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忠告

帆海七酒店，是一家位于新秋原市东区中心的豪华酒店，坐标临近海岸线，离市医院只有不到一公里。如果旅者们来到新秋原市，有一定经济实力的话，帆海七酒店一定是最正确的选择。
  下午四点，花川原一家来到了酒店。身处豪华的大厅，花糸琴非常激动：“哥哥，我们这几天都要住在这里吗？”
  “是呀，而且是樱子请客的。”花川原牵着她的手，笑道。
  “哼，承蒙你照顾，这就算是回报吧。”樱子说。
  她走到前台，发现里维已经帮他们订好了房间。樱子笑了笑，里维这家伙，平时挺损的，但还是个舍得花钱的人呀。
  正当他们走到电梯门，准备前往房间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樱子立刻懵了：“唔……”
  花川原感觉眼前的青年有些熟悉，但他没有说什么。反倒是青年，看到樱子，他惊讶极了：“樱子？”
  “秋凛懿，你怎么在这里？”
  “哇，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咳咳，我最近有点事要在新秋原市出差，就暂且住在这里了。”
  “哦，就你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啊不不不，就我一个人。”
  “哦？”
  面对樱子那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秋凛懿害怕极了：“算了，的确有同事也住在这里……”
  “好吧，我明白了。”樱子莞尔一笑，“能在这里见面，真的很巧啊。”
  “嗯，确实很巧。”
  花川原和花糸琴在一旁茫然地听两人对话，根本猜不出来他们在暗示些什么。
  “那，我们先去房间了。”樱子笑着说。
  “嗯，再见。”
  秋凛懿快步走开了，给人感觉是在逃跑。电梯里，花糸琴不解地问：“樱子姐姐，刚才那个大哥哥是谁啊？”
  “几个月前认识的朋友，挺有趣的家伙。”樱子说，“花川原与他或许有一面之缘。”
  “是吗，哥哥？”
  “啊啊，确实见过面……”
  “什么时候呀？”
  “去找风崎美的时候，在游轮上，仅仅是见了一面。”
  “哦……”
  预定的房间是两个连接着的双人间，花糸琴和樱子睡一间，花川原睡一间。收拾妥当后，花糸琴站在玻璃窗边俯瞰脚下。新秋原市的风光尽收眼底。
  “好壮观啊。”樱子也不仅感叹。
  “新秋原市能作为国际性的大都市，当然有着非常壮观的景色了呀。”花川原笑道，“平时感受不到，一旦处在高处，就立刻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樱子说：“我们正处在新秋原市最繁华的地带。市医院离这里八百米，百货中心距离一公里。还有，看到远处的电视塔了吧？咱们有机会登上电视塔游览一番。”
  “还有大海，海滩离这里也很近呢！”花糸琴一边盯着底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一边说，“海滩那里绝对非常好玩！”
  “当然。唉，新秋原市太大了，再加上预算问题，我们也不能随意就去市里的景点。”花川原叹了口气，说。
  “以后总会有解决方法的啦，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享受此刻吗？”
  说着，樱子牵起了花川原的手。
  “诶？樱子……”
  “帆海七酒店里有非常多可供娱乐的地方，所以——你打算先去哪里呢？”
  面对她的笑靥，花川原有些不知所措：“呃……这个由你来决定吧。”
  “嗯哼，要我来决定的话……”
  几分钟后，三人来到了顶楼，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游泳池。
  “哇，这就是传说中新秋原市最大泳池吗？”花糸琴惊讶地说，“可是我们没有带泳装……”
  “我早有准备。”樱子笑道，“明天咱们就可以在泳池里玩耍啦。”
  “樱子姐姐考虑的真周到！”
  “诶嘿，那当然！”
  没想到，花川原立刻悲鸣了起来：“不行啊，我就不来了。”
  樱子很惊讶：“怎么了？”
  “我……怕水。”
  “噗嗤——”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花川原注意到远处有一个少女，正在他们走来。看清对方的一瞬间，花川原愣住了。
