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唯红

　　奚樰梃知道自己是拒绝不了的：“本宫会去！玉灵，送赵公公出门。”那语气如同数九寒冬一捧清雪入怀，冷得透彻！
　　只一句话，奚樰梃便命人送了客。
　　赵无极本是奚仲元身边的老人，自然懂得看各宫主子的眉眼高低，这位长公主脾气清冷他一直是知道的。得到了奚樰梃肯定，赵无极也不多做停留，利落的告了辞。
　　赵无极身边的小太监跟在后面一步三回头的往樰梃殿里望，表情是极其不舍的。
　　“你个猴孩子，再看眼珠子就掉地上了！”赵无极拍了拍小太监脑袋上有些略大的帽子说到。
　　“干爹，我……”说话的小太监叫小齐子，跟在赵无极身边已经有些年头了。
　　“我知道你的心思，这樰梃殿不光主子倾城绝色，就连小丫头都个顶个的水灵。说吧，你瞧上哪个了？”赵无极一眼就看出小齐子那点鬼心思了……
　　其实赵无极心里通透得很，这奚樰梃出身高贵，品行出众……她亲手调教出来的丫鬟自然也是错不了。只可惜……
　　只可惜是先帝的女儿。赵无极伺候奚仲元多年，对自己的主子心性很是清楚……
　　樰梃公主的前途……
　　主子的前途灰暗，丫头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能从樰梃殿领个丫头出来，也算是那丫头积了福德了。
　　赵无极无后，把小齐子当亲儿子看。自然觉得自家的孩子哪里都是好的。相中个小丫头也没什么不行。
　　奚樰梃虽说是嫡出长公主但是过几天还是不是就不一定了！全当自己做善事吧！
　　“干爹，我……我瞧着玉泉怪可爱的，胖乎乎的一看就有福！”小齐子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是瞧着人家不错，可问过人家愿不愿意？”赵无极嘴上问着心里想的却是就算不愿意也无妨，过几日就愿意了。
　　不出几日，那樰梃公主保不齐就送到蒙古去了，哪里还顾得过来身边的丫头？和自己干儿子结了对食也算她的福分！
　　赵无极虽然是个太监但也同样是娶了妻的。皇上他老人家皇恩浩荡，赵无极平日里的日子过得也是极其舒坦的。比这樰梃殿也不差分毫！
　　“樰梃殿管的严，平日里我也没机会跟玉泉说上什么话……要不找个机会我去问问？”
　　赵无极想了想：“不必问了，过几日你干爹我帮你求来给你就是了！”
　　“那儿子就多谢干爹了！”小齐子小嘻嘻的对着赵无极磕了一个头，终身大事当得如此大礼。
　　华灯初上，月影弄墨。白日里的雪在晌午的时候便停了，雪后寒意更甚，呼啸而过的寒风夹着入骨的冷刃让人无论如何也暖不起来。
　　奚樰梃在玉泉和玉灵的服侍下净面，上妆，更衣……
　　净面用的水是由两个玉盆盛着的。一盆有些烫手，一盆有些冰人。玉泉取过两个晶莹剔透的玉碗，用一个精致的小勺子分别从两个玉碗中各取出一勺带着淡淡花香味儿的玉肌药膏，然后调和到玉盆中的水里。
　　净过面，玉灵又拿出另外的两个小玉瓶装着的玉容膏分别涂在奚樰梃的脸上和手上以及脖颈等露在外面的肌肤上。
　　“公主预备穿哪一件？”玉泉指了指旁边的早就已经提前预备好的几套衣服。玉泉拿了其中一套她们公主平日里比较偏爱的水天一色连衣裙。
　　奚樰梃摆摆手：“去取那套正红色的过来！”
　　衣裙取来，有丫鬟递上熏香炉。玉泉玉灵开始仔细的为那衣裙熏香……
　　玉灵，玉泉做完这些便为奚樰梃更衣上妆……
　　和以往的风格大不相同，奚樰梃着了这样一身红衣。贴身的剪裁衬托出奚樰梃妙曼的身材，层层叠叠的裙摆在灯火通明的大殿里掀起了火红的柔波。云鬓高挽，一对凤火琉璃钗斜插入鬓，随着奚樰梃的莲步而轻轻摇晃。奚樰梃全身上下每一件物品都是极品，那都是父皇母后早早就命人放进她的私库之中的东西。还有母后当年嫁妆，一直都在奚樰梃的手里，旁人动不得分毫。
　　所以这些年就算奚仲元对奚樰梃不好，克扣奚樰梃……也从来没有真的让奚樰梃过的不好过。更何况大面上奚仲元不会做的太过。
　　拖地的长裙红的扎眼，现在这座皇宫里除了皇后只有奚樰梃有资格着红衣。
　　而奚樰梃今天就着了一身红衣，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她才是青云的嫡长公主！
　　同样的，奚樰梃上了娇艳而且明媚的妆容。
　　如火如荼！
　　“公主这样真美！美的……美的……”玉泉看着面前的奚樰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她本公主从未如此的装扮过自己，这模样……真美！
　　“咱们公主是青云第一美女，自然是美的！这天底下无人能及！”
　　“你们两个惯会哄本宫！行了，时间还早……你们两个快去吃点点心垫垫肚子，这宫宴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公主也用些吧？宫宴上吃不好的！”玉灵贴心的递上一盘子点心。
　　“不必，今日本宫定会安好。”奚樰梃淡定自若的把最后一支钗环插入发间。
　　奚樰梃的话让玉灵似懂非懂，她不明白奚樰梃说的安好是什么安好……
　　不过玉灵心中很明白，要是晴天就好了，她们公主就不用踏着风雪去参加什么夜宴了！
　　“公主，小撵已经备下了，今日风雪厚重，路滑难行，怕是要早些出门了。”
　　虽然能坐小撵能行一段路，但是到了夜宴的大殿正门还是要下撵步行的。所以玉灵特意多备了一套衣服还有鞋袜，都是按照奚樰梃要求提前预备下的另一套华裙。
　　她本是公主，自不必遮掩，再华丽她都当得起。
　　“嗯……”奚樰梃应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她心中明白，今日这场夜宴，怕是宴无好宴！
　　既然要战，这战衣自然是要最好的。
　　“殿下，慢些……雪天路滑，仔细脚下。”玉泉伸出手，扶住了奚樰梃，主仆二人亦步亦趋的走近了小撵。
　　奚樰梃稳稳当当坐到了小撵上，玉泉和玉灵跟在后面。原本文姑姑也是要跟着的，但是文姑姑有别的事要去做，今天就由玉灵和玉泉两个小丫头跟着了。
　　宫中夜宴，来的不仅是朝中文武百官还有各国使臣，她们要格外仔细些。
　　而奚樰梃想的是，蒙古大汗许是要来的，那谢温峤会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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