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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朕没了朕又活了


“载颉,祖宗,醒醒了。”

        被叫了大名的顺帝还是没反应过来。

        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嘛?再者说来,即便自己没死,又怎么会有人敢直呼他大名。

        载颉揉了揉眉心,大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但也没忘了张口便开始批评:“君子正其衣冠,你这是什么打扮,简直有伤风化,不堪入目。”

        “你还说我呢,载大爷,你说我之前,倒是先去看看你那荧光绿的外套啊,比起热情似火的头发,你梁哥不要太正常啊。”梁祺说完便看见一头红发的载颉又躺回了床上,甚至直接抱住了头。

        他又嘲讽道:“让你少喝点酒别熬夜了你也不听,现在自己难受了吧。”

        梁祺自然是想象不到他眼皮子底下的这个载颉经历了什么——这幅皮囊下已经是另一具灵魂了。

        载颉头痛欲裂的样子,把看得梁祺一愣一愣的。

        “抱歉。”载颉忍着不适,将眼神聚焦到梁祺脸上,“梁哥,朕好难受,你先走吧。”

        载颉说自己难受,梁祺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宿醉。

        梁祺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连载颉话里的自称是“朕”都没太上心,只当是他的大爷病在线复发。

        他嘱咐载颉自己注意点影响,然后又叮咛道:“记得你后天要去录新歌的专访,十天后你要去参加的综艺,小祖宗,你也不想出什么乱子又被一堆人骂吧。”

        梁祺说什么载颉都点头,毕竟皇帝本帝这会儿头疼的很,实在是没工夫去思考梁祺这位大内总管说了些什么。

        梁祺交代完了这些便转身离开了载颉的公寓,载颉盖章:打扰朕睡觉的刁民。

        在短短的时间里,载颉被迫接受了那些年来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不过自己和原主的记忆他脑子里都有,这倒是方便了不少。

        他坐了好一会儿,然后凭直觉摸到了枕头旁边的手机,面容直接识别就开了出来——这个新鲜玩意儿一开始把他惊得够呛,这要是出现在他那个世界,得有多少朝廷机密被轻易泄露……不敢想不敢想。

        手机停留的页面就是微博热搜后面有个红标爆字的载颉河山

        这条微博下面的评价是这样的:

        【载颉怎么好意思参加这节目的啊?】

        【笑死我了,他还要不要脸了,廖州没人了吗挑这么个花瓶参加节目】

        【载颉唱歌会不会现场观众直接捂住耳朵啊,光是想想我都觉得好笑死了】

        ······

        “一个个都反了,来人给朕把三米大刀拿上来,朕要御驾亲征!”

        愤慨之余,载颉心里不免感叹:啧,这原主的名声还真是不怎么样啊,和朕完全不一样,朕乃明君,可立无字碑也。

        当皇子的时候,载颉各项成绩都很好。

        他父皇是出了名的不顶用,老祖宗要得知有他父皇这样的东西存在,非得拍碎棺材板儿,死死气活。

        但做儿子的载颉却是顶顶聪明,读书写字吟诗作赋样样顶尖,也常有人议论载颉属实生错了时代,若是生在太平年代,载颉必是有流芳百世的本事。

        不过这样的话自然只能私下里说说,要是传到皇帝陛下耳朵里,免不了又是杀头的大罪。

        其实载颉是有些无语的,重生就重生吧,怎么非得给自己个戏子的身份,在他们那个时代,乐人戏子可是下九流,属于最低贱的那一行。

        命运的大起大落竟让他从云端跌落泥沼,可载颉没工夫悲伤,再怎么样也比死了强。

        原主的父母都是戏子,这个世界称他们为“华语乐坛顶级音乐人”。

        在载颉看来,这个称呼约等于“抛头露面到外邦都知道的顶级戏子”,且专辑卖爆全球的那种。

        这个概念载颉自己消化了许久,后来他认为可能和名满扬州的大诗人,诗篇遍传勾栏概念相近。

        然而两人已经双双亡故于了一场事故之中,这事之后,原主的性子就有些冷了,非必要的人他都不去接触。

        载颉心里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出生没几天母后便撒手人寰,他对他的父皇更是无甚感情。

        彼时亡国之际,父皇为了不背负亡国的千古骂名,便把一个已然穷途末路的国家交到了儿子手里。

        那个时候的他不过弱冠的年纪。

        再者说,在眼下这个时代,全国统一,不再有四处的战争,没有流离失所的百姓,每个人都能做着想做的事,这是以前那些年他从来不敢想的。

        《论语》有言:“既来之则安之”,能活自然得拿出活的样子来。

        载颉把整个公寓看了一遍,两室两厅,整体装修风格倒也看得过去,就是有些乱七八糟的,地上堆着的乐器,还有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玩偶。

        作为贤明之君,自小甚重礼仪,载颉觉得他的大内总管梁祺愿意走进这样的房间都算勇气可嘉。

        于是载颉便动手收拾了起来。

        但载颉怎么说先前也是个皇帝,自己动手做这些事难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略微狼狈了些。