  “樱、樱子……”
  “怎么了？”
  “看那个人。”
  “谁啊……唔！”
  樱子也反应过来，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那个家伙……果然在这里。”
  “这就是你刚才问秋凛懿有没有同伴在这的原因吗？”花川原说。
  “对啊。其实我已经猜到这个人在这里了，但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泳池……”
  “呃……”
  “哥哥，樱子姐姐，你们在说些什么呀？”花糸琴表示不理解。
  “以前一个关系不怎么好的人。”樱子说，“花川原估计对她的印象很深刻。”
  “哦……那我们是不是该离开？”
  “对，赶紧走吧。”
  然而就在这时，对方貌似也注意到了三人。
  “……？”
  爱丽丝-菲尔-卡斯特尼亚明显吓了一跳，她急忙连连后退，这副窘迫的样子和她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

  “那两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心想，“还有，他们身边的小女孩又是谁……来故意接近我的杀手吗？我记得家族里也有这一类杀手的……”
  “喂！那边的姐姐，你认识我哥哥和樱子姐姐吧！”
  突然，花糸琴踮起脚尖，对着爱丽丝喊道。
  “诶——？！”
  花川原、樱子、爱丽丝三人都惊呆了。
  “那个女孩……是花川原的妹妹？”爱丽丝小声说。
  花糸琴朝她走了过来。爱丽丝急忙后退，表现出警戒的样子：“你干什么？”
  “我想请你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花糸琴笑道，“既然是认识的人，在这个地方碰到，真的非常难得啊。可以吗？”
  “……呃，你这么做，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诶？见到熟人了，就一起玩嘛，这就是我的想法啦。我相信大家有机会好好相处的！”
  “就算你这么说……”
  “好不好嘛，姐姐？”
  花糸琴用渴求的眼神看着爱丽丝。爱丽丝沉默半晌，然后轻声叹了口气：“那好吧，但我不确定你的两位伙伴同不同意……”
  “我没意见。”樱子立刻说。
  “诶？”
  花川原和爱丽丝都愣住了。花川原转过头惊讶地望着樱子：“樱子，你怎么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爱丽丝更加不敢相信，以她之前和樱子的交手，两人应该是不同戴天的关系啊。
  樱子笑了笑：“相遇即是缘分，既然能在这里见面，吃一顿饭又有什么不妥呢？”
  “…………”
  爱丽丝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缓缓走向三人。这时，樱子调侃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爱好啊，爱丽丝。”
  “才、才不是！”爱丽丝的脸胀的通红，喊道，“我什么都没带！”
  “哼哼。所以现在就去餐厅吧，我带路。”樱子说到，“花川原，你没意见吧？”
  “我当然没意见。”
  “这……”
  爱丽丝心里想到，自己和花川原、樱子两人相当于是仇人了吧，根本不存在冰释前嫌的可能性。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如此坦率地接受了自己。再加上花川原的妹妹，他们三个人很有可能是一起配合演戏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放松警惕，然后被一网打尽。
  但是，她的想法是，自己有能力在这三个人的手中活下来，甚至有可能反击。因此，她决定陪三人继续演下去，看一看他们究竟有怎样的盘算。
  一路上，花糸琴有说有笑地对爱丽丝讲述哥哥和樱子之间发生的有趣的事情，爱丽丝则一边思考别的事，一边心不在焉地点头。
  “所以说，哥哥和樱子姐姐是很好的人啦，你觉得呢，爱丽丝姐姐？”
  “他们啊，还不错。啊不，我的意思是，他们的确是好人。”
  然后，自言自语般，她小声说：
  “然而我不是。”
  “诶？为什么要这么说呀？”花糸琴很惊讶，“爱丽丝姐姐看上去挺热心的呀！”
  “啊？我刚才说的……哦，对不起，花糸琴，是我在胡言乱语了。”
