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然然，天亮了

“老板！！！”
  男人身后的众人大喊，已经穿上潜水装备的人，也跟随着他跳进海里。
  在海里找了一番后，男人换气重新下水找的时候，终于在前面看到了人影。
  “哥哥！！”
  李悄然的灵魂向男人飘去，但那个男人看不见灵魂，穿过她，快速游向她的尸身。
  终于游到了尸身身边，男人一手抱着尸身，一手划动向海面游去。
  从海面浮出，男人扯下护目镜，当看清怀中人的脸时，男人双手紧紧抱住她，悲伤痛哭，字不成话，只能依稀能听到一声——“然然。”
  众人早已在男人的身后，护送他和李悄然的尸身回到船上。
  男人没有穿潜水装，白色的衬衫在海水的浸湿下紧贴了身体，黑色的西装裤显示着他可能刚从工作中脱身出来，来不及换身衣服，便急匆匆地便来找李悄然。
  男人瘫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李悄然的尸体。
  海水顺着男人的脸颊，滴在李悄然惨白、没有温度的脸上。
  他颤抖着手，轻抚李悄然的脸庞，双手抱着她，埋头痛哭着。
  再抬头时，男人的眼睛空洞至极，看着升起的初阳，无声流泪。
  “然然，天亮了啊，要起来了，你醒醒啊。”
  男人声音发抖，不知道是冰冷的海水导致的，还是心里的悲伤。
  船上很安静，没有人去打扰男人，他就那样抱着李悄然的尸体，喃喃自语。
  “然然，你不是要离婚吗？我工作做完了，我们马上去离婚好不好啊，你快醒醒……”
  是的，他就是闻晨钟，李悄然法定的丈夫。
  前几天，两人还在一起谈论着离婚的事情，如今再次见面却是这样天人永隔的场景。
  “哥哥……”
  李悄然的灵魂就站在一旁，看着闻晨钟的悲痛欲绝，无助失措。
  这样落魄、不修边幅的闻晨钟，与李悄然印象中气宇轩昂的他大相径庭。
  “然然，你醒醒啊，你不是最讲信用的吗？我们约定好去离婚的，你怎么失信呢，不可以这样，你赶紧醒过来啊。”
  闻晨钟抱着李悄然的尸体，额头抵着李悄然的额头，放声大哭。
  众人纷纷背过身去，红了眼眶，不想过多地打扰闻晨钟，他们都默默离开了甲板。
  就在李悄然死后的第二天中午，李栗玉和李家父母说，李悄然与她打电话告别，还拿出了两人的电话记录，但她那时候忙于和客户签合同，没有听出李悄然言语里的奇怪。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一直在寻找李悄然的李家人心中更加慌乱，答案也许已经摆在那里了，但是没有人敢去揭开。
  当船慢慢靠近海滩时，已经是傍晚。船从晚霞与海面的连接处，缓缓驶来。
  橘红色的晚霞里，几只鸟儿在天空盘旋，四周没有人群的喧闹声，只有海浪被冲上沙滩的“唰唰”声。
  李悄然的父母已经在港口处等了很长时间，李悄然的母亲面容憔悴，焦急的望着海面，原本精心打理头发也已经乱了。
  此刻，他们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李悄然是赌气乘船出去游玩，而不是自杀。
  直到他们看到闻晨钟怀中那个全身泛白、死气沉沉的李悄然时，心里已然无法承受。
  浅色的长裙在李悄然被捞上岸之后，慢慢变干，随风飘动，增添了几分诡异感，又显得李悄然皮肤十分的吓人。
  李悄然的妈妈看着闻晨钟怀里没有生气的李悄然，踉跄地走过去。
  “念念，我的女儿啊，你不是说带妈妈去看日出吗，妈妈一直在等你啊，你快醒过来好不好，念念……”
  李悄然的妈妈说完之后，心里极度悲伤，晕了过去。
  她不过五十三就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那么疼爱的女儿，就那样死去。
  “妈妈。”
  李悄然伸手要去抱着她，但却落了空。
  “妈妈，对不起。”李悄然看着她的妈妈，无助地流下眼泪。
  李悄然的父亲连忙抱起妻子就要往医院赶。
  刚走出一段距离，他的目光穿过李悄然的灵魂，回头看了看已然凉透的李悄然的尸体，之后便走了。
  李悄然追上去几步，又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弹回来，她只能看着她爸爸的背影，心里祈祷着她的妈妈能安然无恙。
  “尸检。”
  沙哑如指甲划过木板般的声音忽地在安静的港口响起。
  李佑谨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闻晨钟，随后慢慢又低下头，看着没了声息的李悄然。
  李悄然听到之后，也转头看向闻晨钟，尸检能检查出她曾吸入过迷药吗？
  不过亲耳听到自己要被解剖，那种感觉还是太过于奇妙。
  “她不会自杀的。”
  闻晨钟将李悄然额前掉落的碎发理到她的耳后，爱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李佑谨想了想，说：“好，我跟爸说一下。”
  李佑谨刚说完，闻晨钟就抱着李悄然站起，远离海上的晚霞，走出了港口。
  在车上，闻晨钟仍旧抱着李悄然的尸体，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前座的保镖透过后视镜看着闻晨钟深情的眉眼，一语不发，启动车子。
  李悄然的灵魂就坐在闻晨钟身边的座位，看着闻晨钟眼中的深情款款，一时迷茫。
  她记得闻晨钟与她说过，他有女朋友，可是他现在对自己这样又是什么意思呢？
  李悄然不是傻子，明白闻晨钟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可是现在她脑子里全是希望柳言旭和李栗玉的罪行能被发现，根本没有心思去想闻晨钟是精神上脚踏两条船，还是单纯的兄妹之情。
  李佑谨把闻晨钟的想法跟李云川说了，李云川转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病房内憔悴不已的徐灵兮，应下了。
  “老板到了。”
  保镖将车停稳后，摁下按钮，打开后座的车门，随后对闻晨钟说。
  闻晨钟将目光从李悄然的脸上收回，抱着她下了车缓缓向公安局走去。
  公安局的警察看到闻晨钟抱着一个人进来，以为是需要紧急救助，走上去时，才发现他怀中的人皮肤呈现青紫色，已经死亡。
  警察眸光一凌，看向闻晨钟，毕竟抱着一具尸体进警局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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