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临近过年，每个员工都收到公司派发的福利。是话剧《失落与真相》的包场，每个员工允许带一名家属。报备的时候，陆念青淡淡道：“2位。”。

        周围几个同事听见之后眼睛纷纷亮起来，用一种听八卦的眼神望着她。从陆念青入职以来，每一个觊觎她的男生——甚至女生，无一例外地遭到严厉拒绝。现在，她又是准备和谁去看话剧呢？

        陆念青看出大家的疑惑，大大方方地解释道：“只是一个小妹妹啦，从小就认识的。”

        “切～没意思，”，众人又纷纷转回头去伏案工作，只有唐诗元仍然保持着吃瓜群众的八卦脸。

        “啧，小妹妹啊，从小就认识的，”，唐诗元模仿着陆念青讲话，“你听听你这语气，想不想宝玉见黛玉时候说的那句，「这位妹妹啊，我好像曾见过的」～”

        “去去去，你别瞎说，我们目前还很单纯好不好，”，陆念青轻推开唐诗元，说：“倒是你呢，可以说是羊入虎口了，我劝你回忆一下，最近是不是得罪倪总了。”

        “什么意思？”，唐诗元睁大眼睛问，“倪总和你说啥了？”

        “那倒也没有，”，陆念青呷了一口清茶，说，“只是那天刚好听见人事聊天，说要调你去做倪总助理。说起来，应该恭喜你升职哦。”，

        “呸呸呸，这样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唐诗元压低声音说，“我宁愿不要这个升职好不啦，我就是个职场咸鱼，去倪总眼皮底下做事，不是要被骂死了。”

        “我倒是觉得，倪总不舍得骂你啊，”，陆念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唐同学，自求多福咯。”

        唐诗元哭笑不得，升职加薪的诱惑和对倪卿女魔头的畏惧摆在一起时，她宁愿选择躺平做一条咸鱼。

        不过后来，唐诗元这条咸鱼彻底粘上了倪卿这个不粘锅——懒得翻身那种。

        陆念青在微|信上邀请的齐真。太久没联系了，乍一发消息竟觉得生疏和尴尬，当然更多的是面对喜欢的人的那种小心翼翼的忐忑。

        「有空一起去看话剧吗？《失落与真相》，周六晚上七点半」

        齐真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时，产生一种强烈的感知：是陆念青的消息。

        解锁屏幕，果然，是她的邀约。虽然文字缝隙间读不出情绪，但足以挽救近期几近冰点的关系了。

        她想要热烈地回应，想把这些天来的思念和纠结悉数告诉她。可是转念一想，太多的情绪表达会不会也是幼稚的表现？

        冷静了十分钟，严丝合缝一秒不差的十分钟之后，在时钟数字跳动的一瞬，齐真回了消息。

        「好」

        只一个字。陆念青十分钟的忐忑总算落地了。答应能来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谁叫自己当时不负责任地亲完就跑，活该被冷落，陆念青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想到周六晚上的见面，她心底里止不住的雀跃。平静低沉的心境仿佛因着一个约定而荡起波澜，她觉得应该郑重地对待这次带有道歉性质的约会，于是打电话给大学时候的室友出来一起逛街。

        “楠楠，周五晚上有空没啊。”，陆念青问。

        “嗯？大忙人是代码写不动了还是小说编不动了，怎么舍得找我了？”，杜楠在对面调侃。

        “逛街，去不去，”，陆念青问，“过年了吗，挑两件衣服，你给我参谋参谋。”

        “成，那就周五下班sp商场门口的costa见，请我喝咖啡啊。”，杜楠说。

        “行行行，请你吃饭，”，陆念青说，“你不怕有小肚腩就好哦。”

        其实杜楠特别瘦，又坚持健身，小腹有清晰的马甲线。只是不知道当时怎么取了这个名字，她一度想改名，又嫌麻烦而一直拖着。

        “陆念青！！”，杜楠在电话另一头大吼：“我见面先暴打你两分钟！”

        “嘟、嘟、嘟——”，陆念青早在开完玩笑的一瞬就挂掉了电话，转而在微|信上发了一个得瑟的表情包，脸上挂着恶趣味得逞的小坏笑。跟大学室友聊天总是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她享受这种毫无包袱的交流状态。

        总算挨到了周五下班，商场里人满为患。杜楠发现，陆念青今天挑的衣服，和她以往的风格迥异。看她随手摆弄的那几件，都特别的……有女人味。

        陆念青先前并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我说陆念青，你买衣服不是因为过新年吧，”，杜楠说，“是要去约会？”

