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修）

其实他对岑鸿影挺有好感，当然，说的是商业伙伴上的好感，至多是朋友间的好感。想到朋友这个词，他居然有些惊讶，他居然将岑鸿影视为自己的朋友？

        不过对方帮助自己解开了这么多年和自己的母亲的心结，他自然是感谢的。这次之所以会同意出来做调研，自然也觉得岑鸿影这个人不错，还是值得深交的。

        不过他一向孤立惯了，若说突然与谁成了好朋友，对他来说只怕不容易。

        不过这阵子好不容易尝到了家庭的温暖，江南晏也想走出自己固有的圈子，多交些朋友。

        于是他又默默地把侧了一下的身子侧了回去。

        “在跟我的助理讨论一个case。”江南晏勉强算做了回答。“不过你应该不感兴趣，我们聊的主要是力学和结构学方面的。”

        岑鸿影心想，好吧，我确实不感兴趣，我对你的私生活比较有兴趣呀！

        “江总是理科生吗？是不是学物理的？”岑鸿影就势这么问下来。

        是的，就是要拼命地往个人问题上指引，拼命地了解江南晏的个人信息，他的粉丝们最好奇什么就往什么上问。

        虽然她知道江南晏不是学理科的，那又如何？

        不要让话题终止才是关键。

        江南晏转过身来，仔细看了岑鸿影一会，确认对方并不是在说着玩，才回答说，“不是，我是学法律的。”

        就在他在高中的时候被找回江家之后，他学什么，就已经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了。

        房车一路往前开，外面的树一棵棵倒着往后退，看起来就像穿过了时空的长廊，岑鸿影突然有些想知道18岁的江南晏，是什么样子的了，就算看过他的资料，知道他这些年的际遇，但是生活又怎么可能是薄薄的几层纸就可以概括的呢。

        学法律的呀！岑鸿影想，难怪江南晏看着总是那么理智理性，学法就是让人明智。

        她虽对这块不精，但是学法的人，讲起案例来总是头头是道的，以前她学法的朋友，最喜欢跟她讲法外狂徒张三的故事，以及各种情境中关于道德和法律相悖时的选择。

        这时候，总是能够感觉到，再完善的法律，也高不过人心，所以才说，这世上有两样东西，思索越久，就越是崇敬，一是人们头上璀璨的星空，二是人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律。

        岑鸿影觉得这个话在此时此刻非常应景，毕竟他们正在旅途中，去海边，自然也可以看到这浩瀚星河，而崇高的道德律，跟学法的人不谈谈道德和法律的关系，更待什么话题？

        岑鸿影清了清嗓子，“康德曾经说过，星空和道德法则就是这世上最让人敬仰的东西，从这角度来说，我学旅游的，虽然不比天文，但星空怎么也归属我学科的范围。你学法律的，法律就是道德的底线，这么换算着看，我们俩学的东西就是让这世界更加美好，让万人敬仰的东西呀！”

        不错不错，岑鸿影心中想，终于让我把我们俩的学科掰扯上关系了。

        只不过江南晏和他的助理却直愣愣地看着她，似乎跟她不在同一个次元。

        难道自己说错话了？这话不是康德说的？没道理呀。这可是高考前就一直在背的名人名句。写作文的时候最好用了。

        不多一会，就变成了两个人看着她，她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然后，江南突然弱弱开了口，“岑小姐，请问康德是谁？”

        岑鸿影感觉有一道晴天霹雳突然打在了自己头上，将她劈成了两半。

        这确实是康德说的，地球人都知道。

        可问题是，现在她不在地球上呀。

        岑鸿影弱弱地看着身边正对着她的人，感觉自己非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能缓解这尴尬的境况了。

        “额，康德就是，嗯，就是我杜撰的，哈哈，这不是要找找跟你的话题吗？哈哈，我强行给我们找一下话题。”

        岑鸿影想，真是丢脸丢到家了，现在就要开始跪舔江南晏了吗？

        “这话说得挺好的，宇宙浩瀚，星空璀璨，确实是令人望而知自身的渺小，有了道德束缚，才有安定的社会，这都是让人知道分寸的的东西，岑小姐，你说得很好。”江南晏带着赞赏的眼神，看着岑鸿影说。

        话匣子一旦打开，再关上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江南晏虽然不是个健谈的人，但是岑鸿影发现，如果能够找到撬开他嘴巴的钥匙，那交流起来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嘛！