  “…………”
  望着爱丽丝，樱子在一旁笑出了声：“爱丽丝怎么会认为自己不是好人呢？难道你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吗？还是说，你现在的使命是非正义的？”
  “正义本就不属于任何人。”爱丽丝反驳道，“一旦立场发生改变，正义也会成为罪人的工具。”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
  “不然呢？那冰雪聪明的樱子小姐，你的看法又是？”
  “正义当然是存在的，而且就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只不过，有的人选择肩负它，即便代价很沉重；有人选择抛弃它，来达成某些目的。我们当然不能抛弃内心的正义了。”
  “哼，那我还真要感谢你的长篇大论了。”
  “哪里哪里，我的愚见怎么可能比得上爱丽丝小姐呢？”
  听着两个女生的唇枪舌剑，花川原无奈地笑了笑：“暂时就不要争论这些了吧，樱子。今晚爱丽丝是客人。”
  “行吧，随你的便。”
  爱丽丝内心暗自惊讶，为什么花川原能对与他有过节的自己这么友善。
  难道是樱子花川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唱一和，来降低自己的警惕心？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走进了餐厅。
  餐厅位于帆海七酒店的顶楼，人们可以一边享受美食一边欣赏新秋原市的夜景。就座后，樱子把菜单递给爱丽丝：“喏，想吃什么就尽管点。”
  “我？我都无所谓，还是你来点吧。”
  “那我也不客气了。”
  樱子接过菜单，点了各种各样的海鲜。爱丽丝有些惊讶：“你很喜欢海鲜？”
  “唔……也不能说是喜欢吧，但我小的时候生活很苦，我清楚的记得当时看到家乡的餐厅里有一家人，他们面前是满满一桌的海鲜。他们在大快朵颐，而我只能蹲在橱窗外看着他们。想必一家人很富裕吧，那一桌海鲜也成了我永远的期待。”

  “这样吗，没想到啊……”
  “不过嘛，现在的我也能以‘家人’的身份，和花川原、小琴一起吃海鲜了。”樱子笑着说，“小时候的我做梦也不会梦到这一刻。”
  花川原有些脸红了：“樱子……”
  “你真幸运啊，樱子。”爱丽丝说，“我就没这待遇。”
  “你生在这样的家族，怎么可能没有好的待遇？”
  “是我自己选择的。”
  “哦？何以见得？”
  “这我就不方便说了。”
  “……哦。”
  四人品尝了一顿美餐。樱子和爱丽丝的对话火药味十足，花糸琴找不到插话的机会，花川原也只能微笑着一言不发。即将离开餐厅的时候，爱丽丝忽然说：“花糸琴，你和你哥哥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和樱子单独讲几句话，可以吗？”
  “诶？当然可以啦。”
  “好。”
  没等樱子回应，爱丽丝就拉着她去了楼顶。在这种高度，即便是夏天的风，吹在脸上也变得凉爽。
  这家伙上一次碰自己，还是拿刀捅了自己一下。樱子心想。
  “所以，想对我说什么？”樱子问。
  “你在调查卡斯特尼亚家族，是吧？”
  “呵呵，如果我回答是，你会作何反应？”
  “今晚我肯定不会对你下手。毕竟我不能辜负花糸琴的好意。”
  “哟，爱丽丝小姐竟然无法拒绝孩子的善意吗？很难想象你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不伤害小孩，这是我的原则。”爱丽丝走到大楼边缘，望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市，“我倒是很好奇，你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是我的超能力哦。你把我丢在游轮的放映室，真是失算了，你应该直接把我丢进海里的。”
  “……你的能力，与‘天使’有关系吧？”
  “嗯哼~”
  “很明显你知道天使的信息。那么，为了花糸琴，我就给你两个建议吧——
  “不要调查卡斯特尼亚家族，更不要介入天使的行动。如果你还想让你现在的生活得以延续，让你的朋友不受影响的话。”
  “我可以把这话看作是一个习惯于生活在暗区的人给我的忠告吗？”
  “暗区……真精妙的称呼，不过的确是。”
  “说够了吗？花川原和花糸琴估计要等急了。”
