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面具

漆黑的房间之内，一轮初日悬浮着，散发着温和的光芒。

        而在初日之下，王昆视线朝上看着初日，不敢有丝毫的分心。他的双手不停变幻着，道道法诀打出落在初日上，顿时的，初日表面仿佛又两只无形的手不停地对着它拉扯。

        在王昆的视线中，他的神识伴随着法诀打出，不是化成火焰就是化为铁锤，一下下击打在初日上，不停地打造着初日的外形。

        而这个过程必须十分小心，因为初日只是功法的体现，而非矿物，算得上是无形之物。一旦用力过猛，刚淬炼出来的形状便会崩溃返回初日的状态。所以每一下王昆都十分谨慎，可毕竟他还不熟练，好不容易才把初日拉长条，一不小心又崩溃掉，看着散落在头顶上的光团，王昆只好再次把它们凝聚起来，重新开始。

        一遍一遍又一遍，在一次次炼制、崩溃的循环中，王昆不得不时而停止下来，把消耗的神识补回来。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王昆开始能精准地掌握着力道，直到最后随着法诀打出，初日被缓缓地拉成了长条。

        看着被拉成长条的初日，王昆这才缓缓地吐出口气，不过很快的他脸色郑重起来，因为接下来才是关键的时候。

        初日虽然被神识改造成长条，但并不稳定，一旦包裹在初日上的神识耗尽，呈长条状的初日便会回复到光团的样子。而如果不能解决这一点的话，即使王昆现在能把初日打造成弓状灵器，也用不了。

        王昆深深地吸了口气，丹海之中的灵力涌动，他的双手快速发出近百个法诀，仿佛蝴蝶在花丛中翩舞几乎化作一道影子。最后，剩下的法诀打出后，灵力之中包裹着神识从他双掌上涌出，一股脑儿地冲向初日。而他的额头也因此布满了汗水。

        当灵力涌到初日上的瞬间，原本平滑无比的初日上顿时出现了一丝纹路。当这一道纹路出现的瞬间，原本光暗起伏着看似不稳定的初日顿时凝实了下来，好像已经产生了实质。随着灵力越多的涌入，初日上的纹路也越来越多，渐渐地蔓延到整根长条上。而这些纹路都爬满初日周身的时候，在空中悬浮着的，已然是一挑金色的长条。这条长条如果不去看表面的纹路的话，说是一挑金条也没错。

        做完这些，王昆并没有继续炼制，而是拿出一颗丹药扔进口中，闭上双眼开始恢复灵力和神识。几个时辰后，王昆恢复到巅峰水平，这才开始准备炼制。不过在这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他的口中多含着两颗丹药。

        这种丹药个头比较大，口中能塞入两颗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现在王昆整张脸看上去鼓鼓的，就像是青蛙似的。

        又是近百个法诀打出后，一股灵力化为火焰涌出把初日笼罩在其中，而一股神识变成铁锤狠狠地击打在初日上。

        “吭！”

        一声金属的撞击声回荡在房间里。王昆咬紧压，同时保持着灵力输出，还有道道神识化成铁锤砸去。

        顿时的，房间里响起了阵阵打铁声。

        锻造是个漫长的经过，中途之中，王昆休息了不下十次，而且每次当他感觉灵力耗尽的时候，便咬碎口中的丹药，丹药化作的灵气刚在丹海之中转化为灵力便就被他使出化为火焰。

        直到最后，王昆已经披头散发，嘴唇干涸，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但是他的双眼一直看着慢慢变弯的初日，眼中除了坚定还有疯狂。而在他身旁，倒着十几个瓷瓶，塞口被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修行不仅是修的是自身，修的还是心境。几次战斗的经历让王昆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许多事情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成功的。而即使不成功的话，也不会留下遗憾。虽然他现在摇摇欲坠头晕脑胀几乎晕厥过去，但是如果他在这里放弃的话，那下次他还是会放弃，那灵器不仅无法炼制成功，以后遇到苦难的话他也会选择放弃。而一旦如此，他又何有脸面去谈什么修行。

        “成啊！”

        初日由之前的长条状经过了无数次的锻造，终于慢慢变弯，直到最后成了弓状。而当变成这个样子的瞬间，王昆眼中闪过喜意，连忙打出法诀，体内的灵力瞬间全部涌去，神识也同时消耗一空。

        王昆感觉体内一阵子虚弱传来，眼前一黑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而当王昆昏倒之后，一把金色的弓仿佛失去支撑，也随之掉落下来在地上，发出一声金属的声响。

        ……

        这天，天气晴朗，一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待身影清晰后露出少年的样貌来。

        许默连带着微笑，抬头看着挂在门上的牌匾，上面‘观书阁’三个大字金光闪闪，苍劲有力，一看就知是位书法大家所书写的。

        “一切都没变啊。”许默略带回忆地环视了下四周，轻声叹道。

        他记得当年刚入门的时候，他虽然没有选择观书阁服役，但是观书阁是每名外门弟子都无法绕过的坎，每次修为突破后都会来观书阁领取相应的功法，所以尽管许默对林立感官十分不好，但是对于观书阁，每名泰炎门弟子心中都有着一份特殊的情结。

        “林立！”

        一想起林立，许默便感觉脖子上的大手依然存在着，使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许默赶紧深吸了口气，脸色有些阴沉。两三年前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都不会忘记。他以为自己或许在王盜被关禁闭的这些年里不会再见到林立，可是他现在还是来了。