        因为在车上，所以岑鸿影不会主动提关于江南晏的母亲的事情，毕竟如果对方不想说，那么自己作为唯一知情的局外人，保守这个秘密就是她应尽的责任。

        所以能够找到除了江南晏母亲以外的话题，他们俩还能好好地聊起来，岑鸿影也觉得挺不错。江南晏显然不是一个好的讲故事的人，他更像是一个辩论家，他不会强行把自己的观点施加给别人，但是对于不同的观点，显然愿意跟她一直辩论下去。

        这点上，岑鸿影就感受到了江南晏和柳笙的区别，柳笙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他很习惯在跟人交流的过程中，从双方的思想碰撞中感受不同文化和不同思维的差异，营销是无所谓对错的，观点是否足够新颖，才是能够挑起他兴趣最大的落脚点。

        所以他喜欢听故事，听各种各样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可能启发他新的灵感，每一个故事也可能带给他看问题新的角度，岑鸿影看着坐在车上另一个角落的三个人，谭夏有了两个非常好的倾听者，所以她讲故事的时候也就更加有激情，杨恬恬和柳笙看起来对她的故事是确实有兴趣，小姑娘甚至还拿出了零食，一边吃零食一边听她讲故事。

        而他们这边呢，她应该是讲得最多的，她给江南晏和他的助理小谦讲她之前做广告案例的故事，怎么从第一版的方案改了十个版本之后又回到了第一个版本，讲他们如何抠一个字眼，让一句广告语从平平无奇中脱颖而出，文字的准确和语言的魅力，是广告人和法律人的共识，岑鸿影和江南晏于是在这个话题上，都有自己的话可以说，而小谦则似乎是感谢岑鸿影似的，让他终于从旅途的工作状态中解放出来，不用再对着电脑修改case了。

        一路六人，就这样分成了两个小分队，岑鸿影对此非常满意，毕竟这趟旅程由她牵头，她带着自己的助理出来，又带着两个合作商，有理由照顾好所有人的情绪，现在相当于谭夏一路照顾了柳笙他们，她自己一路照顾了江南晏他们，这不就是分工合作，也没有厚此薄彼吗？

        一路走过来，这路还算平坦，总算宇宙人的共识“要想富，先修路”这一准则在这里这边没失效，一路走来都是畅通无阻的沥青路，路两边还种满了树，有效吸收二氧化碳和废尘，并释放足量的氧气。

        说来奇怪，岑鸿影只觉得，这世上除了真的不喜欢水的人，大概无论是什么人，都会有一颗向往大海的心吧。

        所以当他们到达海边的时刻，当他们的车才刚刚停下，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门，把自己投到了海的怀抱中。

        无论这海是否已经开发，只要有这么湛蓝的海水，还有这么柔软的沙子，那这项目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呀！

        岑鸿影朝海边跑去，一边朝还在下车的谭夏和杨恬恬招手，“快来呀，快来呀，”一边把自己的鞋子就这么踢掉了，扔在了沙子里，朝着海浪奔跑而去。

        晒了一天太阳的沙子，温度很高，所幸这沙子很是柔软，踩上去只有绵密的快感，倒像是在做一场海盐spa。

        潮水就这么拍打着海岸，涌上了沙滩，岑鸿影朝着海水奔涌而去，海浪打湿了她的脚丫子，也把她一路跑过去留下来的脚印，冲刷得干干净净。

        被这么干净的海水一冲，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荡涤了一番，吹着海风，听着海浪奔涌而来的声音，闻着海水咸咸的味道，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舒爽。

        杨恬恬和谭夏此时也已经下了车，他们俩看着岑鸿影就这样踏浪，也有几分心痒。

        岑鸿影回过头一看，就她自己一个人在疯，马上就跑过来，一手拽着一个女孩子，把他们俩一起朝海边拽过去了。

        谭夏和杨恬恬应该都是第一次到海边玩，两个人看着海边的一切，都觉得很新奇，海浪翻滚得这么快，粗看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害怕，可是等到被岑鸿影拉过去海边，感受到了海浪打过来时的清凉，那种害怕的感觉，一瞬间也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无限的快乐和对海水的渴望。

        三个人在海里玩得不亦乐乎，房车边，江南晏，柳笙和小谦也下来了，看着三个女孩子无忧无虑地玩，每个人都有梦回少年时的快乐感觉，就仿佛还是读书的时候，一群人一起约着出来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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