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练习决心

大概才过了一小会儿，潘猛然在眼底瞄到一道黑影迅猛地从面前的大岩石后面窜出。来不及看清、也来不及细想，他只得遵循下意识地高抬右腿，匆忙歪歪扭扭地往左边蹦起。随之，对方宛如老鼠一般由潘的影子下面钻了过去，笔直地贴地滑走，又在眨眼间消失在了对面的森林之中。

        不由地愣了愣，鼻子自己抽动两下，潘通过气味发现那个怪东西其实就是神二。虽然难免冷汗直流，他却也有些“早已习惯了”的感觉。只不过，‘四肢张开、仰面躺着，那是什么奇怪的姿势和前进方法啊？但那速度倒是够快，毕竟神二刚刚就紧随着被扔出来的我的后面。’还有，‘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吗，怎么……跑掉了？’潘如此疑惑而无奈地想道。

        神二所搭乘的顺风车确实已经接近了那边城市里的限速，可这一点并非少年不能够跳车的原因。“麻烦，可恶，如果不是两边均放不下，我真的不想同时跨过两个世界进行两个行动呀！”他一边忍不住头疼地喃喃着，一边时不时地偏头朝车后瞅一眼：一辆警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而且它的车头正直直地冲着这边、速度也差不多。

        之前，潘来得十分突然，神二对于怪谈之地的调查因而需要仓促地暂时放下。所以神二没有在都市那边选择好合适的地点和时间，也没有留下再次转换两边的虚实状态的机会了。而他在荒原上的曲线飞奔以及丘洼地带上的被人停留，在另一边的世界里则表现为少年先是在大街上各个店铺里玩命地四处乱跑、然后莫名其妙地站在马路中间好一段时间。

        脑海内闪过这些不曾注意过的举动等等，神二不禁苦笑了起来，‘……还有特别就是我现在扒在车底的行为，才将警察给招过来了吧！’与此同时，驾驶座上的年轻光头也从后照镜里瞥见了警车，当即紧张地对着旁边的墨镜光头沉声喊道：“糟糕了，大哥，我们身后有警察在追，我们应该是不知在什么时候暴露了！”可实际上，只是由于这辆汽车的后备箱没关，好心的两位巡逻警察想要追过来提醒一句而已。

        结果，紧接着的近乎同一时刻，神二骤然爆发、扭身翻上了车侧，那大概是某名罪犯的墨镜光头将车窗微微降下来些许、掏出手枪来向后伸了出去，副驾驶座上的警察微笑着探头出来准备张口打一声招呼。

        一边，墨镜光头略带兴奋神色地慢慢瞄准好那驾车警察的眉心，并一点点地在扳机上使力。一边，毕竟身体能力还属人类范畴，神二的右脸狠狠地拍在了车窗上。

        “嘭”的一声重响和近距离凑过来一张扁了的大脸，吓了墨镜光头一大跳。子弹因此被射偏，擦过那驾车警察的鬓发，响震嗡鸣了他的左耳。对方自然惊得不小，很快让手里失了沉稳。方向盘打滑，警车甩头撞上了墨镜光头所乘的汽车。而后前者推着后者翻滚，斜横着在马路上留下了几道黑烟。最后，警车栽进绿化带，车前盖骤然弹起，一股股浓烟从各处涌出、多少还夹杂点儿火星；另一条车则直接于街边爆炸，震碎了附近商铺的玻璃，点燃了一片的木质物与纸制品。

        不过，两位巡逻警察只是轻伤、还能走动和呼叫支援，猛烈燃烧的汽车骸骨里根本没有那俩光头的尸体，而神二也早已在周边不见了一丝踪影。

        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面，少年正扶膝站在那里喘粗气，并瞪着外面的混乱场景皱了皱眉头，也不知是在凝神想些什么。片刻后，他才直起了身体，稍稍向后偏了偏脑袋，呼着长气说：“抱歉，有点儿事，稍微令我分神了。现在好了，我们回去那边广阔些的地方吧。”于他身后，昏暗的巷子内连只野猫也不见，甚至都没有丁点儿怪谈或者幽灵出现时的阴森感觉。但在另一世界的密林当中，潘正拨开灌木丛走过来。

