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海的风浪

“呦吼”一声，神二迎空迎风张开双臂，并转头对潘大笑着喊道：“如何，我的短诗，有没有让出海的气氛变得更加振奋一些？”

        “无聊或者将就，随便怎样都好，只要你别给我吵人地凑过来。”

        “喂喂，拜托啊潘，我可是蛮认真的……”

        “即使神二你换成一幅画拿过来也是一样的，让我从头解释。”潘淡淡地白了神二一眼，一手捂在口鼻上遮住劲风，一手重重地拍了他一个空翻，干笑着着回答道，“你说的是那什么‘我站在船头眺望远方，潘在扬帆，这一刻的大海仿佛触手可及！’对吧，实际描述的却是刚才你光看着我一个人焦急地忙活、自己站在一旁吹海风偷懒的情况，所以它只是一点儿转移话题的借口掩饰呗！”

        “还有后边‘待到一抹乌云遮来，我知道这片天空开始催促，便挥手一下让船飞向了风里！’之类的，你最好现在立刻换成一句道歉！都怪神二你频频招惹我们方才船下的海狮子王，害得它难受地想要挠挠头顶，也害得一大朵为什么还颇像是鱼鳍的奇怪‘乌云’那么快那么重地砸下来！而接着，挡一下它或者干脆让船由狮鬣边滑下去等等均是办法，可你偏偏要不过脑袋地把我们连船带人一同给扔出去！”

        “哦，抱歉，因为我太开心了，所以不小心得意忘形了！”

        按上神二的肩膀，潘微笑了一下，挠挠头顶，轻快地说：“没有关系的，神二，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其实也差不多，毕竟一个海贼团承载了许多东西！不过，你也得看看当前是什么状况……”

        此时，海狮子群边缘处正上方的白云之间，布罗德的那艘帆船正缓缓打转着坠落。上面，青年半惊叫半昏厥地抱着桅杆、在挣扎着试图朝其他两人示意了什么，神二和潘则费力而张牙舞爪地跟上去、开始一人一手拽着栏杆把自己当风筝放。

        神二闻言当即低头往下望去，却遭强风又给立即抽了回来。看得潘不禁垂下了几道黑线，“我不是在说这个。”他着实不甚在意这份才过云底的高度。

        少年露出一脸的无辜和埋怨，意思刚刚的不靠谱并非自己的责任。而熊猫人也摊开一只手，再给自己增添了几分黑线，并不由自主地歪了歪嘴巴。只不过面对神二的贱笑，潘难免移开视线瞥瞥旁边，很突然地指向下方大叫了起来：“小心，危险的海兽！”

        当然神二根本不搭理潘这岔开话题的举动，直到他忽然听到布罗德激动地嗷嚎了一声才转头俯瞰下方：大概不足数秒钟的时间，他们马上就需过瘾地面对一大堆海刺猬的针灸了。

        “不亏是我的副船长啊，竟然能够一直保持专心！”神二微笑着称赞了潘一句，但一偏视线却发现对方正一副瞪眼噘嘴、“居然被我说中了”的震惊表情。

        ‘重点不在那儿，佐藤先生还请赶快飞起（来）……’布罗德慌慌张张地企图警告两人，可他发不出清晰的声音来。不是他也脑袋短路地一时忘了应该如何张口说话，而是布罗德在狂风之中真的很难动得了嘴：他在飞速下掉的片刻之后便感觉到巨响很快变为了安静，因而大意地直接张开了嘴，随即就被大风给灌成了抽风的鲤鱼旗，除了搞笑的口歪眼斜之外只有一阵“哇哇哇……”远远地传了出去；稍缓一下，在他以为自己准备好过后，急忙开嘴，结果……新的一阵“哇哇哇……”又惊得附近一片海兽惊奇地抬头望，还令被打断对话的神二和潘甩过来一个“快停止耍宝，我们现在很危险”的眼神。

        紧接着，在三人同时犯二、走神、身不由己的时候，帆船化作一道淡黄色的影子砸落到了海面上。远处的海狐獴一个个直着身子呆呆地望见，它碰出了高塔般的水花，还激起了一圈数十米高的碗状海浪。近处的海刺猬正睡得香香的，猛然就感到背上有袭来一阵巨大的冲击及疼痛，也没想到自己更是被深深地捶进了海里。

