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当做凤凰

话分两头。

        月娘拿着账本与那倚靠软榻上，看似虚弱的林不缺说着上个月的流水，讲到最后，又忍不住多加了一句，“这个月的客人似乎比以往多了很多。”

        “这难道不好么？”林不缺说道，说完还不忘捂着他的胸口，以示他的脆弱。

        月娘无视他，自顾自的说起，“话不是这般说，就是对照以往十二月的流水，一般都是月末才开始热闹。如今这月中就客似云来，我们得早做安排才是。”

        “全依月娘你的安排吧，唉……”说着说着，林不缺又开始捂着胸口，叹道，“也不知道月娘你房内的那位姑娘如今怎么样了？”

        林不缺终于是将心中的话问出，听的月娘不由得想发笑，她提起宽袖挡住自己微微发笑的笑颜，随后道：“公子若是关心，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谁…谁关心了……只不过她乃阶下囚，问清近况也是我该做的。”

        “哦，原来这般厉害的公子竟也会被一弱女子伤到了。”

        “月娘，你这话……”林不缺忙走近手足无措地进行解释，可看着月娘她逗趣小孩的模样，他无奈认了，“好，我是关心她。”

        “关心为何不自己去？”

        “她既不想见我，我又何必找不自在呢。”

        “公子，不是月娘我多话，若公子当真喜欢人家，那自然要时时刻刻出现在她面前才是。毕竟老话说的好，烈女怕缠郎。”

        “可，可她心中有人了。”

        月娘“噗嗤”笑出了声，笑那都二十五了男人正为怎么追求女子而心烦，自己暗暗纠结了好些天，今天终于肯问出口了的模样。

        笑够了，她又叹了叹气，因为她虽与林不缺相熟在先，但比起天降更是喜欢话本子里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故事。因此她以旁观者的角度，十分坚定以及极其期待和欣赏盛齐康与南慈音这对苦命鸳鸯的未来如何，甚至还为他们去拜佛，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局。

        “月娘，你叹气做甚？”月娘突如其来的叹气使得林不缺紧张，他忙问起。

        月娘答之：“没甚，只不过月娘我啊，更喜欢看青梅竹马的话本子。诶，说起这个，公子也是写话本子的，为何就不知如何与女子相处之道呢。”

        “我也是如今才知道，想与做是两回事！”林不缺挠挠头，“确实，她早有心上人，知晓心上人死了还日日念着。何况，我与她之间第一次和第二次相见都不是很好……”

        “公子是打算成全有情人了？”

        林不缺摇摇头，道：“即使有这个打算，也不能这样做，如今的她太脆弱了，会受伤的。她将恨的人写在墙上，将爱的人存在心中，若现在的她知晓了真相，定会崩溃，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伤己之事。”

        月娘听着听着，便慢慢坐到一边，拄着下巴，慈祥地看着林不缺，唇畔勾着丝丝笑容。当然，这番样子看得林不缺发怵，他道：“月娘为何这般看我？”

        “不过是觉得公子这样，像极了话本子里的男二，温柔善良，为女主舍弃一切。”

        “呸！什么温柔男二，老子要做就做男主！”林不缺听罢，忍不了了，张口说道。

        当然是将月娘说得拂袖而笑，笑得她肩膀一耸一耸。

        报信的小斯适当而来，打破了这番温馨的局面，说：“公子，太子殿下领着一帮人硬闯月娘房内。”

        ……

        林不缺会武，一下便将月娘和报信的小斯抛到了后面。他在这瑜意楼三楼处跑得飞快，遇见人多的便跃到凭栏之上。踩在栏上，左边是几丈高的三楼，右边则是渐渐围聚看看热闹的众人。

        影子们一点点围聚将房门挡住，他们面面相觑，虽说影子们是听君王令，可眼前人乃是晋国太子盛齐旭啊，若真是将这位殿下伤到了，未来待太子继位，岂不是得罪人家了。

        他们不敢贸然，但晋国太子一行人却不是如此想的。

        先是谢云宗上前扒拉两下这些人，道：“你们这小小瑜意楼竟敢阻太子殿下，还不让开！”

        各国细作在侧添油加醋说道，“是啊，还不让开！”

        如期与燕庆丰两人好不容易挤到最近的地方，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慢慢地点了点头。一致达成目标——趁乱惹事。

        燕庆丰先是退到人群里，故意挤着前面的人。

        如期则是搭腔道：“听闻里面有位世间绝色，汝瑜意楼就不要将女子这般藏着掖着了，反正都是要与人看得不是么！”

        “诶诶，别推我啊！”燕庆丰往前踉跄了几步，推着前人往晋国太子盛齐旭那儿倒去。站在太子殿下身旁的林继顺势拦在殿下身后，道：“诶诶，你们别挤啊。殿下小心！”