        他心里十分不爽:朕好惨,朕连服侍的人都没了。

        他没忘了梁祺和他说的话,后天有专访,也记得梁祺口中十天后的节目。

        他立志要学着好好融入这个身份和时代。

        毕竟他曾经身处战乱,民不聊生,百姓痛苦,他也不能避免。

        史书有记:癸焮一十二年,北楚顺帝奉表投降,自此,北楚灭,南平在平定十二个分裂的小国家后,对于九州进行了完整的统一,也因此正式走入历史舞台。

        而后世对于这位亡国之君的记载不过寥寥几十个字:北楚顺帝,景帝次子,癸焮一十二年自缢于旧都。

        不过对他的记载少也正常,北楚不过是南平灭了的十二个国家中很微不足道的一个而已。

        这位顺帝就是载颉本人了,他向南平新帝上书,自己愿以百死求新皇不杀北楚百姓一人。

        因此新皇赐下三尺白绫,到底还是给这位曾经的帝王留下了最后一丝体面。

        说起来这些年,载颉过去的时候少有欢愉,而这具身体的主人状况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父母出事的时候,原主也不过十三四岁。

        原主的父母自然是希望他继承自己的衣钵,在音乐的领域献出自己的一份力的。

        可父母在世时,从来没对他有过要求,即便传递过这样的想法,也还是觉得他的学业和原主自己的心思最重要。

        而父母走后,即便是留下了巨额财产,剩下爷爷一个人照顾自己也是难过的,何况没过两年爷爷也就不在人世了,原主现在不过是孑然一身罢了。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自己才能够被选择安排进了这具身体。

        载颉也不由得感叹,原主和朕同名同姓,甚至和朕相貌都差不多,作为一介草民,这也算是他的鸿福了。

        梁祺口中的后天很快就到了。

        清晨很早,梁祺按响了门铃,叮叮当当催命一样。

        载颉被这样的铃声吵醒,心里嘟囔:朕好惨啊,吵朕睡觉的刁民又来了。

        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只能不情不愿的起了床。

        载颉前两天休息的时候,已经看过原主的东西,原主的衣服十分能够彰显性格,大红大紫,花花绿绿,大公鸡一样,就和他那顶红毛一样,简直就是把夸张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衣柜载颉是理过的,稍微正常点的潮牌基础款都被载颉拿到了外面,剩下的“鸡毛华服”他就留着压箱底。

        梁祺见到载颉的时候其实惊讶了一下——今天的载颉与往日大为不同,简直从五颜六色的斗鸡变回了正常人类。

        梁祺只觉得载颉这样全是两天前自己劝慰的功劳,除了那顶红发,载颉看着可真像个正常的小明星。不过红发也无妨,衬得载颉皮肤白,五官的优势更是直接。

        因为今天的载颉实在是乖得太不正常了,梁祺欣喜万分,哪里知道这位载·亡国之君·颉其实只是本人性格对人爱答不理,高高在上罢了。

        到达了目的地之后,载颉便推开车门下来。

        早有一群人拥挤着等着,见到载颉下车自然是立刻把这地方围的水泄不通。

        载颉一双桃花眼看谁都似含了情,更何况眼角还有一颗朱砂小痣,便又添了些矜贵妖冶。

        而也正凭这张脸,他才能这么多年,挂着永远属于难听热搜的歌始终在娱乐圈占据一席之地……

        载颉唱歌难听人尽皆知,可长得好看也家喻户晓。

        用梁祺的话说:被骂怎么了、唱歌难听又如何,现下的娱乐圈还不是靠着热度说话的嘛。

        不然也就不会有许多人宁可先走黑红的路线慢慢洗白也不愿意踏踏实实做事了。

        即便是有保镖先前打过招呼,让围观群众和记者不要拥堵,但载颉这样的顶流也免不了被围观。

        载颉没什么表情,毕竟像个戏子一样被观赏实在不是他想要的,梁祺护着他,又有保镖拦着,载颉自然是没被什么人碰到,饶是这样,载颉也十分不爽。

        朕,皇帝本帝,凭什么肆意被尔等草民这么看。

        一切等到了现场后才总算消停,载颉揉了揉眉心,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水轻轻抿了一口。

        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主持人还没开口,他便已经在想:什么时候录完这专访放朕回去啊。

        朕过去可每年只用在百姓面前抛头露面一回。

        这次的专访是现场直播,载颉所有的举动都真实的传达观众。

        主持人问:“创作这首歌是因为什么呢?”

        载颉答:“我喜欢。”

        主持人问:“那这首歌的灵感来自于哪呢?”

        载颉答:“我自己。”

        回答是回答了,可这样的回答还不如不答,在一旁看着的梁祺后悔不已,自己怎么忘了交代载颉要说人话呢!

        到底是多少个鬼迷了自己的心窍,自己被一时乖巧的载颉骗到,任由着他自己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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