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到山脚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拿了东西，跟司机约定好回去的时间，附近就只剩了他们四个人。

　　“走啊，愣着干嘛。”周建瞅了处看着像被人踩过的地儿就上去了。

　　这山一看就是野生山，打眼望去，权势裸露的土，干巴巴，灰秃秃地暴露在空气中，即便有不少高大挺直的树，在冬天气息的感染下，早已萧条得不成样子，如果说有什么可看的，那只能上去看看才知道。

　　戚小小下车后就不敢看贺岑，拉着姜梨的手，两个人嘀咕着什么，故意避开贺岑投来的视线。

　　“小小，我后悔了。”才走了几步，姜梨一手拉着戚小小的衣角一手撑着腿，喘着粗气，可怜巴巴地说。

　　“姜梨你果然不行，才走几步啊。”跑没影的周建返回来刚好听见了姜梨说的话，站在比她们高的坡上，抖着腿，插着腰，满脸嘚瑟。

　　“周建你不要脸！”姜梨脸胀得通红，像是累的，又像是气的，一反刚刚可怜巴巴的语气，撸起袖子，怒气冲冲地就冲着周建过去，速度比刚刚快了一倍不止，没有半点累的模样。

　　拽了周建，姜梨就不走了，坐坡上倒气，还拉着周建“小小，贺岑，你们先走，周建累了，我陪他歇会儿。”周建甩了两下胳膊没甩开姜梨，冲着贺岑无奈地笑了笑。

　　贺岑等着戚小小跟上，路过周建的时候，周建把他包拿了“你俩上去吧，我们在后面晃悠，别勉强，没路了就下来。”边说边捡着东西，把贺岑包里的东西挪到自己包里，掂了掂剩下的重量，递给贺岑。

　　戚小小一路都很兴奋，不是第一次爬山的兴奋，而是那种埋伏在心底多年的渴望一朝实现的喜悦，就像她一直生活在平静的黑暗中，贺岑带着光来找她，让她觉得再没有什么不可能。眼前是光秃的山，光秃的树，偶尔远处还传来几声凄厉的鸟叫。身边是，认识几个月的贺岑，原来才几个月，原来几个月会承载这样多的回忆，原来日子可以过得很有滋味。

　　干燥的晴天，阳光的男孩儿，和她的梦。

　　贺岑照顾着戚小小的步伐，戚小小的好奇很克制。如果对一棵长得奇怪的树感兴趣，也只会多看两眼，走过了也不会回头，更不会深入探究，问一句为什么会这样。就像那根很久之前的手链，戚小小也只是跟在姜梨身后多看了两眼。贺岑拉着戚小小研究树有多高，鸟有多远，石头的形状，落叶的时间，磨磨蹭蹭，没走多远的路。

　　后面的路，贺岑一直拉着戚小小的手，拉之前，贺岑也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伸出去的手缩回来好机会，他怕打扰戚小小的兴致，拉上后，发现戚小小完全没被影响，跟着他沿着小道四处乱逛，戚小小还没注意到，他想，拉着的手更心安理得了。

　　上一个石块的时候，戚小小想伸手拉一把贺岑，抬起来，看到两只十指相扣的手，一只是她的，一只是贺岑的，才后知后觉，他们牵了一路。

　　戚小小的思绪在那一瞬间乱成一片，抽不出头，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统统没了主意，抬着的一条腿瞪在石岩边，眼神越过贺岑没有焦点地定在身后相同的风景。

　　戚小小的脸又红了，贺岑看到。戚小小爱脸红害羞的时候，气恼的时候，还有冷天的时候。

　　贺岑伸手拉戚小小上来，这是一片难得平坦的空地，适合休息。

　　“小小。”贺岑轻轻唤着身边的人，看着的却是来时的路。

　　戚小小被唤回了思绪，稍微清明了点儿，偷瞄了贺岑一眼，贺岑没看她。

　　“我们在一起吧。”贺岑说出来以后，心里松了口气，他以为他会紧张，会慌乱，他还需要时间准备，还需要戚小小慢慢领会，但说出来那一秒，他觉得以前的种种都是给自己找的借口，他喜欢戚小小，一点一滴累积在心中，渗透在他的生活里。

　　贺岑说这句话的时候，戚小小正顺着贺岑的视线，冲着山脚看，上山的时候，一门心思往上走，满心满眼的喜悦与新奇，累都没感觉到几分，只这一眼，戚小小就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身体不自觉发起抖，突然变得很慌乱，就像只有脚下是一片实地，四周都是万丈悬崖，她握紧贺岑的手，在贺岑说完在一起后，失去了知觉。

　　贺岑心里松了口气，紧张的情绪还萦绕在空气中，戚小小一直没答话，他就等着。戚小小握了他的手一下，收回飘忽的目光看向戚小小，他还是很害怕的，他想，连看着戚小小都不敢。

　　突然，手边一沉，感觉有东西拉着他的手往下坠，赶忙伸出另一只手接住要倒的戚小小，心瞬间揪紧了。

　　他慌了手脚，在空无一人的半山腰喊着戚小小，一声又一声，没得到戚小小的回应，他不知道戚小小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他说了那一句话吗？如果是这样，他宁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慌了神，抱着戚小小不知道该怎么吧，给周建打电话，手机没信号。

　　扔了书包，背着戚小小就往山下跑，想快点下去，又怕走不稳摔了戚小小，看到周建的那一刻，他腿都软了，趔趄了下，还好周建扶住了他。

　　姜梨看贺岑背着戚小小开口还想调笑几句，看到贺岑慌张的表情，意识到事情不对，跑了几步，把戚小小从贺岑背上抱下来。

　　“小小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姜梨抱着戚小小叫着喊着，特别吵，吵得贺岑心更乱了，神更慌了。

　　还好周建比较冷静，问了贺岑情况，看了看戚小小的状况，觉得戚小小很可能是因为恐高，所以暂时昏过去了，过会儿就好。

　　虽然这么说，戚小小没醒过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三个人都很慌乱，贺岑四处找信号想给司机打电话，姜梨听周建的喂戚小小喝水，周建表面平静，心里祈祷着戚小小下一秒就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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