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意外的表现

和忧心忡忡的禹导不一样，郦向阳倒是松了口气，没想到对方只是在担心外形的问题，对于狐狸精来说，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其实现在发展得神乎其技的化妆术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另外帅与不帅这事也不能光看外表，更多是与演员表现出来的眼神、姿态、气质、谈吐等有关，说穿了，禹导大概还是对他的演技不太放心。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在试镜时有人嫌他长得太帅，郦向阳隐隐有些小骄傲，那些注入在保养品里的妖力还真是没白用。

        两人又聊了一会，导演助理过来说编剧和摄影等人差不多到齐了，正在隔壁试镜室等着，禹导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这样吧，咱们先试试戏，十分钟后开始怎么样？”

        郦向阳从善如流地答应，听得出来，禹导语气间似乎对这事期望值不高，郦向阳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

        虽然有雷力学的推荐，但自己已经五六年没有演过什么出彩的角色，最近火起来的《万尺旋涡》不过是一个网剧罢了，他演的还是配角，在专业人士眼里，这从业经历完全不够看的。

        不被看好这种事，郦向阳经历得多了，如果说刚来这个世界时，他还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怀疑，现在经历多次实践后，则早已是成竹在胸。撇开其他外力的干扰，光凭演技竞争的话，郦向阳完全有信心拿到这个角色。

        这次试镜并没有对手演员，他需要独自将那一段略长的台词说完。

        对着空气说话表演还真有点别扭，郦向阳单方面认为这种试镜方式比之前的难多了，他思索了一会，走到穿衣镜前。

        他的穿着一向简单，今天也不例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t恤，外罩淡黄色短袖衬衫，下身是一条棕色的休闲长裤，搭配起来简洁大方，作为男明星私服再常见不过，但作为范毅永，就不太合适了。

        不过这套衣服胜在款式大众化，就是现在看起来太整洁了，范毅永作为一个跟老婆分居的中年男人，衣服是不可能有这么光洁挺括的，郦向阳决定动手把衣服弄皱一点，看起来比较可信。

        他扯了扯衣摆，发现这样还不太好操作，便开始脱衣服，蒋念正坐在沙发上喝自带的红枣枸杞茶，见郦向阳动手扯皮带，差点没被呛死，咳了好几声才顺过气来，赶忙涨红着脸问道：“小祖宗，你这是干嘛呢，准备去裸奔？”

        “啊？”郦向阳回过头，“不好意思，忘了你还在了。”他光想着怎么更贴近人物，完全忘了房间里还有一个异性的存在，尽管他们熟的不能再熟，毕竟还是男女有别。

        居然会为演好一个角色如此投入，郦向阳回过神来，也是颇感意外。

        不知为何，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越长，他似乎愈发认同演员这个身份，对于尝试各种各样的角色这件事也充满了期待，或许对于他来说，这真是一份不错的职业？

        “喂、喂，又发什么呆呢！”

        肩头被人大力一拍，郦向阳眼前出现蒋念迷惑的脸，忙解释道：“我是觉得这衣服太整洁了，不符合角色，要是弄皱点就好了。”

        蒋念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不打招呼就脱衣服，我还以为你压力太大脑子出毛病了呢。”

        “念姐，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行了行了，你去洗手间脱吧，衣服我来弄，这个我在行，抓紧时间。”蒋念不耐烦地把他忘洗手间推去。

        七手八脚地把衣服褪下来丢给经纪人处理，郦向阳又在镜子前照了照，头发也太整齐了点，不过还好他没有喷发胶的习惯，郦向阳用手稍微抓了几把，让额前的刘海耷拉下来，看上去就没刚才那么精神了。

        出门时，他很有先见之明地没有把胡茬刮得太干净，只是简单修了修形状，现下配上略乱的发型，倒还真有了几分落魄之感。

        不一会，蒋念将几件衣物扔了进来，郦向阳穿上一看，效果果然跟方才清清爽爽的模样大相径庭，t恤和长裤都变得软趴趴的，一些容易起皱的地方满是折痕，跟路上那些没什么时间打理自己的上班族没什么两样。

        郦向阳摸摸脸颊，可惜原来的皱纹都在他的妖力美容大法下消失得差不多了，不然这形象还能更完美一些。

        他们准备之时，  试镜室里的人也对他十分好奇，编剧吕惠跟禹导是老熟人，她第一个开口问道：“老雷给你推荐这人怎么样？”她跟雷力学的交情也不错，深知他不是随随便便帮演员说好话的人。

