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神幻宁2

雪山神域

        幻宁看着被灼伤的手，眼中尽是忧愁。她的元神是雪，最是碰不得人的温暖。虽然人族的灵息并不算炙热，可仅是那一点儿的温热，也会让她融化……

        她先前爱的简单，爱的隐晦，自然没有察觉到这些。可如今与晋源碰触的一刻，她才明白，爱一个人真的很难。

        但虽然很难，她却还是愿意选择义无反顾。

        ……

        所以很多天后，当幻宁出现在晋府院子里的时候，晋源依旧不信这是真的。

        直到秦氏进院大呼了一声后，晋源才彻底相信。

        幻宁很规矩地拜了拜秦氏。

        秦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地离开了庭院。

        待秦氏离开，晋源才神色激动地奔向幻宁，可幻宁却害怕地往后面躲了躲。

        晋源便呆在原地。

        “抱歉。”幻宁解释道：“我是雪，我不能与人族触碰。”

        “没关系。”晋源急切道：“你能来见我，我便已经很开心了。”

        他说的是真的。只要能够看见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

        而经过几日的相处，秦氏也知道幻宁是个好女孩。可即便是个好女孩又能怎样呢？幻宁始终都是神呀。神和人怎么能够在一起呢？

        看着渐渐陷入深情的两人，秦氏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拆散这场不该有的缘份。

        于是，秦氏便把幻宁的消息散了出去。她要让幻宁知难而退。

        而十里乡的人们知道了晋家有神仙的事情，便纷纷赶来了十里乡。毕竟人们没有见过神仙，所以对于突如其来的神仙，他们甚是好奇。

        但幻宁真的很不适应。

        这个时候，秦氏带了一个人来。“这是曲钧县的江老爷，他想请姑娘帮忙。”

        幻宁：“……”

        江老爷也不管幻宁应没应声，直接开口道：“我们县里出了盗贼，有十几户人家都被洗劫一空，江某身为县令，却至今未能寻得盗贼，姑娘既是神仙，肯定能算得那盗贼是谁、现在哪里吧？”

        “我很抱歉。”幻宁道：“神族不可插手人间之事。”

        幻宁这样说，江老爷便明白了，朝幻宁辞别后，江老爷便离开了。

        然而江老爷没有多久，秦氏又领着另一个人进来了。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历尽沧桑的妇人，她哭得泣不成声。

        “神仙，神仙我求求你救救我儿。我儿前日上山采药，没成想从山上摔了下来，到现在还未醒来。您是神仙，我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她吧。”

        听到这些，幻宁虽然很为她难过，可是……她也只能道：“抱歉，我不能插手人间之事。”

        然而那即将失去儿子的妇人哪里听得进这些呢：“神仙，我求你救救他吧，只要你能救回他，我做牛做马做什么都愿意……”

        幻宁：“……”

        秦氏让人拉走了那妇人，便走了过去看着幻宁道：“现在你明白了吗？这才是人族。看到这些，你还能接受吗？”

        “如果有一天，像他们这样来求你的人是晋源，你会怎么做？”

        不得不说，秦氏的话问到了幻宁的心坎里。是呀，人都是有自己生活的，如果有一天，晋源这样苦苦地哀求自己，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你是天神没错，可你帮不了他们也是真的。”秦氏道：“就像你们神族认为天地万物应当自生自灭，可人族却认为救人一命大于天一样，你们神族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可人族却是生来要为身边的人而活的。”

        “如若你能接受人族的这些事情，我自然不会反对你和晋源的婚事。可是，你能接受这些吗？”

        听着秦氏的话，幻宁思考了很久。这些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

        回到雪山神域的幻宁，恰好遇上了摇蕙神君。

        “神君，幻宁想问您一件事情。”幻宁抬头问：“神族为什么不能救人族？”

        摇蕙神君看了看幻宁，神情严肃道：“六界相安，互不干涉，这是六界《和平律法》的规定。你为何会这样问？”

        幻宁便道：“我今日遇到一个将死之人，我原本是可以救他的，可是因为神族律法，我才没有救他。但是到现在，我还是不能心安，我们神族天生法力巨大，难道不是更应该帮助他人吗？”

