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沉沦（三）

如果会轻言放弃，riddle先生也就成不了“黑魔王”了。

        他我行我素，就好像没听见过cybele的拒绝一样，依旧每天出现在店里，坐在角落盯着她。他会在纸巾上写下“跟我约会”，然后偷偷递给cybele；他锐利的眼神如同盾牌，黏在cybele的后背，又替她挡开了所有的追求。他原本可以一直这样隐忍下去，直到cybele将一整叠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他问。

        “抱歉，riddle先生……”cybele鼓足勇气说。很快她又在对方炙热的目光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改口，“……tom我不能接受你的馈赠。我已经找了律师办好手续，如果您不愿意把房产、这家店和其他所有的礼物收回去的话，我会捐给佛罗伦萨本地的医院……”

        面前的黑衣男人眼神很吓人。他的恼怒使得周边的空气都失去了一部分温度，周围的其他客人匆匆结了账离开，就连店员都躲着他们这一桌，唯有cybele依旧坐在那儿，承受着他的怒火。

        “我会再买。”他冷冷地说。

        “我会搬走。”cybele更不客气地回复道。

        “你搬到哪里都没用。”黑魔王大人也不管会不会吓到cybele了，任性地宣布，“你是我的，就算你潜进海里跟海妖作伴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cybele瞠目结舌。她一方面为男人童话一般的比喻感到好笑，另一方面又隐约感觉这不是比喻——他是真的认为世界上有海妖，也是真的不会放过自己。那种危险的气息再一次笼罩了她，压迫得她几近窒息。她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却无意之间将危险气息更深切地吸进了胸腔。

        “跟我约会。”voldemort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杀掉一个店员。我会从那个擅长做拉花的咖啡师开始杀。如果你再拒绝，我就再杀掉他的助手。然后是收银员。然后是服务生。到最后，店门口经常出现的卖花的小姑娘，我也会杀掉。”

        “然后呢？”cybele坐着没有动。

        “然后是你的邻居。如果你一直拒绝，我就一直杀，杀到佛罗伦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如果还不行，就让整个托斯卡纳都变成空城。到那个时候，你总会答应跟我约会的。”

        cybele仰头环视四周。她在菲洛梅娜咖啡馆工作了半年，同事都是热情好脾气的意大利人。无论男女，他们发自内心地夸赞她的美貌，从不妒忌嚼舌根。在工作上他们也会给予她很多帮助，还会热心地为她赶走不请自到的追求者。就连门口卖花的小姑娘，见了她也总是甜嘟嘟地笑，还会把没卖完的花送她拿回家插瓶。

        她收回目光，抬起眼睛，望向对面气势汹汹的黑衣男人，粲然一笑：“我不在乎。”

        男人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

        “你看，这才是真正的我。”cybele摊开手，“我不善良，我也不在乎他人。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认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拿他们的生命来威胁我，对我来说一点儿用也没有。事实上，我只在乎你所犯下的命案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所以，riddle先生你看——这个残忍、冷漠、自私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薇奥拉小姐。”思忖再三，voldemort依旧选择用女人现在的化名来称呼她，“你大概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吓退我，但你忽略了一点——对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也就是，对于我来说，你方才所表现出来的特质，不光不会让他退缩，反而会让他更兴奋。”

        他迈开步子，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cybele身边，微微弯下腰。他个子高，要贴近坐在座位上的娇小女人，无形之中有了些低声下气的意味。他带着隐约的笑意，在她耳边说：

        “信不信由你，我已经有反应了。”

        交感神经兴奋引起了血管收缩，cybele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了。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一句“流氓”都骂不出来，眼前的riddle先生已经直起了身，若无其事地问：“那么，星期三下班之后你做什么呢？”

        “洗衣服。”cybele不假思索地回答。

        “星期四怎么样？”

        “去超市采购。”

        “那么，星期五呢？”男人耐着性子问，一副“我看你还有什么别的借口”的样子。

        “我要去看戏。”cybele回答，“在戏院，《第十二夜》。”

        “我不知道你喜欢莎士比亚。”

        “我说过了，您并不了解我。”

        “星期五晚上六点，我会来咖啡馆接你。我们一起去戏院，看完之后我带你去吃晚餐。”

        他没有要商量的意思，轻而易举地做好了决定。随后他礼貌地微微颔首：“我想，这是一个很好的、我们互相了解的机会。”

        他一脸无辜，跟刚刚那位威胁要杀光整个托斯卡纳大区的人似乎是两套灵魂。

        他的声音很轻，店里的音乐也轻到几乎听不见。在近乎万籁俱寂的世界中，cybele唯一能听见的便是扑通扑通的、自己的心跳声。那颗心因为riddle先生的强势和霸道剧烈地跳动着，像是一种预兆。

        她没有给出答复，voldemort也没有等她说话。他似乎认定了她不会再拒绝，心满意足地迈着轻快地步子，转头离开了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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