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问罪

大堂之中，一身紫色道袍的石来朝坐在椅子上闭目假寐。而在他一旁的是彭云山，彭云山显得十分急躁，双手不停地在大腿上摩擦着，时不时看眼石来朝，又希望地看着门外，可始终没有看到该出现的人出现，这让彭云山更加不安了。

        石来朝从早上出现后到现在，也只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便闭口不言，摆出一副见不到王昆就不走的姿态。之后不管彭云山如何见礼搭话，石来朝都是默默不言，到最后更是干脆地闭上双眼，根本不管彭云山怎样。

        彭云山身为谷阳城总捕头，未来很有把握升为不良人的男人，可在年轻的石来朝面前，彭云山也不敢放肆。毕竟，石来朝并非是普通的紫鼎宗丹化修士，而是名位高权重的序列弟子，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到最后，眼看石来朝实在不会搭理自己，彭云山也只能坐下来陪同等候。身为锦绣卫的主人，只要石来朝一天不走他也只能陪同，公事倒较无所谓，关键是跟石来朝两人处在同一屋檐下显得有些难受。毕竟石来朝也不搭话，只能干坐着消磨时光。

        说实在的，此时彭云山心里有些埋怨王昆，不管石来朝的用意是什么，那毕竟是私事，只要是私事就不能带到锦绣卫里来处理。而且石来朝明显来者不善，王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万一归来后两人起冲突又该要怎么办。

        别以为府衙那边会出手帮助锦绣卫，按照责任划分有修士闹事，除非是闹出人命扰乱谷阳城安稳，府衙才会出面解决。在这之前，府衙那边恨不得看锦绣卫的笑话，不落井下石就算仗义了。

        彭云山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只是现在不良人选拔即将开始，想要换人也来不及。对此彭云山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既然王昆已经是自己麾下捕头，那身为总捕头的他于情于理都必须为王昆抗着，也只有这样才能锦绣卫里其他捕役服心。

        只是这次的对象是石来朝，真的是很难。

        眼看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彭云山疑迟了下，还是开口询问道：“想必石前辈一路奔波赶来谷阳城，应该也是累了。不如移驾前去卫所外的酒楼品尝下谷阳当地美食，晚辈也好顺便看看那王捕头回来了没有。”

        石来朝依旧没有回答，这让彭云山心里无奈地再次叹了口气。不过就在彭云山以为要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石来朝忽然睁开双眼，转头看着门外的方向。彭云山随之一愣，也下意识地扭头望去。

        没一会儿后，一个身穿玄一宗道袍的修士从门外走了进来，不正是王昆。

        一看到王昆，彭云山想也不想地赶紧起身走了出去，在王昆进门前将他拦了下来。

        王昆一看到彭云山，脸上顿时露出歉意，赔礼道：“抱歉了，总捕头，没想到他真的会来谷阳找我。我”

        彭云山看王昆还想道歉着什么，不由得抬起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沉声说道：“你尽量不要激怒他，大不了让他打几下出气。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石前辈对你起杀心，不要傻傻站着不敢反抗。我锦绣卫实力虽然不及对方，但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你要记住，现在你不仅是玄一宗弟子，也是我大梁王朝的捕头。”

        这话让王昆觉得万分感动，在进来之前他就有想过彭云山会如此处理此事。如果换做是他，他说不定会将自己交出去，以求得锦绣卫的平静，而彭云山的做法恰恰出乎他的意料。

        这就是所谓的屁股决定眼界，彭云山身为锦绣卫总捕头，考虑的不仅仅只是王昆一人的安危，他还要考虑锦绣卫还有别的地方锦绣卫，甚至连上峰不良人，王都那边的态度他全部都要考虑。即使他心里也很想将王昆交出去，但是他还是不能。

        不过当他看到王昆如此感动的表情，心里也是很满意。只要这次危机能安然度过，日后的不良人选拔王昆就不会不为自己卖命，甚至这次事情过后他也能将王昆收服，其中的利与弊自然不用多言。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次的决定都是彭云山赚到了。一想到这，彭云山连忙说道：“实在不行还是向贵宗禀告此事，毕竟你不是普通的玄一宗弟子，想必石前辈也不会对你下死手。好了，尽快点进去吧，我跟卫所里其他兄弟就在外面，一有什么困难就赶紧招呼声。”

        王昆点点头，然后将视线掠过彭云山，看到了在大堂里正在品茶的石来朝，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以石来朝的修为，刚才王昆和彭云山的谈话，他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彭云山说这些话的用意一是让王昆感动，二又何尝不是在震慑石来朝，告诫着石来朝王昆身后也是有背景的人，并非可以让人自由拿捏。

