脖子，没敢接话。

        只有华子桐不知轻重，居然跑过来妄图安慰阿羽，道：“阿羽，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王兆义和如烟也早已木已成舟，你还是看开些吧！”

        阿羽觉得，她已经出离愤怒了，再不发飙，这帮人看样子就要反天了。阿羽左手捏诀，正打算给宣于和华子桐长点教训，却不想忽然被姬影一把捏住。

        姬影面露不悦，沉声道：“王兆义早就死了，跟你再无半点关系，你还这么在意是要干什么？”

        阿羽的左手被姬影捏得紧紧地，抽也抽不出来，生气道：“你又不知道事情原委，干嘛管我？”

        姬影冷哼一声：“但我至少知道两件事！”

        阿羽：“什么？”

        姬影：“第一，你确实认识王兆义！”

        阿羽：“然后呢？”

        姬影：“第二，你跟王兆义的关系非同一般！”

        阿羽看姬影的脸色很不好看，颇不服气道：“即便如此，那又怎样？”

        姬影黑着脸，使大力故意捏痛了阿羽的手，厉声道：“你给我好好记住！别说现今王兆义已经死了，就算他没死，你跟他也已经半点关系都没有了！你听清楚了没有？”

        诶？姬影说得也不错哈！她现在应该是跟那个所谓的王兆义，已经毫无关系了，那又何必还为了这些小事生气呢？阿羽心念至此，整个人忽然感觉轻松很多。姬影说得对，即便是以后见到如烟，她也是跟王兆义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嗯嗯，就是这么回事！

        枉阿羽浪费诸多口舌，最后大伙儿还是没有同意让她砍树。她被这帮自己破不了阵，又不准她破阵的家伙们，逼得走投无路，迫不得已只好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让宣于变幻形貌，冒充如烟混进朱雀阵，再把血萤珠取出来。

        让宣于变女人，宣于说啥也不肯干，好说歹说都不行，简直就像是被逼良为娼一般。怎么着？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女人么？这要是换在阿羽早些年身体好的时候，现在指定已经对他拳脚相加了。华子桐见阿羽和宣于闹得不可开交，假惺惺地跑来劝架，还没来得及张开口，就被阿羽和宣于难得意见一致地一把揪住。

        阿羽和宣于齐声道：“子桐，要不然还是你来变吧！”

        华子桐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凭什么？”

        宣于：“因为你比较像”

        阿羽使劲儿在旁边点头。

        宣于：“女人”

        “哎呦~”

        华子桐一拳打在阿羽的头上，痛得她一声惨叫。混蛋！明明是宣于说他像女人，他不打宣于，竟然打她，呜呜，满眼都是泪……

        华子桐表示，如烟那副柔媚风骨实在太销魂，他演技不行，无法承此重任，他建议大家或者可以考虑不变如烟变成王兆义混进去。

        馊主意！明显地！

        可是，宣于赞成，华子桐赞成，琳儿赞成，居然连尤季都赞成。这一次，宣于自告奋勇，跃跃欲试地想变作王兆义一展身手。

        我去，那你变啊！

        宣于：“可是我不知道王兆义长得什么样子。”

        阿羽心想，那你还叫什么叫？

        宣于：“不过，阿羽，你可以告诉我们，王兆义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啊！”

        阿羽黑线了！

        ……

        宣于挺有本事，居然找方音寻来了磬箫门里资格最老、十岁时候曾经见过王兆义亲面的一个小老头儿。

        小老头儿，名林佐，内功深厚锋芒内敛，身穿一袭白衣，衬着满头银发和一缕全白的髯须，一派仙风道骨超凡脱俗。不过，阿羽对他已经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却难得他还能把王兆义记得那么清楚。

