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太太的难处

“嬷嬷先去忙，让我一个人先想想。”云芷柔觉得自己此刻脑子里乱成一团，理不出头绪来。
  要说这侯府里看她不顺眼的人那可太多了，先说大房这几个妾室，肯定是各个看不得她好的，女子在后宅争的是一个男人，这是没法子的事，还有柳姨娘，她家里原是一个外地的小官，她舅舅是侯爷手底下的一个统领，但是她进府之前柳姨娘的舅舅立了功，目前也是个五品将军了，她父亲听说也调回了京中，柳姨娘未必没有想扶正做侯夫人的想法。
  再说那张家，昨儿看着不光是张家怕丢了侯府的富贵那么简单，那张二姑娘怕是真的对侯爷有几分情谊，不然一个闺阁女子断不会对自己的亲外甥下手。
  还有三房的夫人，侯府二房是庶出，怎么也轮不到二房夫人掌家，但是三房四房都是侯爷的嫡亲弟弟，四房老爷外放不在京中，但是三房老爷可是掌管着五城兵马司呢。自己一个商户女，没有根基，只要自己死了，老太太未必不会让三房夫人掌家理事。
  自古财帛动人心啊。
  云芷柔这边正在盘算着，老太太在拢翠阁里也正说起云芷柔。
  老太太刚被服侍着喝了一碗参汤，将空碗递给身边的小丫鬟。她慢悠悠地问道，“你说她把毅哥儿接到她院里去了？”
  昨日去传话的林嬷嬷拿了蜜饯给老夫人压参汤的苦味儿，点点头回答，“是侯爷派人叫大公子过去的，昨晚上他们已经一起用过饭了。今儿一早侯爷上朝前还特意派人送信来。”
  林嬷嬷新看了眼老夫人沉思不语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侯爷说大公子昨晚发烧了，夫人整夜未曾合眼照顾着。想必是因为没有大碍才没来打扰您。”  她顿了顿，“估摸着侯爷也是怕东院那些人料理不周。”
  老太太闻言瞪了林嬷嬷新一眼，“你这老货装什么傻！这事若非云氏提出，老大可会如此轻易答应？”  林嬷嬷新见状连忙低声问道，“那...老夫人是否要将大公子接到我们院子里住？”
  “唉！”  老太太沉吟片刻后摇头说道，“我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你昨儿瞧着，那云氏现下与先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林嬷嬷想起昨日所见稍作思索回答：“确实如此。她刚嫁进来的时候虽然也摆架子，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是硬装的，其实骨子里没有底气，昨儿瞧着倒是有了几分咱们侯府的风骨。”
  “你啊”  老太太戳戳林婶子肩膀笑道：“只因她对我说过关心之语你就偏向她啦？就会说好听话。”  这话说的是林嬷嬷偏心云芷柔，可老太太半点没有不开心，反倒是笑着的。
  自己亲儿子娶的媳妇儿知道孝顺自己，哪个当娘的能不高兴呢？知道云芷柔昨天走的时候特意叮嘱林嬷嬷的话，老夫人心中很是熨帖，连带着被张家母女闹出来的气都消了几分。现在见着林嬷嬷好听话不要钱的说她也知道，林嬷嬷自小跟着自己，又跟着自己嫁到侯府，眼里心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要不是云芷柔做的好，林嬷嬷也不会这么替她说话。
  看着老夫人高兴，林嬷嬷也跟着说道，“奴留意着那边儿的动静呢，想必大夫人也不敢对咱们大公子不好，我瞧着昨儿大夫人是真的心疼咱们公子。”
  老夫人没点头也没反驳，挥了挥手叫屋子里的嬷嬷丫鬟出去，才说道，“你觉得那云氏如何？”
  林嬷嬷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望着老夫人，“老夫人的意思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理解错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几分，“你也知道，自从张氏去后，这侯府就没个宗妇真正管家。我虽然操持着家务，可毕竟年岁大了，精力哪里还跟得上？我瞧着其余几房那几个都是动了心思的。”
  林嬷嬷听得出声音中隐含的无奈和忧虑。
  “但若是绕过老大这个当家人直接把宗妇之位给其余几房那几个…”  老夫人摇头，“那也是不合规矩。”
  林嬷嬷点头，“确实如此。”
  “本来我以为云芷柔立不起来呢。”  老太太缓缓说道，“心里纠结了好一阵子。现在看云氏也没有我想的那么扶不起来，这宗妇的位置自然是她来当更合适。”
  林嬷嬷新沉默片刻后才开口：“只是大夫人到底出身不显，在侯府内外都未必服众。万一…”
  “我知道你的意思，当初定下给老大续弦这个媳妇儿的时候我就想过，可若是再娶一个高门贵女，老大倒是配得上，可人家难道不会起些别的心思？”老太太为了长子长孙当真是操碎了一颗心，娶的低了怕委屈了儿子，娶的高了又怕孙子不好过。“虽说张家有些权势地位，可到底当娘的不在了，又能护持他到几时？再者，与高门结亲确实是好，可人家空得了一个填房的身份，什么好处捞不着，难不成人家家里不会怨恨？结亲结成仇家到时候苦的不还是老大？”
  林嬷嬷看着老太太叹气忙给她顺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要我看咱们侯爷别说是续娶，就是纳个妾室也是能在那些闺秀里挑拣的。”
  “你自然看他哪都好，可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的？”老太太想到外面那些人的碎嘴子都觉得生气，“说什么老大穷装大方，没了钱还要施恩下属，到头还还得娶个商户女填窟窿。”
  “呸！”林嬷嬷啐了一口，“那些人是自己心脏，自己个得不着就来酸咱们侯爷。”
  老太太听的笑了下，总归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咱们家行的正自然不怕人说，这也是低娶的好处，虽说嫁妆丰厚，可到底不会像张家那样来咱们家闹。只是这宗妇的位置总归是要定下的，没得咱们家男人都去外面忙着了，还要管着家族里这些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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