        摇蕙目色清冷：“那我问你，一只狐狸饥饿许久奄奄一息，好不容易才捉了只兔子。若你刚好看见此事，你可会去救那只可怜的兔子？如果你救了那只兔子，狐狸就会被饿死。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幻宁想了许久，道：“我可以让狐狸成仙，这样它就不用再吃东西了。”

        摇蕙神君笑了笑：“这样当然很好，但是其他的狐狸看见这只狐狸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成了神仙，便都纷纷效仿这只狐狸去捉兔子，你又该怎么办？”

        幻宁：“……”

        摇蕙神君便道：“天地无为，造化自然，这便是神族。然天下各族并不与我族尽然相同，他们亦有各自的生存法则，所以天帝长修才会建立这‘大和序法’来维护各界族间的规则。”

        “尔若为神，便依神律；尔若为人，便依人法。”

        幻宁知道摇蕙神君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如果是神就按神的章法做事，你如果是人就按人的方法行事。

        就像救人这件事，如果自己是人当然可以去救，可既然自己是神，便一定不能出手。因为每一界族都有自己的生存方法，而一旦有他族介入，便会打破这种平衡，从而引发灾难。

        想到这里，幻宁叹了口气，也许，自己真的不该去往人族。

        可是，她却又是真的喜欢晋源……

        ……

        而晋源知道幻宁离开晋府后，也是九死一生才找到了雪山神域。

        然而他并没有见到幻宁，而是见到了摇蕙神君。

        摇蕙神君对晋源并没有什么好感：“原来幻宁会问那么些奇怪的问题都是因为你？”

        听到这方清冷的声音，满身是伤的晋源这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趴了起来，而后拜了拜摇蕙神君道：“在下，在下来寻幻宁。”

        “她被我关起来了。”摇蕙说着，看了一眼晋源道：“区区人族，竟敢来我雪山神域……还算是有些勇气。”

        晋源却无心摇蕙后面的话，而是急道：“你们为何要关她？”

        摇蕙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笑着反问道：“怎么，你心疼她？”

        见晋源不说话，摇蕙便了然于胸地笑了笑道：“我这才关她两日，你就心疼了？那若日后她为你灰飞烟灭，你又该如何？”

        晋源听到这话才震惊地抬头：“灰飞烟灭？”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喜欢竟会让她灰飞烟灭。

        ……

        这时的幻宁还不知道晋源已经到了雪山神域，她刚采了一株十二仙莲，施法后便把它放在自己的宫殿中。可她才放好十二仙莲，便看到雨神雨落慌张地跑了过来。

        “幻宁，晋源来了。但是他遇上了摇蕙神君，现在已经被带到昆仑上墟了。”雨落道。

        听到晋源被带至昆仑上墟，幻宁顿时心头一颤。摇蕙神君讨厌人族也不是一时两时了，晋源在她手里……

        其实，人不能来神界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神族并非是不伤人的。

        要知道，《和平律法》中明确规定，六界各族不可往来。就像妖魔去了人界会被人族捉妖师就地正法一样，人族来到神族，也同样会被神族当做入侵异族。

        而摇蕙神君作为天界众女神官之首，掌管天界所有女天神，是一个连天君都要给予三分薄面的人。如果摇蕙神君想要伤人，莫说是像晋源这样闯入神界的人，即便是她跑去人界伤了人，整个神族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眼。

        幻宁知道自己闯了祸，便慌忙地跪在了瑶池殿内。

        摇蕙神君看了看晋源，对华凝道：“你让他跟你说吧。”

        晋源便声音微颤地开口道：“我，此番前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要娶亲了。幻宁……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会打扰到我。”

        幻宁向来温和，听此，她也只是攥紧了颤抖的双手，而后轻声地道了一声：“好。”

        晋源离去后，便有其他不明所以的女天神围了过来：“那人说话好生奇怪，他成不成亲与幻宁何干？”

        幻宁听着她们的议论，捂了捂自己的胸口，神族无心，可她为何却会觉得如此之痛？

        摇蕙神君看了一眼幻宁，无奈道：“你自己去面壁三日吧。”

