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你我是弈者，亦是棋子。

彼岸村大道上

        “今天的天气真好，你说是吧？”小莲花背着小手，笑着对山宝问道。

        “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太无情了？”山宝忽然转头看着小莲花，一脸沮丧地问道。

        小莲花认真地看了一眼脸上带着颓唐之色的山宝，忍不住噗呲一声笑道：“那可是我未来的公公和婆婆，我哪里敢多加评论！说罢，其脸上更多了一丝明显的坏笑。

        “那好吧，在你公公婆婆收拾你之前，我先替他们管教一下！”山宝说完没等小莲花有所反应，便把魔爪伸下了小莲花的腋窝处开始挠痒痒。二人打闹了好一会儿，最后是在小莲花的告饶声中结束。

        二人在村里疯玩了一天，一直到傍晚时分。

        “怎么样，心情好多了吧？”二人此刻坐在湘水边上，小莲花偏头笑问道。

        “有你这个开心果，想不开心都难呐！”在轻刮了一下小莲花直挺的鼻尖后，山宝手枕着脑袋，躺倒在河滩的软沙上。

        “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们，此刻心里很乱。从我记事开始便是大娘二娘一直带着我。在两位娘亲那里，我从来没有缺少过爱。如今我什么都可以独当一面，又来这样的两个人说是我的亲生父母。以前我想的是哪怕他们有一万个不得已，我也不会原谅他们。可当他们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心又开始动摇了。山宝缓缓地说完这番话，其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惆怅。

        “我觉得，你该试着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小莲花在听完山宝的话之后，看向躺着的山宝认真说道。“就像嫦娥仙子说的那样，血脉始终是流淌着的见证。这是无论如何都改不了的事实。山宝哥，放下吧，放下之后，再重新拿起。”

        山宝抬眼迎上的是小莲花的一脸认真，在与之对视了一眼之后，他闭上眼缓缓地叹了口气。

        在二人对话之间，也是听到了河滩边上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小莲花转头望去，正是二郎神杨戬。在与之微笑示意之后，小莲花也是识趣地在山宝耳边说了几句，便起身先行离开。

        二郎神一言未发地坐在山宝身边，山宝此刻也已起身坐了起来。二人谁也未先开口，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要准备回去了。”山宝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

        二郎神转头望向山宝，嘴角上却是带着一抹笑意。对于山宝这般的态度，他似是早已知晓。只缓缓问道：“你可想做司法天神？”

        “什么？”山宝闻言一怔，似是听错了一般下意识地问道。

        二郎神轻声说道：“我与你母亲早有退隐之意，而如今你身怀法力且为人正义，嫉恶如仇，正是司法天神一职的不二之选。”

        “我不愿意。”山宝语气果断地回答道。在他眼里看来，自己眼前的人便是因为贪恋于这些权势，才会把自己当年抛弃在彼岸村的。因此他并不热衷于权力，甚至于还有些厌恶它。

        “那你不想为三界众生造福了？”二郎神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目光里尽是对自己眼前的孩子的满意之色。

        “而且。”

        未等山宝一口回绝，二郎神抢先继续说道：“小莲花，嗯，也就是代理玉帝。她与你做夫妻只能一百年，而这之后她便必须回天界处理政务。到时候你们又是两相分离。可你若是做了司法天神，那么彼此可以天天见到。”

        山宝闻言，面露沉吟之色。是啊，小莲花如今代管天庭，终归还是要走的。可若是我也成了神仙，那么便可以和小莲花长厢厮守了。

        “为什么？”山宝在思忖之后，略感好奇地问道。

        二郎神闻言一笑，缓声道：“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帮我？”山宝问道。

        杨戬看着山宝，一脸温和地笑答道。“因为你是我二郎神的儿子。”

        “可是你们却在二十年前把我丢在了这里，任由自生自灭。”山宝冷声说道。

        二郎神没有直接回答山宝，而是缓缓地抬起了头，眼睛在明灭的星光里，瞧不见其情感的波动。在沉吟片刻之后，方才徐徐开口道：“你看到这漫天的星辰了吗，它们多像是一颗颗棋子。在这一张天布上，被别人左右着自己的命运。若你也是其中的一颗，在寻到机会后会努力挣脱其摆布吗？”

        “于是你为了挣脱出来，便不惜拿自己的孩子当赌注。现在更不惜把自己的孩子也推进棋局之中？”山宝冷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盯向他。

        “为了三界众生，也为了你，我别无选择。”杨戬叹了口气，接话答道。

        “为了我？”山宝不解地问道。

        “当初众仙回天庭时，无一人带家眷。我与你母亲若是强行带上你，怕是还未等你长大成人，便会死于无数次的“意外”之中。而在玉帝与我打起感情牌的时候，我便知道他要向你们出手了。他一方面以母亲来挟制于我，一方面又利用我为之扫除障碍。我只能派三首蛟去帮你，只是没想到孙悟空也暗中助你。我所行种种，皆属无奈之举。好在你健康长大了，还成长得如此优秀。见此我也总算放心了。”二郎神似是说出了内心深藏了多年的秘密一般，如今如释重负地深吐了一口气。

        “你这是阳谋。”山宝在听完之后，一针见血地答道。他听出了二郎神所言不假，可正是这一番不假的话，却让得他无法拒绝。

        二郎神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语气里带着骄傲与豪气地说道：“不愧是我的儿子，这脾气倒也随我。”之后，其语气里便带着些许的语重心长，继续说道：“可我也老了，天庭里的污浊与不合理，也该由你们年轻一辈去整顿和肃清了。到这里，已经不是为父设的局了，而是你作为一个神，生来的责任与使命。”

        听完这一席话，山宝没有再次出言拒绝。他望向那湘江的水面，此刻已是一片漆黑，连星辉也洒耀不了。

        “好吧，我考虑考虑。”山宝也没有看向旁边的人，只直直地看着前方说道。

        身边的人闻言身体一怔，随后也是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也不作答，转身便缓缓往回走。

        “要不，一起回家吃个饭吧。”山宝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前者闻言立即停下了脚步，只默默地等着。

        后者在转身后，快步跟上了前者的脚步。二人并肩而行，缓缓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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