        “人看着还不错，挺谦和的，其他的就说不准了，而且脸长得太帅了，可能还是不行……”禹导没有继续说下去，皱着眉头抽了口烟。

        闻着烟味，吕惠嫌弃地挥了挥手，她拿起桌上的演员资料，翻到郦向阳的照片：“这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帅哥的类型啊，你们觉得呢。”

        其余几个人凑过来，对着照片上那个五官端正却略显土气阴郁的男人看了看，纷纷摇了摇头，若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郦向阳确实算个帅哥，但在场的俱是见惯了娱乐圈中各色俊男美女的，这种水平的实在是瞧不上眼。

        “还好吧，”摄影师困惑地说，有点怀疑导演的眼神，“也不是那么、那么不合适。”

        “雷导推荐的应该不错吧。”

        “待会看看再说。”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几句，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一个工作人员走进来，说郦向阳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禹导点点头，示意工作人员将他带进来。

        出于女人的天性，吕惠虽然有点不相信照片里长着一张配角脸的土气男人真人会有多亮眼，但还是抱了几分能看到帅哥的期待。

        很快，试镜室的门被推开，吕惠睁大眼睛，紧盯着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走进来的，当看清那人之后，她忍不住用胳膊肘推了推坐在旁边的禹导，小声道：“这就是你说的长得帅？”

        没想到，禹导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这，刚才他不是这样的……”

        高大的男人走到屋内站定，只见他一身衣物虽然干净，但不少地方都弄得皱皱巴巴，衣领甚至没有翻好，头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毫无发型可言，下巴上微微冒出的胡渣让他多了几分沧桑感。

        “各位老师好，我叫郦向阳，试镜的是范毅永这个角色。”男人开口道，他的嗓音低沉浑厚，吐字清晰，台词功底多半很不错。

        “郦、郦向阳？”禹导见了鬼似地问，这人和他刚见过的那位除了身高相似之外，差别未免太大，“你这是……”

        “噢，是这样，为了更好地进入角色，我稍微打扮了一下。”郦向阳解释道。

        他虽然看上去有些邋遢，但始终身姿挺拔，脸上一直保持着谦逊有礼的微笑，让人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禹导上下打量着他，两人聊天时，他只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关于他外表的话，没想到，他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改变自己的外表，足以证明他对这次试镜十分上心。

        他的努力确实值得肯定，然而没了一开始的惊讶后，禹导细看之下，郦向阳依旧离他想象中的男主角形象有些距离，不过他已经开始有些期待对方接下来的表演了。

        在用造型给了剧组一个意外之后，郦向阳的试镜正式开始。

        “焦队长，我知道我的请求很唐突，”郦向阳握紧拳头，眼神坚定地恳求道。

        虽然是对着空气说台词，但他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都像在看着一个真正站在眼前的人物，吕惠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自己写的台词被如此情绪饱满地说出来，听着真是一种享受。

        吕惠在这行混了许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能看得出，郦向阳在开始表演的瞬间，就好似变了个人，他站姿不再那么挺拔，反而微微有点驼背，表情中也多了几分愁苦。

        说出台词时，郦向阳给人的感觉又变了，作为编剧，没人比吕惠更清楚这一段对话要表达的是什么，这里可以说是男主角在剧里第一次情绪爆发，也是他人生态度的一个转折点。

        他很痛苦，因为他不久前失去了最亲密的朋友和同事，与此同时，得知自己多了一项特异功能的他又充满将罪犯绳之于法的信念，当然，还有害怕得不到信任的担忧。

        在郦向阳的表演里，吕惠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活生生的范毅永，她的所有想法，都被他一一呈现在眼前。

        一段看着很长的台词说出来也不过短短两分钟左右，郦向阳表演完毕，收起情绪，再度变回彬彬有礼的演员，对着大家说道：“我表演完了，谢谢。”

        试镜室里先是安静了几秒，然后被禹导激动的声音打破了：“不错、不错！雷导推荐的人确实靠谱！”他连说两个不错，足以证明他是多么满意。

        如果说，服饰的改变只是表面，而刚才郦向阳的表演则证明他可以由内到外地改变自己的气质，他把事业生活都失意的中年男人那种姿态、神情表现得颇为精准传神，如果是第一次见面，任谁都会觉得眼前只是一个普通而阴沉的中年上班族罢了。

        随着台词的变化，他的情绪也层层递进，把深思熟虑后重拾信念的心态体现得淋漓尽致，听了之后，连他们这些旁观者都忍不住相信他、想给他机会证明自己。

        吕惠赞同地点点头：“郦先生，你的表现很不错。”如无意外，他即将成为那个他们寻找已久的范毅永，不过一部剧筹备过程中总是变数多多，因此她并没急着下结论。

        很多事情也不是禹导一个人能拍板的，冷静下来后，他还是照例让郦向阳回去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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