        林佐言道：王兆义是他所见过的人之中，最为光芒四射的人物，人才武功，韬谋胆略，无不登峰造极，人又长得英挺，单看五官虽比女人还漂亮，但却因着自内而外的伟岸气质，毫无阴柔之气，只让人觉得高山仰止，倾慕不已。当年鲁国开国国主姬显，夺下鲁国这一片大好河山，其中有一多半的功劳，要归功于姬显的这个情敌王兆义，只可叹王兆义此人虽然才华盖世，但却淡看功名，真正是恰如其份地演绎了那种“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大侠作风。

        在林佐口中，王兆义这位大侠，不仅是一位“谋圣”，更是一位“情圣”，他不仅虏获了无数少女的芳心，更加让大批断袖思慕如狂，成为那一朝“男女通吃”的绝世豪杰。

        阿羽从袖袋里掏出一把在山下酒馆之中顺来的瓜子，窝在角落里，努力想通过嗑瓜子的方式，忽略掉林佐的这一段倾情讲述，结果，全身哆嗦之下，不幸咬到手指数次，痛得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经过林佐在一旁认真指点，宣于像模像样，当真变了王兆义的样貌出来。众人皆赞不绝口，都夸他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只是仍忍不住感叹，宣于于气质之上，似乎还是略有不足。

        阿羽猫在墙角里，背转身哆嗦着继续嗑瓜子，坚决不肯回头看。

        可是，华子桐这个挨千刀的，却偏偏非要跑过来，无论无何都要拉她再给宣于指摘指摘。她被他扳着脑袋，在脖子几乎就要断掉的情况下，被迫转身瞄了一眼。这一看可不要紧，看后立刻就被宣于那个搔首弄姿的扮相，给膈应得差点把刚吃的瓜子都给呕出来。

        阿羽满含热泪，哆嗦道：“宣于，你确定你这是要变王兆义？而不是要变某个楚馆的头牌小倌么？”

        “嗖”地一声，宣于顺手抓起一只花盆就向阿羽扔了过来，阿羽那脆弱的小心肝儿啊，早已不堪重负，如今再被这么武力打击一下，整个人马上就要崩溃。结果，还要多亏姬影一把接住了花盆，才让她不至于毙命当场。

        华子桐摸着下巴沉思道：“要想把如花似玉、英挺不凡、豪气云天、儒雅风流、外加俾睨天下同时在一个人身上演绎出来，确实难度太大了！”

        阿羽哆哆嗦嗦：“所以我才建议宣于变如烟么”

        “嗖~”地一声，宣于又扔过来一只花盆。

        华子桐和蔼亲厚地拍了拍阿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就别老是袖手旁观，在一边看笑话了，好歹帮宣于指正指正。”

        阿羽面有难色：“这”

        华子桐出其不意猛地在背后狠推了阿羽一把，害她一个踉跄跌到宣于身前。

        阿羽认真掸一掸身上的鸡皮疙瘩，痛苦地、勉为其难地、生不如死地，认认真真从上到下看了看宣于，出手帮他换了件朴素的衣裳，又整了整他脸上的肌肉，再把他的胳膊腿脚拉长了几分，远近看了看，凑合着点了点头，让他到阵门口去碰碰运气。

        宣于灰头土脸，失败而归。

        阿羽只好再帮他修修。

        宣于再次失败

        阿羽再接再厉

        失败，努力，失败，努力，失败，努力

        无数个回合过后，宣于终于被箭刺玫瑰全方位扎成了一只刺猬，然后，宣于就愤怒了。

        他跳着脚来到阿羽的面前，狰狞道：“阿羽！要报仇你就明说，用不着这么整我吧？！”

        阿羽一低头，柔弱道：“人家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她这个娇弱样子，宣于百年难得见上一次，害他忽然之间就心软了

        她一抬头：“早说让你变如烟的”

        “嗖～”第三个花盆，扑面而来……

        日暮西斜，天色渐晚。阿羽和宣于闹得不可开交，其余人等皆无良策。

        姬影看了看天，幽幽道：“我估计，如烟门主也快要回来了吧？”

        阿羽一个激灵！唉，算了，不能指望宣于了，还是她自己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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