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王妃的必修课 2

午休时间，我没有上床睡午觉，昨晚我睡得很好，现在一点也不困。于是，我一个人去了图书馆，打算挑几本书带回房间打发个人时间。

        图书馆很大，一排排书架上整齐的立着满满的书，至少有数万册，各种类别的书都有，都分门别类的放好，贴着醒目的标签，很容易寻找。我很快找到陈列诗集的书架，发现这类的书很少，只有寥寥几本，而且都是我以前读过的，我有些扫兴。

        一股微风扫过。“李女士，在找什么书吗？”一个声音突然在静寂的图书馆里响起，带着回声，吓得我一哆嗦。莱茵哈特总管站在我身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点脚步声也没发出，真象鬼魂一样。“索引在这里。”他指向立着的一个木架，上面有一本厚厚的大书。

        “谢谢。”我惊魂未定的走过去，翻开大书，仔细检索，诗歌类书籍确实只有我在架上看到的那几本。

        “没有您想看的吗？”总管问。

        “为什么这里诗集很少？”我纳闷，明明这里藏书总量这么多。

        总管淡笑：“王子喜爱诗歌，所以这里绝大多数诗集被搬到王子的私人藏书室里。”总管立刻道歉，”这是我的疏忽，我会再订购一批诗集补充上来。”

        那还是算了吧。我借住在这里，吃穿都由奥尔负担，本来就已经过意不去。我摇头：“不用麻烦，我看别的书好啦。”

        于是，总管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示意我跟他走，把我引到一个书架前：“这里是专门为候选妃们订购的新书。”

        我随便抽出几本。《钢剑与玫瑰》《我的勇士情人》……全都是些骑士和淑女浪漫小说。这类小说不能说不好看，有些文笔甚至很优秀，是闺房淑女们最喜爱的书籍，但这些故事几乎千篇一律，没什么新意，看过一本就能猜到其他本的大致情节，实在让人感到索然无味。

        我把书放回去。

        “李女士不喜欢看这些书？”总管问，有些吃惊。

        “我再看看别的。”

        总管想了一下，道：“女士请稍等。”他离开一会儿，很快回来，胳膊下夹着一本书册：”这是王子私人藏书索引，您可以挑选您喜爱的书，我替您取来。”他打开一页让我浏览。

        我立刻很高兴，接过索引看，果然有大量诗集。我指着一本：“我想读这本。”

        “《山雾集》，好的。还想要其他书吗？”

        竟然可以借多本！我更加高兴，冲总管很开心的笑了一下，觉得他这张刻薄的臭脸不那么可恶了。他迅速低下头。

        我继续看索引，忽然忍不住朝前翻，想看看奥尔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书。军事、政治、地理、历史，还有音乐。我指着其中两本问：“我可以借这些书吗？”

        “《论军队组建和纪律的培养》，”总管想了一下，道：“可以。不过，另外一本《民主政治和三权分立》不行，这本书来自圣城，是史前文化遗产，非常珍贵，而且殿下经常翻阅，不能外借。”

        我不免郁闷起来。

        总管笑道：“即使您借去也看不懂，是用史前文字写的。”他带着一种透视般扎人的目光盯着我，道：“通过阅读殿下的藏书来了解他是不可能的。”

        他的眼睛盯得我瞬间慌乱。我急忙把索引翻回诗集目录页，随便指着一本：“我还想借这个。”

        “《飞鸟集》，这本也是史前文化遗产。”

        我啪的放下目录，不知怎么，忽然心里非常难过：“就这些吧，谢谢。”

        总管马上道：“好吧，我把《飞鸟集》给您取来，王子已经把这本书翻译过了，您可以看得懂。”他很快取来了书，装在木匣子里。他戴上手套，从匣子里小心取出古书，翻开一页举在我面前让我简单浏览，告诫说：“读这本书时，请多加爱护。”

        我点头，看向书页。这本书是用很特殊的材料制作的，即使经过几千年，仍然没有任何腐烂虫蛀的痕迹，很神奇！书页上的文字也仍然非常清晰。我惊讶的发现，这些文字我竟然认识。史前女孩留在我脑子里的有两种文字，一种是她的母语，叫作“中文”，据我估计应该是现代夏文的前身；另一种文字叫作“英文”，是史前时代国际间使用的一种通用文字，也是史前女孩学生时代的必修外语语种。我眼前这本书正是用“英文”书写的。

        总管指着书页下贴着的纸条：“殿下的翻译在这里。”

        我的目光扫下去，奥尔雄健的字迹工整写在纸条上，其中一句字迹很重，象被反复描过——

        只有经过地狱的磨砺，才能练就创造天堂的力量

        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唱

        我瞬间呆住了，被震撼了！奥尔到底想要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让他不惜深入地狱？

        “您确定要借阅吗？”总管问。

        “嗯？”我忽然惊醒，总管正带着好奇探究的目光望着我。我连忙道：“是的，我要借这本书，我会小心爱惜它。”