        “干嘛这么说，”，陆念青问，“这些年我有没有情况你还不知道吗，要是真谈恋爱了，我不得第一个告诉你啊。”，陆念青说得心虚，笑得“谄媚”。

        “切，你少忽悠我，”，杜楠撇撇嘴，“不过要我说，你换换风格也确实蛮好的。身材那么好，总穿些宽松的衣服，全给遮住了。”

        “这件怎么样？”，陆念青又拎起一件抹茶色的长裙，“还算休闲吧？”

        “你打算什么场合穿？”

        “看话剧。”

        “那还不错哦，”，杜楠接过衣服在陆念青身上比划了一下，“还蛮适合你的，去试衣间试试呗。”

        陆念青再从试衣间出来时，像是早春湿润土地上的一株摇曳嫩草，裙子把她的曼妙曲线展示得淋漓尽致，导购在远处驻足，而后急忙走来发出啧啧惊奇：“女士，您的气质把这件衣服完全发挥出来了。”

        杜楠在一边跟着称赞，却不忘延续毒舌的本性：“绿茶，绝世绿茶啊陆念青，靠，让我捕捉一下这种感觉——就是奶盖化开的样子，你能体会到吗！超温柔啊！”

        “再夸，就夸张了哈，”，陆念青说，“那就这件。”

        裙子结账包好后，陆念青戳了戳杜楠的胳膊肘，超小声地问：“穿这件衣服，能有一丢丢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感觉吗。”

        杜楠差点把刚喝下去的咖啡喷出去。一个箭步后撤远离了陆念青，不可思议道：“陆念青！我刚才是说你像绿茶，不是让你真绿茶！！！”

        陆念青勾起唇角，轻轻嗔笑，然后漫不经心道：“我就是要真绿茶啊。”

        留下杜楠在风中凌乱。虽然商场里并没有风。但是杜楠觉得，应该是陆念青今天脑子抽风。

        “你这还说没情况！”，杜楠追上陆念青，“坦白从宽啊老陆。”

        “是真的没有啦，”，陆念青说，“不过应该是暂时的，我猜呢，很快就有了。”

        “有了必须告诉我！我倒要看看何方神圣值得你梳妆打扮。”

        陆念青轻抿嘴唇，笑了笑，心想，这方神圣，恐怕出乎你所料呢。

        晚上回家洗澡时，陆念青感受到心脏扑通扑通地跳，饶是没谈过恋爱，也能清楚地识别出这是心动的感觉——什么姐妹，什么友情，分明就是明明白白的心动啊。

        睡前，她独自小酌了一杯热红酒，她说，为第一次心动干杯。

        陆念青裹着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去到了剧院门口。颇有心机地化了素颜妆，柔柔弱弱的气质里果然透出几分娇楚可怜。

        齐真是踩着入场时间到的。七点的时候，陆念青就看到齐真穿着米色风衣迎面走过来，没有戴初次见面时挂着两个绒绒球的棉帽，而是换成了浅棕色的贝雷帽。

        “早啊，念青姐，”，齐真打招呼的语气里，有明显的疏离感。

        “天都黑了，还早。”，陆念青说，“一起进去吧。”

        两个人并肩走进剧院，默契地没有牵手，保持着十公分的礼貌距离，不至于生疏，又绝不亲密。

        唐诗元在后面观测着她俩之前奇怪的磁场，心里暗暗嘟囔：搞什么嘛，若即若离的。

        剧场里边温度很高，找到位置后，陆念青脱下裹在外面的厚重羽绒服。裙子的柔美色彩在剧院灯光照射下更显温和，齐真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齐刷刷地聚集到陆念青身上，像聚光灯一样。

        陆念青不去看任何人，假装漫不经心地对齐真说：“喏，坐。”

        美人不知其美时，才更显其美。齐真想，真完蛋，我不要装了，不要矜持了，我摊牌，我彻底被念青姐姐迷倒了还不行吗。

        但是一想到陆念青说“退回朋友”、想起陆念青说“等你再长大一点”，齐真又把心里的念头压了下去。尽好做朋友的本分就好，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可眼神忍不住朝陆念青偷瞄。有几次不小心被陆念青捕捉到了，又连忙回头正身看向舞台，任由心里小鹿乱撞，面上也还是喜形无色。

        十分钟后，灯光终于彻底熄了。幕布拉开，众人齐刷刷望向舞台。

        齐真开始明目张胆地偷看。陆念青的手臂撑在扶手上，形成45度的折角，轻轻拖着下颌，眼神专注在舞台上。

        齐真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些失神，甚至生出些莫名的怜惜。她在心里想，陆念青，这些天没见，你怎么好像清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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