        但是，“啊哈哈哈……”伴随着神二畅快地大笑，一个背负双翼的赤红色人影拉着一条帆船从海浪顶上的白雾里飞了出来。他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间力挽狂澜，仅在海面留下了一团音爆。此时，神二正自由、兴奋和肆意地翱翔于天际，他逐渐越发强烈地感觉一股股和天空大海相配的激情从心底涌出。虽然，停下后他立马就被潘给揍了满头的包，因为神二痛快飞行的过程中帆船划过空中的速度完全超过了之前下坠的程度。

        “嘿，不要再闹了，先看看我们的四周再说吧！继续我方才掉下来时未说完的话，当前的状况……神二你可是船长啊！”潘无奈地摆了摆手，且说着他开始有点儿后悔认神二当船长了。而在他环指一周的视野所及范围内，乌压压的几乎全是各种各样的海兽在直勾勾地盯过来，害人心惊胆战，原本水的海洋都快变为海兽的海洋了，单单看着这一幕都感觉有些挤得要热死人了。

        然而，海兽们到眼前为止均没有动弹过，大概是老大的海狮子群还没有发号施令的关系。有只外形强壮凶悍的雌性海狮子很快就认识到了这一点，正冲着不远处的一头小眼睛的海斑马吼叫起些什么。可奇怪的是对方虽然恭恭敬敬地朝向那边立着，却一丝反应也没有。

        疑惑地歪歪头，代理头领的雌性海狮子慢慢凑近过去，观察了一下海斑马。绕过两圈后，它重重地一鱼尾巴将对方给拍翻在海上，怒气冲冲地一顿大吼加“拳打脚踢”。因为，事实上海斑马一直是站着睡着了，它常年处在海狮子群之侧而锻炼出了大心脏、且眼睛超小。

        挨打一小会儿，海斑马竟立即又不痛不痒地爬起身来，贱贱地冲代理头领笑笑，仰头嘶鸣。它的声音清亮、内容简洁，大嗓门即使在海兽海的边缘地带也能听得到少许。仅仅只是这一声，海兽海的里里外外当即就变了气氛，一只只均泛红了双眼、露出了尖牙或举起了大角。同一时间，还在互相调侃、连巨大马鸣也不曾在意的神二他们突然神速起身警惕周围，全身紧绷、所有精气神被动地凝聚成一股力，甚至感觉周围的天地好像瞬间暗了几分似的。

        一只刚刚成年的海兽平均身长在五十米左右，均拥有着海鱼般在海中高速灵活的机动力以及某种陆地哺乳动物的生存武器。单单一只海兽就可能给一艘军舰造成不少麻烦，而这里足足有着成千上万的数量。就算是要用力挥上万次沉重的拳头，神二和潘也会很快精疲力竭的；更不要提对方的主场还是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熊猫人跟进去最多能发挥七成左右的力量、而恶魔果实能力者的神二一沾水便是个摆设甚至累赘。

        而且，潘若有所感地下水一探，结果看到海下也是被塞得满满的。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隐藏着的海兽数目至少达到明面上的十倍。而另一边，神二才初步迎战接连撞上来的一队海兽，就先后手忙脚乱地应付了一口尖牙、一根犀角、一张大尾、四根风格为一击必杀类型的利长犬齿等等。他立即认识到海兽们在巨大总量的基础上更是拥有着丰富的攻击方式，每一次对敌都将意想不到。很明显，他们必须立刻尽心竭力地逃跑，否则等打上几十分钟他们会轻而易举被撕成碎片。

        “我们而今相当于是被盛在了碗里，所以唯有上方那一条路可以离开！”潘恢复平常的沉着冷酷，用沙哑平淡的声音说道，给人一些耷拉着眼皮、压抑的感觉。

        “不行，遭遇野兽之时千万不能轻易地掉头就跑，我们一定得……”

        “对哦，差点儿忘了，野兽其实也在害怕着你，如果你一转身或者露怯它便会本能地紧张或者追猎！况且，天空是条安全路线什么的仅是我们自己的想当然，尚不清楚海兽群之中有没有射水鱼、擅长投掷的猴子、甚至是某种专门对付空中猎物的存在……”

        “我不是在说这些，记得我们可是海贼、不应该迎着‘风浪’冲向‘天际’吗！”神二小孩子似的激动喊道。

        “别闹了，现在可不是神二你中二的时候，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我知道，也没关系，因为我是船长！”

        听了这话的潘愣了一下，随即却又大笑了几声，摇着头嘟囔了一点儿“正是由于你为船长，我才已经有些后悔上船了”的调笑，很快就轻松地跃入水中，不经想道：‘差点儿忘了，海贼团可以像是个大家庭，但需要的时候船长的威严绝不能丢掉！而且，自己实在是孤独得太久了，完全不懂何时只需要相信伙伴便可以了啊！’神二刚刚说得分外认真，这一点就已足够熊猫人把自己的性命相托付了。