        “神二，我看你好像挺忙的，那么‘英雄游戏’的计划呢？”

        “没有关系，倒不如说我们反而需要尽快完成这个任务呐！”这是神二比划出来的话语，由于太过细致而仿佛产生了“声音”、在潘的脑海里面。

        话音刚落，神二再次出其不意地朝着潘扑了过去，宛如一下十分成功的恶作剧。大致是前者没有丝毫敌意的关系，后者的野性本能不仅没有提前警示、甚至还多少有点儿拖了后腿。

        而潘的整体反应不慢，下意识地便是一抬手就直指神二的腰腹部的用力处。只不过他出手后才想到，此时的这位伙伴根本触碰不着。

        下一刻，潘感觉自己仿佛拍在了空气上一样难受，并猛地被惯性给扯歪拽倒，一头撞穿神二，顶进了那些跟着少年涌过来的一大团赤红色烟气里面，末了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便大头对下地被种进了地里。事后据他所说，穿过神二身体的感受非常新奇却也格外别扭，“天狗的妖气”的包裹简直像是泥沼与章鱼的结合。

        “哇哈哈哈哈，你谁也拯救不了的，熊猫人，怪物便不要做什么英雄梦了。”伴随着台词的登场，神二也迅速入戏：竟能同步让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向两边极限拉开嘴角，凝聚出狰狞而张狂的表情，从双瞳里透出凶恶，甚至还添加了不少表达厌恶的小动作。

        此前的突袭弄得潘有点儿懵了懵，刚一缓过劲儿来却又遭眼前的这一幕给惊愣了。“好快，完全无需酝酿准备的时间呀！”潘一起身抬头的瞬间，还因此差点儿以为自己遇见了世界上的另一个神二。

        慢慢地，神二笑得脸颊开始发僵，不由地停下了表演，咧咧嘴，朝潘招了招手。“快啊！”他的中止犹如关掉了附近唯一一盏明灯，现场的气氛骤然天翻地覆，使得刚才好像一场梦似的。

        “哦……哦，马上，来了。”干硬地回应两声，潘摇了摇脑袋以促进自己清醒。不过，他一下子就重拾了认真，立时化作一条近似直线的黑影刺向了神二、带着一连串的电光。

        下一秒，两者相撞，掀起一阵猛烈的狂风，几近清场，还有赤红色烟气和电流宛如鞭子一样在四面八方抽出了道道深痕。潘被弹飞出去，差不多不由自主地劈开了小半座森林。神二虽然留在原地未动，但这是他此刻这边的虚体只会随着异世界那边的实体运动的关系，不过他还是被撕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

        “吼——！”潘兴奋地咆哮一声，激发野性；却也在同时拔出了长刀，在双眼当中留下了一份理智冷静。正像是他身上的黑白两色一样，潘的战斗风格特点便是一只野兽与一个人类的完美结合。

        另一边，神二也随之迎上去，利用“天狗的妖气”幻化了一只大手和一柄长刀。而且，不仅是外形是相似，就连出招上也颇具潘的韵味。这就是神二的战斗风格，中二流的模仿。

        左绕右转地退了一会儿，神二才头一次放出了天狗的巨大虚影。一拳在林中撕出了一个大坑，并吹飞了紧逼不舍的潘。而后少年却坐到地上，举手示意暂停，无奈地说道：“喂喂喂，这样不行哈，潘，你现在可是基本没有扮演英雄的感觉呀！”

        潘那兴奋的神色一滞，脚下一踉跄，忍不住轻咳几声。沉默了片刻，他只得尝试着用极低的声音喃喃说：“……觉悟吧，我……”

        “不要想太多，放松！就像刚才你把我们表演上的交手实际当作了一种切磋，那么这也可以当作某类心态上的练习！”神二巧妙地如此引导着，“例如，在别人面前表演蠢态很丢人，但若穿上一身小丑装便会不在意了。”

