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命

这一场变故来的莫名其妙，除了紫陌自己和那个陌生的老和尚外，在场的其他人看得都是一脸茫然，听得都是一头雾水。

        程紫笙见紫陌面色恢复了正常，立刻再次提出该回去了。

        这一回老和尚没有再说留步，只是解下了一直缠在手腕上的念经珠，递给紫陌道：“小施主与我佛有缘，这串檀香珠便赠与你吧。”

        程紫笙轻轻摇头，示意紫陌不要收。

        紫陌微微一笑，安抚她没有关系。

        经过了刚刚，她对这个老和尚打心里有一种亲近感。

        虽然他们一个还在总角，一个已过花甲，可共同的秘密一下子就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她心里对对方也油然而生一种惺惺相交之情。

        紫陌没有犹豫，伸手接过了老和尚手里的佛珠，立时就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佛珠很长，绕在她手腕上足足绕了四圈。紫檀木的佛珠轻轻贴在她的手腕上，珠上的冰凉渐渐被体表的温度同化，幽幽的檀木香萦绕在她周身。一时间，身心俱都平静舒缓下来。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好似成了多年相交的好友。紫陌微微躬身，庄严而又郑重地行了晚辈礼：“多谢师父。”

        老和尚轻笑，目光里有一抹关怀轻轻流淌：“佛赠有缘人，要谢，就谢佛祖吧。”

        这句说罢，不等程紫笙再开口说告辞，老和尚自己先反身朝着林深不知处走了。

        紫陌站在原地，目送着老和尚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林深不知处尽头。一阵风吹过，心头的残留的阴云似乎也跟着被风吹散了。她又驻足看了一会儿，方才转过身，对着程紫笙说道：“回去吧。”

        程紫笙微微一愣，道：“哦，好。”等转过身背对紫陌时，面上却是换了另一副神情。

        神色难辨。

        ==

        “出来吧。”

        林深不知处里，老和尚刚走到一棵大榕树下就停住了脚。

        林里安安静静，只有风声叶声和鸟叫声间或响起。

        树叶沙沙作响，老和尚闭目而立。

        话音落定，自他身后，悄然落下一个锦衣少年。

        那少年通身墨色锦衣，脚踩黑色朝天靴，面容虽白，却隐隐透着一股冷冽之色，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俊俏的面庞有如刀刻一般。

        明明是天生一副好相貌，却因始终绷紧的眉心而生生拉出了几丝难近之感。

        “九殿下好耐性，跟了我这么久，若是我一直不出声，九殿下预备一直跟我到什么时候？”老和尚悠悠转过身，面上神情不复之前看紫陌时的亲切和善。

        “是我冒犯了。”少年不卑不亢，拱手抱拳，声音和人一样，虽年轻却透着一股成熟的冷冽。

        “冒犯谈不上，不过就是一天到晚地屁股后面总跟着人让我很是有些愁得慌，连解手都解的不自在。”老和尚说的一脸严肃，好像真有人偷看他解手一样，那样子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少年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尴尬：“我……没有。”

        老和尚“嗯嗯”两声，面上神情因着少年的反应终于像个寻常人而有了几丝笑意：“这我当然知道，你要是真偷看了那我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叫你现身了，一定当场就代替佛祖收了你。”

        少年：“……”

        老和尚说完这一句，又收起了刚刚的玩笑话，话锋一转，叹了口气，不知是对少年还是对自己：“时也，命也。九殿下你是真龙天命，老衲只能言尽于此了。”

        “可我并不……”

        “既然是天命，就不是人力所能为。”

        少年沉默。

        老和尚看他一眼，终是没忍住提醒他：“只是天命之道，取之平衡。得失之道，意同此理。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还望殿下自己凡事看开，切莫产生执念。”

        一阵风过。

        少年抬头，看着老和尚已经走远的背影渐渐缩小为一个黑点，轻轻拧紧了眉头。

        ==

        “方丈，这……这怎么说的？”

        一群人围挤在大雄宝殿，将整个大雄宝殿挤得满满当当。

        “大家安静一下，听老衲说，听老衲说一句。”人群中央传出声来，说话之人乃是一个身披宝石袈裟的老和尚。

        老和尚一说话，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角落里有一人一直闭着眼，维持着万年不变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一点也没被这里的吵闹给打扰。

        而正中央刚刚说话的老和尚则接着道：“老衲知道，诸位施主，贵人，都是为了我寺住持而来……”

        菩提寺住持就是此人的师兄，大名鼎鼎的无名住持。因为无名住持生性自由散漫，喜好云游四海，行踪飘忽不定，诺大的菩提寺就被交到了他的师弟，也就是当前被人群包围在中央的——了空方丈手里。

        了空方丈接着道：“三年前，老衲师兄曾说过‘葵酉年，冬日至。窥天机，解天命。’”

        众人顿时接口道：“是啊是啊，我们早早来此，就为了见住持一面，不知主持现在身在何处？何时方便出来见我们啊？”

        了空方丈面色有难。

        说实话，他家师兄的行踪飘忽不定，就连他也不知道。

        一堆人围着了空方丈吵吵嚷嚷，了空方丈觉得再听大家说下去他头皮真要开始发麻了。

        “师父！师父！住持师叔他又走啦！”

        一声叫喊自大殿外传来。

        刚刚还七嘴八舌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倏地就安静了。

        喊话的小和尚站在人群外围，被人墙挡着瞧不见他家方丈师父，于是一边跳着脚一边继续嘴里喊道：“师父！师父！住持师叔他又跑啦！他又跑啦！”

        诺大的大雄宝殿没有人说话，他这几声喊就显得格外的声音大，大到还在大雄宝殿里撞来碰去地带了好几声回音。

        那坐在角落里闭目的老和尚仍旧未睁眼，嘴角却轻轻勾了一下，不甚明显地摇了摇头。

        不知是谁率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无名住持又跑了？”

        这一句话音刚落，如同一颗投入一潭安静死水里的石子石子，瞬间就激起无数水纹。

        了空方丈暗道一声不好，人群果然立马就炸开了锅。

        “你说什么？住持他走了？”

        山呼海啸一般的人潮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大雄宝殿。

        角落里的老和尚抖了抖袖子，两手往耳边一点，封住了自己的听宫穴。

        耳不听为静。

        而被围在人群里的了空方丈就没这么好运了，他倒是想逃之夭夭，但这一堵一堵的人墙牢牢将他包围住了，一个个的都找他要住持，他根本动也不能动。

        他自己都还想找他师兄呢！可他师兄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了空方丈内心无比悲愤偏偏面上又还不能表露出来，明面上安抚着大家“大家不要吵，大家不要吵……”心里却已经将他师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吐槽了个干干净净。

        就没见过这么坑师弟的住持！

        太悲催了！


　　(https://www.xblqugex.cc/book_68705/2347456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lquge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xblquge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