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如烟

没过多久，罗冉在温习功课的时候接到了她的班主任陈老师的电话，这位中年女性是一个和蔼又有责任心的好老师。当初罗冉面临人生的重击，路途一片黑暗时正是老班打电话告诉自己有人愿意出钱资助她的学费和生活费用。

        “这个阶段我太忙了没能给你打电话。你这两天还好吗？不要因为考试感到太紧张，你一直都是个优秀的孩子。”

        罗冉的鼻子有些发酸，换了一边轻声说：“我都好呢老师，没有紧张也在好好复习。”

        那个神秘的好心人是谁，她至今不清楚，甚至旁敲侧击地问过她是不是老师帮助了自己，但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罗冉在小的时候就是一名很乖的孩子，起码母亲是这样说过的。从记事起母亲就像一只精疲力竭的蜜蜂维持着家庭的生计，而父亲像一个乞丐，像蛀虫一样蚕食着她辛苦换来的一切。

        幼时会奇怪，如此没有可取之处的父亲有什么地方值得爱呢？但是这个疑问罗冉从来都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决定要一直当一个母亲眼中听话的女儿。

        直到，升入高中之后的某一天，她回到家里看到坐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母亲和一片狼藉的卧室，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母亲原本小巧美丽的脸上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谁干的？”她听到自己这样说，但是其实不需要一个明确的回答，因为这样的事她父亲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母亲在那儿哭泣颤抖着声音说：“小冉别怪他，别怪你爸爸他是被那些人带坏了。”

        “我谁也不怪。”她的声音如此平静。“我只想知道今年的学费是不是也被他拿走了。”

        母亲的眼泪仿佛不能停下，她回答罗冉：“没了没了，小冉，你能不能别上学了，帮帮妈妈吧，我实在太累了。”

        “如果不上学，我要做什么呢？”罗冉甚至没有生气，她坐在床边，身体的疲惫远远赶不上心中的。母亲擦了擦脸，轻声说：“去打工吧孩子，我知道很多工厂的时薪还挺高的。”

        “你知不知道！”罗冉把沉重的书包扔在床上朝母亲怒吼道：“我为了考上一个好高中有多么的努力？我拼命似的学习，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付出了比别人多出两倍三倍的努力……就是为了将来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她双目通红，压着喉咙处的涩意问道：“你就不能离开他吗？我会更加努力的，如果我考上了大学将来还可以兼职，还可以去找工作。你不会很累了，所以和他离婚不行吗？妈妈……”

        母亲瞪大了眼睛，像是她说出口的话不可理喻。“你身为女儿还可以抛弃自己的父亲吗？他是叫别人带坏了，你让我离婚，你要毁了这个家吗？”

        呵，这样的话记忆中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所以就要自己牺牲吗？牺牲所有的一切？

        罗冉看着坐在地上疯婆子似的女人不可抑制的笑起来。

        后来的故事很简单，她把父亲藏匿的地方告诉了一直以来打电话催债的人，并告诉他们父亲身上有家里全部的家当，听说他被找到的时候还在赌钱。

        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时隔几天后警察打电话来让母亲去认领遗体。他们才知道，原来那天去要债的人不慎将父亲打成重伤，却没有即时将他送往医院，就让他在藏身的地方离世了。

        这在当时是一件大新闻，母亲到警局后昏过去，在医院醒来时呆呆地望着墙壁，她的目光里像是没有了希望，终日不同罗兰讲话。直到有一天突然抓起，柜子上的水果刀朝自己的脖子划去，被罗冉死死抓住双手，在争抢之中甚至划破了罗冉的几根手指。

        她忍着痛等医生和护士赶来控制住坐在床上发狂痛哭的女人。罗冉脱力坐在地上，被护士扶起来包扎伤口。

        自那以后，她几乎不能入睡，每隔一段时间就从简易的小床上坐起来看看自己的母亲。对方有时睡着有时沉默地躺在那儿，手脚都被绑住以防她自戕。

        医生后来找他谈话，以女人现在的精

        神状况而言，还是建议把她转移到精神病院进行治疗。因为相比住院，精神病院所需要的费用要低许多，而且会有更专业的人员帮忙照看。

        那是罗冉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她在无人看到的角落失声哭泣。命运压在一个少女身上的苦难几乎要折断她瘦弱的脊梁。在几乎绝望的情况下，罗冉接到了来自班主任的一个电话，他告诉她有一个匿名的好心人希望资助罗冉读完高中和大学。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她抓着手机磕磕绊绊地说自己想上学，十分感谢老师也万分感谢那个好心的愿意帮助自己的人。她的眼泪不停地滑落，坐在那儿又哭又笑。

        一年的时光就这样混乱且艰难的过去了。罗冉很少再去回想，因为无论往事如何也无论对错它都如流水一般逝去了。只有拼命努力才行，要一直向前奔跑才不会陷入泥潭。

        第二天罗冉还是决定去学校看望一下陈老师，按照她的计划不打算在本市升学毕竟升入大学，这样一来不知什么时候能再来探望恩师。老师看到罗冉很开心，拉着她的手问了好多事，慈爱溢于言表。临末还像对待小朋友那样塞了一堆零食给她，罗冉笑着接下来抱着她好久都没撒手。

        她依依不舍地走出办公室，没想到迎面遇见来送东西的苏敏知。

        罗冉想尽量表现得自然，她先同对方打了招呼。苏敏知仍然如同上次见面时那样温柔和煦，与平常没有不同。但在罗冉离开之后对方却笑容不在，那是一张极为冷漠又透着焦躁的表情。

        出了校门之后罗冉本打算拦个出租车回去，走到路边才发现沈阮阮的车已经停在那里等她了。上车之后对方揉着太阳穴说：“今天有宴会要参加，可能会很晚才回来。”她面上十分不满，看样子好像很不想去。

        罗冉对宴会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觉得如果沈阮阮不在那是再好不过，那样就没人像个牛皮糖一样粘着自己了。

        沈阮阮先送罗冉回了别墅，她看着对她晚归没有任何表示的少女气闷地磨后槽牙，捏着她的下巴吻上去，舌尖探入去掠夺对方的氧气。罗冉被亲得闷哼了两声，对方却没有放过自己得意思。她没办法稍微用了力道才把沈阮阮推开一点。

        嘴唇被咬得发烫，罗冉无语，她很怀疑这个女人是属狗的。

        之后沈阮阮又啰啰嗦嗦一大堆，她表示都听到了才被放下车。佣人已经来到门口要帮她拿背包，但是她婉言谢绝了，仍旧背在自己身上。

        别墅里现在只有佣人和罗冉，她坐在桌子前一道一道地刷题。这两天休息得不错，这会儿不停地活动脑筋倒是觉得精神奕奕，原本生疏的手感都会来了。唯一让罗冉不自在的是没有粘人的狗皮膏药阮贴在身边，她居然有点不适应。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引得罗冉嗤笑一声便不再想东想西，集中注意力完成手头上永远也写不完的卷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她觉得腰上有些酸软得时候有人敲了两下房门，罗冉以为是佣人送水果过来便轻声说：“啊，请进来吧。”然而打开房门得并不是平常照顾自己的张姨，而是一个眉目清丽的女人。

        罗冉愣了一下，认出这是沈阮阮的姐姐沈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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