        “这样吧，潘，别抵抗，我给你来份幻境，体会一下我曾经的经历！”神二放出“天狗的妖气”，如作茧一般将潘层层缠绕了起来。

        “幻境？神二你在哥亚王国那里使用的那种？”

        “有点儿相像，毕竟都是天狗果实的力量。但在‘逻辑’上很不一样，因为这是我从异世界的恐怖存在们身上学来的‘如何当好一个鬼怪’的经验！”

        等着满眼的赤红色散去，潘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天台上面。周围有一位元气的少女和几名高健的少年，楼下还拍着上千同样穿着的年轻人。远处的景色有些模糊，但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在高速自己这些都是真实的。

        然后，潘看见那少女拿出一个白色的喇叭，听她小坏却也认真地在说：“……请你们在此报上年级、班级、性命及你们今年的目标！如果做不到，请你们脱光了向喜欢的女生表白。……”

        在从森林转移回去中央平原的过程之中，神二一直在选择怪谈世界那里的偏僻路线前进，四处拐来弯去，甚至爬过屋顶、穿过他人家中。但是，数十分钟之后他就遭警方发现了，当然或者应该说是少年“主动”露面的。

        包括当侦探的经历，神二从来很少会走这样的小巷。异世界的大部分并非现代的，主世界里他需要面对的仅是单个小群的罪犯。又或许是地界不熟或者布局差异的原故，神二一不小心便迷了路。乃至，在潘陷入幻境而帮不上忙的情况下，他走着走着却钻出了小巷，直接来到了大路边一大群警察的面前。

        “呵呵，大家辛苦了，快忙你们的吧。”神二干笑着后退几步，然后立马拔腿就爬。看他逃跑，有两名警察一面高声询问、一面快步追了过来。很快，有人对照过了此前巡逻警察提供的信息，立马认出了神二为之前那持枪袭警的歹徒的同伴。眨眼间，现场的气氛变得激烈了，追逃两方也随之变为了玩命狂奔。

        “很是抱歉，我先走了！”喊着，神二以一个近似滑垒的动作穿过了一栋封闭废弃大楼墙底的小破洞，勉强摆脱了追兵。随后，他站起身来，拍拍土，无奈地喃喃道：“要不是潘那边更重要的任务还在等着我，且今天的怪谈调查计划不容耽搁的话，我肯定会留下来澄清并道歉的！呼——，算了，赶快赶快的。”

        他随即把注意力转回去大海世界、找到潘，可头痛地发现这边的进展实在滞缓。

        和少年当时的情况差不多，潘犹犹豫豫地尝试了三四遍，很快就习惯了，再中二的话也能面不改色地说得出口了。但那仅仅只是一些勇气而已，宣誓的话语并非是自动发自他的内心的。

        确实，神二自然明白潘有没有自己希望的决心与意志，且这场英雄游戏最多为走个过场。不过，要判断结果的人可惜不是神二，而是另有其人。

        对此，神二很是困扰地挠了挠头，‘再这样下去，英雄游戏估计真的要变成小孩子的玩闹了！’并忍不住小圈子地转悠起来。忽然，他感觉鼻头涌上来一股酸劲儿，想也不用想地知道自己的鼻子应该已然通红了。

        “怎么搞的？我于怪谈世界的实体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一片空旷的深色乱石地带才对……！？”神二仔细地观察了眼前一会儿，无奈地发现是他混淆了两边世界的视野：‘怪谈世界的近前确实有面墙壁，但它在我的脑中只被接受了颜色的信息，剩下组成画面的部分就是取自大海世界的荒野的部分了。’

        不仅如此，神二随即注意到自己看到的很多东西都发生了莫名的小小改变，即使百分之百把意识放在潘的身上也能听得到汽车的鸣笛声，还会同时闻见清新跟污浊的两种空气。很明显，他正在不由自主地混淆从两个世界得来的资讯，同时接受了两份信息。