        于是总管把书装回匣子里，把匣子递给我。我道谢，捧着匣子和其他几本书，急不可待的飞奔回房间。然后我找出一双干净手套，将书翻开。

        一张小纸片从书的夹页中飘落下来。

        我拾起纸条，那上面是一行行太过熟悉的字体——我的字：

        你愿意陪我跳舞吗？

        如果我邀请你跳的话

        你怕我被你的伤疤吓跑吗？

        并且永不回头

        你会哭吗？

        如果你看到我哭

        今晚，你会拯救我的灵魂吗？

        ……

        在歌词旁边，奥尔那激扬的笔迹给歌词配上一段动人的曲谱。

        我全身一阵颤抖，扑的坐倒在地上。这就是奥古斯塔王子在列车上做出的那件出格的事——他从我的裙子里偷走了我写的半阙歌词。我的眼泪以我无法理解的原因飞速淌下。

        午休后是娱乐时间。不过，今天没什么娱乐了，因为国家动影要来采访候选妃们对王子的初印象。所以，我们坐在阳光明媚的温室里，身处万花丛中，手里拿着一块刺绣装模作样，不时端起漂亮的白瓷杯品几口红茶。我偏头看了一眼，艾落蒂正在绣手帕，（小气总管给的这么点道具布料也只能做手帕了），显然是送给王子的手帕，上面有姓名首字母。她绣得很认真，而且绣得挺好。不过埃拉手最巧，绣得最漂亮，她不光绣字母，还把字母变化成一把军刀和玫瑰花。

        总管又站到我身后。我叹了口气，等着他那张刻薄的嘴。

        “啊！李女士有一双高级铁匠的手。”

        大家又一起笑我。我干脆不理睬，象没听见一样，接着绣我的。我才不绣给王子呢，他可不缺女人送的手帕，我在上面绣我自己的姓名，绣得难看自家也不嫌弃。

        海因里希开始采访候选妃们对王子的第一印象，自然得到的都是誉美之词，连王尔德小姐都捧了句场：“男人的美不在脸上。”不得不说，女孩们的信心恢复得挺快的，都很乐观。我昨天出了风头，虽然不是有意，但还是不要和别人抢镜头了，所以我干脆躲起来，但最后还是被海因里希揪出来。

        “大家现在都很关注李女士对王子有什么感觉？”

        “啊、嗯，他是个不错的朋友。”

        海因里希挺失望，他可能指望着我说出些惊人的话，提升民众的兴趣，就象贝蒂?海华斯小姐那样——“我喜欢王子美丽的嘴唇，他一定很擅长接吻。”她今天最出风头。天，太恐怖了！不过，海华斯小姐没说错啦，奥尔确实很会接吻。啊！我想到哪里去了？

        我慌忙逃开。回到房间，发现把绣好的手帕落在温室里了，万一被什么男子捡去，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我从窗户往外看，等采访结束了，赶快又回去找。远远看见海因里希和其他宣传部官员把动影机收拾好，海因里希摆了下手，官员们便带着机器离开。海因里希留在最后，他好象在桌子上找东西，然后他拿起一个什么东西，很鬼祟的瞧了一下四周，把东西塞进自己衣兜里。海因里希偷东西！我吓一跳。

        这时，总管突然象鬼魂一样从花丛中冒出来，冷着一张脸，向海因里希伸出手。海因里希满脸通红，不情不愿的把他偷的东西交出来。那东西我还没看出奥妙就瞬间消失在总管的大袖子里。

        我怕那刻薄总管惩罚海因里希，赶快向温室跑。“您好，先生，还没有忙完吗？”我向海因里希使眼色，让他赶快走。海因里希见到我竟然象老鼠见猫一样飞快跑了，连道别的话都不说。

        “李女士有什么事吗？”总管问。

        “我落了东西。”我开始找手帕，但是桌上桌下都没有，“你看见我的手帕了吗？”我问总管，翻了翻白眼，“就是那条‘铁匠制造’。”。

        “不，我没看见什么东西。”总管说。

        我有些郁闷的回到房间，再次看见派崔克夫人。这次她带来了漂亮的内衣，全部都是真丝做的，摸上去象水波一样光滑柔软，华丽的挂满衣柜。我被内衣征服了，顷刻忘记难看的铁匠手帕。

        派崔克夫人给了我两本大书，一册是各种服装面料，一册是服装设计图纸，请我挑选，说王子给候选妃们每人订做十二套服装，日常装、晚礼服、旅行装、骑马装等等，用于出席各种场合，以后每个月，候选妃还可以自己选择再订做三套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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