        “呼！”

        许默缓缓地吐出口长气，然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走进观书阁内。

        “许默见过林师兄。”

        走进观书阁后，许默很快地发现了正在埋头大吃的林立，他淡淡地点着头行礼道。

        杜磊这段日子过得十分舒服，王昆因为在闭关没有出现，而他化身为林立掌管着观书阁的一切事物，平日除了给外门弟子拿功法外，便整天都享受着美食，而且不用费心管理灶房的杂事。如果不是今天许默的出现，或许杜磊几乎都迷失在这种幸福的日子里。

        杜磊听到这个声音后，先是一愣，然后抬起头看着许默，口中咀嚼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该死的，这许默怎么来这里了。”杜磊心中泛起一层不详的预感，许默这几年等同是王盜的化身，来观书阁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有事？”杜磊学着林立的神情，眼中带着冷漠，淡淡地开口说道。

        许默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林师兄的日子过得还真舒服，想我那可怜的王师兄，整天被关在阴冷的山洞之中不见光日，每天饮清泉生活万分艰苦。林师兄这滋润的生活，倒叫人羡慕啊。”

        虽然脸上带着微笑，但是许默心中一惊十分不满。为何王盜过着艰辛的日子，而林立不仅有自由还每天大鱼大肉，难道就因为林立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不成。

        杜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现在顶的是林立的身份。于是下意识地干咳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说：“王盜那是自作自受，又怪得了人。再说了，我林立可有一位掌管着南颠几万人吃食的好兄弟，谁叫他王盜没有呢。”

        杜磊的话让许默感觉有些奇怪，因为这跟之前他对林立的感观不同。但是身为内门弟子，他也知道林立因为修炼功法而性格经常大变，所以也没在意。虽然杜磊这些话让人听了不由得一阵子的火大。

        “大江长丰郡的事想必师兄很清楚吧。”许默收敛起微笑，冷哼一声直奔主题，没有再废话。

        “什么事？”杜磊的确不清楚是什么事。

        但是这在许默看来，却是林立的推辞。“林师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林师兄可是掌管着我们泰炎门情报堂，长丰郡这么大的事情师兄会不知道。”

        杜磊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说：“情报堂早在几年前我就交出去了，你说的我还真的不清楚。”

        许默看杜磊还是不认，一丝怒容从脸上一闪而过，连语气也变得坚硬起来。

        “师兄，你跟王师兄之间虽然有矛盾，但是这件事事关我泰炎门安定。所以，我就直说了吧。”许默上前一步，说道：“长丰郡在唐家的领导下，联通其他五六个散修势力，决定携整个长丰郡并入大流朝。这件事已经严重威胁到我们泰炎门了，所以王师兄决定派出精锐弟子，在反叛还未发生之前，就把这几家散修势力镇压下去。”

        “所以，许默特来此向师兄求援。而这件事，掌门也应与了。”

        关于长丰郡的事情杜磊也有所耳闻，但毕竟他的身份是灶房掌事，对外的事情他知道的比较少。之前他还想随口打发许默，但是许默说的没错，这事并非什么小事。长丰郡脱离大江朝一旦成功，其余散修势力是否会向他们看齐也想着脱离泰炎门。所以只有镇压，而且是高压镇压，不仅要血洗整个长丰郡，还必须让其它势力看到反叛的下场，让他们恐惧害怕才能彻底压下这个念头。

        其实散修势力想要脱离泰炎门的控制这种事情时常发生，不然的话执法堂的弟子也不会常年在外。但是长丰郡的事件不同，背后有天雁门的影子，所以这件事才一直被拖到现在。不过现在既然两宗关系已经到了冰点，撕破脸皮也无所谓了。

        而杜磊担忧的是，许默口中的精英弟子可能不只是十几名弟子那么简单，到时候出动的或许将会是上百名弟子甚至更多。而到那个时候，将会是宗门之战的伊始。

        可是他杜磊并不是林立，虽然他现在用法器变成林立的模样，但也只是样貌相同而已，要想指挥林立的势力是根本不能做到的。不说其余的，就是观书阁内库里的功法他也取不出来，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情报堂联系。

        顿时的，杜磊沉默了下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默见杜磊久久没有回应，不由得急了，又是往前一步，厉声道：“师兄，现在这种时候难不成你还想着内斗。”

        “你”杜磊双眼一瞪差点拍案而起，口中的话也几乎破口而出。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此时他的身份，想了下，杜磊一挥手说：“走，带我去见王盜，此事我亲自跟他讲明。”

        许默一直看着杜磊，想要从他表情里看出点什么，他担心的是杜磊会对王盜下手。不过转而一想，林立和王盜二人修为都被封，再者到时候有他在一旁也无事。

        于是许默点点头，说：“好吧。”

        许默来的快，去得也快，他带着杜磊转瞬朝着中峰而去。

        而在两人离开不久后，精神饱满的王昆来到大殿，当他看到桌子上的食物后不由得一愣。

        “这是师叔吃的？还是杜师兄来过了。不过杜师兄也太不靠谱了，怎能在观书阁里吃东西呢。万一油腻沾上书本可怎么办。”

        无奈摇摇头，王昆只好把桌子收拾干净。

        而因为没看到林立影子，担心有弟子来观书阁，直到夕阳落下后，王昆才关上大门准备去找曹娴静。

        回来这么长时间没去找曹娴静，还不知道曹娴静会不会责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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