        虽说身处两个世界的神二应当如此，可实则不然。因为神二需要接受处理的一界信息量过于庞大，从空气里复杂的气味到眼中无数的色彩、从威胁的判断到的分析等等。所以他一般状况下只会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其中一边上、忽略另一边，就像是习惯后不会去在意钟表一天到晚发出的嘀嗒声一样。

        大概是，一时间内里，神二精力耗费过大，两边世界都在忙活，他也多少有些昏头了。

        面对潘的不理想表现，神二原本只是想要表示“不要在意”地微笑一下。结果，在大海世界这边的虚体上确实只是微微咧了嘴角，可在怪谈世界那边的实体却从喉咙里发出了很大的笑声。导致警方根据这个很快锁定了他的位置，并渐渐完成了包围圈。

        而更糟糕的影响在这一失误的五分钟之后，在警察准备制服少年的时候正巧潘也在发动攻击的瞬间。还是两边信息混淆、大脑疲惫的原故，当神二稍后进行调整视觉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重重地放倒了三个警察。

        “嗯，我的确需要先休息休息再说，但潘也不能却轻易放下不管。”

        想了想，神二又给潘增加了几缕赤红色的烟气，令熊猫人的眼神在瞬间极大地转变了。和幻境给人的感觉有些相似，却也在潘的反应上：不是覆盖了什么，而是涌出了什么……体现出了不同。

        ‘如果是游戏让你不够认真的话，那就将其化作现实吧！’神二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使用了催眠的手段，迫不得已使潘完全相信了他所要面对的幻境，“抱歉，没找你商量就这么做了，但我也只是轻轻地推了你一把罢了！虽说后面我还做了几座岛屿的计划，可是我有预感一些在异世界的很精彩的冒险快要到来了！”

        继而，神二也仰躺下闭上眼，除了在身旁放置好一架小型特制录像机之外，并无其他举动，算是彻底地收拢了心思。不过，录像机的作用倒是为了研究、还是为了好玩，尚不有人清楚这中二少年通常在想些什么。

        说起来，接下来的潘的确变得有意思了很多：

        坐了一阵，神二猛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从忙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被警察追捕这事本就只是一场误会，故而神二一直也不甚在意。再加上方才的认真休整以及对于潘在幻境里体验的观察，他早已忘记了自己还身处在不妙的地方。

        但时候已经晚了，神二没走两步便迎来了源源不绝的警力支援，紧接着就被叠罗汉地压在七八百公斤底下。等少年顺过气来，都快要被拖上警车了。

        登时，他深呼吸起来，平静地抬头望望天空。但在而后的下一刻，他却节奏突变，暴起逃脱：神二让两肩沉重地一震，弹开抓着自己的两人，迅速转身，甩胳膊，蹲下以藏进周围警察的盲点里，脱臼左手的大拇指，从手铐中解放这只手，挥起手铐，右手抓住它空了的那个圆圈、将其充当虎指，飞快地对着挡在身后的那四位警察一人一拳，接着便是时机爆发人类极限的逃跑速度了。“对不起，对不起了！……”神二挥着手道歉，头也不回地冲进小巷的黑暗里面再度消失掉了。

        这样一来，神二是暂时逃脱了、暂时可以松一口气了，但是粗略一想的话就会发现这方世界里面的怪谈、幽灵和人类主要的三族好像都跟自己不算友好关系。

        正巧现在神二也听见了潘呼喊自己的声音，是时候继续、或者说是开始见证潘的意志了。

        “怎么样？”

        “我大体明了神二你的意思了，刚才当真是一场不错的练习呀！……意志即使寻在于心中，单纯用一些‘可能’、‘机会’等的词语表达，从未接触过实事的考验，将始终只会像是一团团雾气似的虚无缥缈！因为，我们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拥有怎样的想法念头以及精神力量，想要抓住甚至连其中的距离也无法知晓！故而，尽管是你常说的‘中二’也无所谓，我必须切切实实地看到它们才会安心！”

        “可以重新开始英雄游戏了？”

        “当然，决心已定，随时可以展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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