        神二看着已然什么都不再担忧考虑的潘微笑起来，并朝向身后的布罗德甩出一个大拇指，继而长啸着迈开大步、面对最近的那只海兽猛地蹦了过去。他在半空中还努力通过大动作的耍宝来保证自己背影能令后面的两人放松，尽管刚离船神二的神情就一下子变得凝重和认真了些许。

        一旦扬帆，很多人都会用部分自由换取一些新的自由：神二来到此异世界，为了承担周围人们的压力而主动中二、变得更加孩子和小丑，为了成为路飞那般的海贼与船长而费心地模仿；潘作为一个伙伴，放弃多年努力而戴回面具，甩掉自己平日里的成熟性格而扮演了少年的“相声搭档”。

        与神二担起责任所相对地，潘那边则放下了担子，开始随意地穿梭于巨兽之间，尽兴地游动着。他在海里简直好像一条凶鱼般自如，无论躲避、反击、抓起一头海兽来抡上两圈均是。往往一只海兽刚瞄到一团黑色的奇怪漩涡，便被狠狠地卷了进去，也很快就翻了白眼。神二此时还是第一次见到潘在水中的这副畅快姿态，先猜着这很可能是熊猫人喜欢水的原故，后顺着想到这大抵是他体内那份熊猫毛皮族血脉的影响，继而又猛觉到他此举的意义，笑了笑。

        潘是一个长着熊猫脑袋的人，这在大部分人的眼中第一感觉都是怪异、吓人和恶心之类的负面看法。自然，他想要摆脱这样的痛苦而开始发奋变得顽强，却总是难以理想与完美。在跟神二经历过和哥亚王国的冲突过后，潘感受到了些许舒服的温暖。只不过，他当时由于过去而惯性地顾虑颇多，比如担心自己的长相会伤害到朋友，或许还有点儿懦弱，最终决定戴上了面具。相处的时间一久，神二虽不明却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伙伴正在慢慢疏远，委婉的计划失败后少年一时冲动便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打碎了面具，真正且完全地让潘接受到了一份名为“伙伴”的力量。刚刚，熊猫人收到了这样一份此前他承载过神二梦想和意志的回礼，终于彻底打破了“怪物”一词对于自己的束缚。

        这时候，突然有点点水花打在神二的脸上，惊得他回了神。偏头躲过明媚的阳光，眨了眨双眼，神二发现潘正拖着高高的浪柱跃到了自己的身旁。两人迅速击了一下掌，交换个眼神，再度分别落入浪花里、空翻着冲向旁边的海兽。很显然，神二和潘双方那边一时间还都没有多少进展，他们还得再持续一段时间的这样容易却也处在爆炸倒计时的战斗。

        神二很幸运地踏上了一头笨笨海野牛的头顶，忽略掉上面的残留海水的话还算是比较松软的合适座位，更重要的是他脚下的大家伙一心想要用角撞击神二：现实跟想法一隔就变成了只是微微晃动脑袋的动作了。神二得以盘腿坐下，眺望四周的情况，静静地思考一下。

        可是，其他海兽则不会这样犯傻，或者反而更加呆板：大约半分钟之后，周围五六只又大又壮的海兽根据海野牛的奇怪反应发现了神二；它们还知道不能用啃咬角顶自己同伴的脑袋，故而全都扑了过来试图抓住那个小人儿。

        而更加麻烦的还要数海狮子群，神二稍微一看个热闹就差点儿没注意到周围不知何时迅速暗了下来，它们此前正是一直死寂地潜在海中等待着这个机会。按照大大小小的体型，海狮子们有顺序有层次地围了上来，分工明确，松弛有度。开始，大部分危险地低下头，慢慢绕着神二转圈地游动，弄得这一片海域剧烈地起起伏伏，从而使自己能够在海浪里时隐时现。偶尔会有几只看上去比较凶狠的冲上前，试图将神二逼到对面的陷阱里。当然，少年对此都明了，将其干脆利索地一脚踹回去，毕竟还能拿它们当踏板。海狮子们的狩猎节奏清晰有力，但随时间稍微一久貌似也会单调不少。神二就是这么想的，但又是在望向海狮子王而走神的一瞬间里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地已经陷进了一个黑暗而腥臭的奇怪空间中了。

        与此同时，潘在接近海底的某处碰巧遇见了一种对他来说格外特别的海兽，一群令他不得不停下来凝视对方并想要接近过去的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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