        盛齐旭被撞了一下，脸色瞬间一变，推开帮他挡人却拦不住人的林继，不耐烦得朝着自己身边的几个护卫行了个手势，示意：上！

        盛齐旭或许从未料到，自己的一个手势，会引得这么多人响应，有听他的自己人更有浑水摸鱼的他国人。

        前者会照顾盛齐旭不敢离他太远，后者则是无视盛齐旭一股脑的挤着人群往房间冲去。

        还有那死死挡住房门的影子们，别在身边的暗器又不能在此刻出手，毕竟混在人群里的不仅仅有世家子弟更有太子盛齐旭啊。

        林不缺站在凭栏之上，望着这么多人。他抬起手朝着影子们做起手势，让他们先挡住这些人。随后趁乱先进隔壁的房内，几步来到窗边，看了一眼外头的有凤来街道夜间繁华，随后一脚踩上。

        房内，南慈音被雀儿扶着立起一只脚来到门边不远处，她们俩不清楚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满是疑惑。

        直至房间的窗户被人从外踹开，这两人当即被吓得一颤，还未看清是何人破窗而来，雀儿先行抓起一旁的铜盆挡在了南慈音身前。

        如今正是夜间，虽有繁灯，但委实不够亮，照不明林不缺，因此雀儿只看到人影并未看清来人是谁，便将手里的铜盆朝着林不缺砸去。

        林不缺挥手挡去，从窗台上跳下，一边揉了揉被砸的手，一边走近怨道：“你们主仆俩怎么都喜欢拿东西砸人呢。”

        “宵小之徒才是走窗，你啊是活该！”南慈音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嘿，没良心的，亏我还这般着急过来救你。”

        “救我？你有这般好心？”南慈音看到林不缺就想到上次他非要抱她的样子，她就想作呕，便忍不住地继续与他呛声。

        雀儿与林不缺之间除了国仇之外，没有私仇，因此相较南慈音冷静一些，她问起：“敢问，外头是发生何事了？”

        “终于是问到重点了，还是你这个小丫鬟懂事一些。”林不缺来到她们主仆旁边，一把抓起南慈音的手臂，道：“外头的人是准备来瞧一瞧这间房内的美人。”

        “放开我！你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南慈音扭开林不缺的控制，道：“你究竟什么意思，将话说明白一些！”

        “你家丫鬟没和你讲么，这儿是娼馆。自打将你安置在这儿后，不知怎么的，在长安城内流传着‘瑜意楼’来了一位绝色美人，就住在曾经月娘的房内传闻。所以你说，这外头的那些男子欲要闯进来的模样，是为了何人……传闻中的绝色美人。”

        话语刚落，将南慈音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只不过这无意识的一退，把自己原本受伤的脚踩在了地上，痛得她呲牙咧嘴，眼泪都出来了。

        林不缺见状又听得外头声响愈近，门框似有裂声，便也顾不得什么了，几步来到南慈音身旁，身子一矮，将其抱起。

        “你……”

        南慈音挣扎了几下，林不缺道：“我可不是占你便宜，还有你总不想留在这儿给别人占便宜吧。”

        罢了，他看向雀儿道：“这儿你一个人可应付的来？”

        “可，公子，劳烦你快些走。”

        “雀儿，不行！不能将雀儿一人留在这儿！”南慈音推着林不缺的手，道。

        听得林不缺暴躁起来，他道：“你给我安静一些，你安全了我自会来救她的，因此莫要再磨磨蹭蹭了！”

        南慈音咬着唇，看了看雀儿。林不缺也不给她什么道别的话语了，抱着她打开了暗室，跃到了里头。

        随着暗室关上，外头的门恰巧被门外的人给冲破。

        雀儿坐在一边像那被惊扰的羔羊，露出胆怯的模样，往后退了几步，道：“你们是何人？”

        这些人看清是雀儿后，发觉她并非是画像之中的人，便也不再惹事，只不过做戏总要做全套不是么。所以，他们当下十分默契地给被挤到后面的晋国太子盛齐旭让了一条道。

        盛齐旭如同是一匹狼头领，身后跟着一些臣服于他的狼群。他并未着鞋，而是穿着袜子徐徐而来。

        当他看到雀儿后，绕着她走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久久才指着她对着林继说到：“林继，这就是你说的绝色？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我见犹怜？你是瞎了还是当我瞎了！”

        雀儿并不难看，长得一双杏眼，个子高挑。在众多女子之中当属中上，可若是在绝色美人身旁又是有着些许黯淡。

        或许说好看她不算是，但也没难看到被盛齐旭这般埋汰吧！

        这位少了一只左眼的男子雀儿又怎会不认得呢，他的这只眼不正是被她和公主一起合力刺伤的么。

        只瞧林继从人群之中出来后，站的离雀儿不远不近。

        他笑着挠挠头，与太子盛齐旭道，“看来，继的消息闭塞了，竟把这等山鸡当做了凤凰。”

        雀儿不知他认出她没，只不过这人在看了一眼雀儿后便再也没看她了，自顾与那位没穿鞋的郎君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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