  “是啊，回去吧。”
  爱丽丝转身走到樱子身边，说。
  “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
  “你在期待那一天吗？”
  “怎么说呢，我这样的亡命之徒早就不在乎了。”
  “好吧，我能做的仅仅是让那天晚一点到来。”
  樱子说到。
  “哥哥，你看，她们回来了。”花糸琴指着远处说。
  “啊，是啊……”
  花川原内心很不解。他并不知道当时爱丽丝对樱子下了死手，也不知道樱子和爱丽丝的矛盾从何而来。所以，他更加无法猜测两人会有怎样的对话。
  而且，樱子答应过自己，不会再介入卡斯特尼亚家族的事情。既然这样，她会和爱丽丝私下里说些什么呢……
  “走吧，花川原，”樱子笑道，“是时候跟爱丽丝小姐说再见了。”
  “诶？爱丽丝小姐明天就要走吗……”
  “不是的。我只是……恐怕之后几天都没法和你们呆在一块了。”爱丽丝解释道。
  花糸琴急忙说：“啊，为什么呀，爱丽丝姐姐？”
  “我还有要做的事，虽然说我来新秋原市本来就是为了度假……呃，现在有事要做了。”
  “行了，就放过她吧，”樱子有些哭笑不得，“别打听得那么清楚呀。”
  “那我还真得感谢你为我开脱啊，樱子。”爱丽丝冷笑着说。
  “哪里哪里，这样就相当于你欠我一个人情了……哦不，加上以前的，是两个人情，你打算用什么还？”
  “还？我可没这么多钱给你敲诈。”
  “放心，我要的不是钱。”
  “…………”
  爱丽丝当然明白樱子的暗示。她清咳一声，对花川原说到：“花川原，能单独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啊，尽管说吧。小琴，樱子，你们朝后站一点。”
  等两人走远，爱丽丝小声说：“花川原，可不可以告诉我，真影星白的那块宝石的下落？”
  “诶？那个……我不知道啊……”
  “是吗？这段时间，我调查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但都没有找到宝石的下落。既然这样，宝石的归属只有一个——”
  “…………”
  花川原有些哑口无言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承认的话，爱丽丝一定会夺走宝石。如果不承认，他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我不能告诉你。”最终，花川原选择了近乎自爆的回答，“你也知道宝石的重要性吧，所以——你不能拥有它。”
  爱丽丝惊讶极了。她根本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会拒绝她的要求。
  “是啊，那块宝石的确有着划时代的意义——它是第一个在人们面前展现出力量的天使之力。一旦这份力量被公开，整个世界的格局都将改变。”她说到。
  “正是因为这个，它才决不能落入卡斯特尼亚家族的手中。”花川原回答道，“即使你们有绝对的话语权，也别忘了……真影星白是因为你而死的。”
  “……好吧，我承认。可是，那又能怎样呢？这是她的选择，我本已经给了她机会了。看来你是不打算把宝石给我了，我提醒你一下，宝石迟早有一天会归属于卡斯特尼亚家族的。”
  “即便代价是他人的生命吗？”
  “嗯。你也别忘了，尽管我们今晚相处的很愉快——但是我的工作包括取走他人性命。”
  “…………”
  最终两人的谈话不了了之。告别之际，花糸琴笑着说：“爱丽丝姐姐，以后有机会尽管来找我玩哦！”
  “一定会的，小琴。”爱丽丝也以微笑回应。
  “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啊。”樱子忍不住说。
  “是吗？可能吧。”
  爱丽丝离开了。花川原和樱子对视一眼，想必他们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这并非爱丽丝的威胁，而是来自卡斯特尼亚家族的威胁——爱丽丝-菲尔-卡斯特尼亚只不过是她的家族意志的执行者罢了。
  唯一的不同是，樱子也不知道那块宝石其实就在花川原的书桌抽屉里。花川原把这个秘密向所有人隐瞒，包括樱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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