        “是”幻宁说完，便下去了。

        ……

        三日后

        受刑结束的幻宁收拾着卷册，听说昆仑山一代出现了一些妖物。

        “这些妖魔真是胆大，竟敢在昆仑山脚下闹事。”幻宁疑惑道：“妖魔两族难道不管吗？”

        “是呀。”雨神雨落也跟着抱怨道：“魔族现下管不了也就算了。妖族竟然也不管此事，真是不知道妖后霜雪怎么管理的妖族。”

        幻宁不解：“魔族为何管不了此事？”妖族是因为妖后霜雪没有管理好，那魔族呢？为什么魔族管不了就是‘算了’呢？幻宁真的很不明白。

        雨落便伏在幻宁的耳边解释道：“听说魔族魔尊千叶铃已经身陨了。好多魔物都跑去人界，这还是三日前的事情。东灵神君已经派狐族去处理了，仙族也会帮忙。只是不知仙族和狐族应不应付得来。”

        幻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摇蕙神君呢？这种时候，我们不是应该去人界帮忙的吗？”

        雨落看了看四周，又小声道：“这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雨落说着，叹了口气：“咱们天君元神俱灭了。三日前摇蕙神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带着一众天神去了东天庭，到现在还没回来。现在，整个天界守备森严。就是怕六界中有闹事者。”

        “什么？”幻宁没想到，短短几日，天界竟发生了如此变故。

        雨落：“所以当下，咱们昆仑上墟根本无法顾及人界。”

        “三日前……”幻宁突然想起了晋源：“晋源，他也是三日前下的山，你们当日有没有看到他全安下山？”

        “你怎么还有空关心他呀。”雨落颇为不满意道：“那个人真是没良心，亏我当初看他九死一生的要来雪山还帮了他一把，结果他一来，就说出那等可恶的话让你伤心。早知如此，我就该任他自生自灭死了算了。”

        幻宁听着，突然道：“你说什么，九死一生？”

        “是……是呀，咱们雪山神域是什么地方，他一个凡人怎么可能上得来。”雨落不明所以道：“幻宁，你不会是还喜欢着他吧？”

        “那你救了他之后，是不是遇上了摇蕙神君？”

        雨落点了点头：“我刚把它带上雪山神域，就遇到了摇蕙神君，然后摇蕙神君就把他带走了。所以，我才赶紧去找你的。”

        幻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待一会儿。”

        “哦，好。”

        等雨落出去后，幻宁才怔怔得道：“原来如此。”是呀，九死一生才来的神域，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话？他当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但是听到了摇蕙的话，才改口的。那他原来想说的，一定是……

        想了想，幻宁便又偷偷地下了凡界。

        神界一天，凡界一年。神界三日，那凡界便是，三年……

        幻宁去了人界，可晋府却像是已经空置很久的样子。她又找了很多地方也没有找到晋源。

        突然，幻宁想到晋源说过，秦夫人曾经要他同路县令家的小姐景遥姑娘成亲。想着，幻宁便赶到了路府，见到了路家小姐——路景遥。

        路景遥看到幻宁的一刻也是恍惚了一瞬。“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路景遥？”

        “我是幻宁。”幻宁毫不隐瞒道：“我是想来问问你，你可知道晋源在什么地方？”

        听到‘幻宁’这个名字，景遥才愣了愣：“原来你就是幻宁，果然很漂亮。”

        路景遥接道：“我跟他已经退婚了，我也很久没有关注过他的事情了……不过，我听下人们说过，他去参军了。”

        “参军？”

        “是呀。”路景遥道：“三年前十里乡出现了妖魔，妖魔被仙家降服后，边关就起了战事，而后他就去参军了。”

        “那，他的母亲呢？”幻宁问。

        “走了，妖魔入侵后不久，十里乡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这个地方又破又穷，他们原以为在仙家脚下能得庇佑，可真是出了事情才知道，仙家能力有限，根本就庇佑不了他们，所以就走了。”

        “你为什么不走呢？”幻宁忍不住问了出来。

        景遥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爹爹是县令呀，他要守在这里的。爹爹说，等天下太平了，人们就会回来了。所以他只要守好这里就可以了。”

        幻宁沉思片刻，才道：“路老爷是个好官。”

        路景遥笑了笑道：“多谢了。爹爹听到有人这样夸他会很开心的。”

        幻宁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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