        “玄一宗王昆，见过石前辈。”王昆来到石来朝面前，然后行礼着。

        石来朝的用意很明显，肯定是为了石去病出走的事情而来。这样子一来，就必须先看看他的态度再决定该要如何应对。

        石来朝又抿了口茶水，然后将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这才正眼地看着王昆。他的目光中带着种审视，而且还有身居高位才有的威严感，让王昆感觉心里猛地一紧，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

        王昆微微地吐出口气，然后抬起头来与石来朝对视着，轻声问道：“不知石前辈来找晚辈有什么要事？”

        石来朝还是没有回答，而是上下打量起王昆来，最后轻笑一下，带着许感慨说道：“记得当年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高山城中一小小的筑基修士。没想到几年不见，已经成长到金丹大圆满修为，而且还贵为穷老前辈的亲传弟子。说起来，哥哥与你交往倒算是高攀了。”

        王昆看不出石来朝的用意，只能默默不知该要怎样回答。但是说到石去病，王昆也不得不回答了句：“石前辈错了，我与石兄之间是平等的，并不存在什么高攀低攀。”

        石来朝不可否认地笑了笑，说起了这次来此找王昆的用意。“哥哥的事情我听说了，不管如何石某在此都必须跟你说声谢谢，如果不是你的即使赶到，或许哥哥已经被那宵小所害。”

        话说完后，石来朝站起来对王昆行礼着。

        此礼是石来朝用石去病弟弟的身份来行礼的，并非是丹化修士的身份，所以王昆自然承受得起。只是为了表示尊重，他微微侧过身去，不敢承全礼。王昆也没有因为石来朝的行礼而觉得石来朝对自己有所改观，他知道真正的风暴即将到来。

        果然，下一刻石来朝直起腰来，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散，阴沉着脸说：“可是一码归一码，不知王道友可以否告之来朝，你究竟跟我哥哥说了什么，导致他想要离家出走吗？”

        石来朝的声音虽然轻淡，但是却化为滚滚惊雷在王昆耳旁炸响，震得王昆耳膜发疼，整个人也不禁往后倒退。紧接着只觉得两耳一热，他下意识地抬手抹去，却感觉有些潮湿，放下手来一看，却是鲜血。

        王昆两耳一受伤，丹海里的阴阳鼎立即就要发出灵光修复伤势，不过却让王昆紧紧压制着。现在石来朝是来问罪的，只有装出一副悲惨的样子才能缓解他的愤怒。而且王昆也十分理解石来朝，比其他，石来朝更担心石去病的安危。

        只是

        王昆微微摇晃了下发沉的脑袋，然后抬起头来问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石兄又不是三岁小孩，而且也是金丹修为，已经足够自保了。”

        “自保？呵！”石来朝冷笑连连，再也无法保持表面的冷静，愤怒地说道：“哥哥从小就少于外人交流，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从小到大，他每次交朋友除了少数几个外，哪个不是对他别有用心。世界上的人太残忍了，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吃亏，说不定紫泥城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你要我怎么放心？”

        随着石来朝的情绪激动起来，一股丹化境界的气势从他体内爆发出来，直接冲破大堂的屋顶。同时也把外面想要冲进来的锦绣卫捕役们震慑住，不敢轻举妄动。

        “石兄已经明悟了，他也不在是你认识的那个石去病。更何况你总不能保护他一辈子。”在这种压力之下，王昆只能苦苦坚持着，石来朝给他的感觉比那何铭还要恐怖，就是不清楚石来朝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

        “我与哥哥从小就相依为命，你竟然敢说我不了解他？笑话！”

        “你就是不了解石去病。他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他要的是不想成为束缚住你的枷锁，他想要的是可以看到没有牵挂的你在高空中翱翔。只是不管他再怎样做，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无法将这枷锁斩断，现在好了，经过紫泥城的事情，他已经明悟了。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放开他，让你们俩个彼此都能不成为捆住对方的锁链。”

        “翱翔？”石来朝一愣，听着这个熟悉的词语，让他不禁回想起了年少时候。好像当初石去病也曾经跟他说过，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可以化为天空的苍鹰，广阔的蓝天才是他的家。

        “然后呢，你就劝服哥哥离开？”

        “不，我所做的只是让石去病明白他自己的心意，他的离开只是按照他自己内心中的想法去做的。”

        在这一刻，王昆无畏地看着石来朝。只是在他的心里，却是苦笑连连。

        石兄啊，你小子可把我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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