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师

寂寥的黑夜中，群山苍黑似铁，透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神秘感。远远瞧去，像是一副庄严肃穆的水墨画，而在这副画中，一道黑影正在飞速移动，正是离开别墅后的姚鸩。

        她化作影子穿梭于黑夜中，不知要去往何处，要在何处停下，仿佛一个孤独的旅者，虽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但却十分享受路过的每一处风景。直到她听到了人的声音，停在原地思考了一下，随后变回人形向声音的源头走去。

        声音的源头是一群少年，看样子都不过十七八岁左右，这群少年分成两派互相对峙。她站在不远处细细听着，但完全听不太懂，什么地盘、约战的，唯一能明白的就是需要打架。因为喜欢看热闹，于是她便一直在旁边等待着，终于在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后，两方打起了混战。

        这是姚鸩第一次见到普通人打架，拳打脚踢的，甚至还有几个人倒地上抱一起打着滚。从观赏的角度来说，这场群架并不好看，不过却挺滑稽有趣的。

        群架打到一半，一名女人忽然走进了战场。女人长发盘起，身穿旗袍，手里拿着一杆烟枪。还在打架的众人见状，纷纷停了手，神情怪异的看着女人。然而女人直接无视了他们，目光明确的看向姚鸩所在的地方，缓缓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好看吗？”。

        姚鸩疑惑看了看四周，确定她是在对自己说话以后，从暗处走了出去：“你是谁？”。

        女人不紧不慢的吐了一口烟气：“你不需要知道是谁，你只需知道，我能给你活命的机会就够了”。

        “呵？”，姚鸩不屑冷笑一声：“活命的机会？你是觉得你能杀的了我？”。

        “要试试吗？”，女人撇了一眼旁边的那群少年：“不过，似乎要先解决了闲杂人等”。

        “你谁啊，好狂的口气！”。

        “哎，注意点，是不是霓虹街里的人啊”。

        “不像，我没在霓虹街见过这个女的”。

        那群少年不论分派的开始探讨起来，女人听着他们居然诋毁自己的出身，脸色瞬间冷了几个度：“我看你们是找死”。随着话音，她的手指敲了敲烟杆，大片烟雾缓缓涌出。

        姚鸩见势不对，赶紧挡在那群少年前面，用一堵看不见的风墙挡住了烟雾的飘散：“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出手，你还真是够恶心的。不是要给我机会吗？换个地方吧”。

        女人微眯双眼，显然十分不爽她的举动。俩人谁都不肯退让的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女人选择了退步，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姚鸩见此扭头看了一眼那群少年，确定都没有什么异样后，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女人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姚鸩想了想也跟着上了车。车子开动，女人步入正题：“我的来历想必不需要多做介绍了。制造蜃楼狱混乱，导致无数罪犯出逃，并且杀害和联社成员数名，这一桩桩一件件，足够宣判你的死刑了”。

        姚鸩满不在乎道：“所以呢？”。

        “拥有了新异能，还真是有恃无恐呢”，女人瞥了她一眼：“我很好奇，你的异能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女人也不生气：“那我换个问法。你，叫什么名字？”。

        姚鸩眼神一震，略有诧异的看向她。

        “一个人不会拥有两种异能，秦艽的异能是读心，但在之前的战斗中却可以御风。因此唯一的理由就是，你已经不在是秦艽，而是她衍生出的第二个人格”，话说到这里，女人深深抽了一口烟：“你也无需惊讶，像你这样的特例并不在少数，但大部分都是主人格没有异能，只有第二人格才有异能。因此，我们会帮助第二人格夺得身体的永久控制权。同样的，我们也能帮助你永远得到身体的控制权，而秦艽做的错事，也不需要你来还债。当然，作为回报，你要加入和联社做事”。

        姚鸩不以为然：“我现在也能得到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是吗？”，女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关系，我们会给你选择的时间”。

        “什么意思？”，姚鸩微微皱了眉头。

        “之后你就知道了”，说完，女人便不在言语，静静地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姚鸩虽然奇怪，但也好奇她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于是便没有离开，直至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前。

        女人先行下车后，没由头的说了一句：“相信下次见面时，你会改变你的选择”。

        “什么？”，姚鸩追上想要询问清楚，不料酒店里走出的一名男人挡住了她的路。

        男人头发慵懒扎起，脸上戴着金框眼镜，白色衬衫配黑色西装马甲，下身西裤皮鞋，浑身散发着一股高贵气质。虽是长发，但五官并没有给人偏女相的感觉，只是让他多了几分好似天生的温柔感。

        “你好”，男人和蔼的向她伸出手。

        姚鸩看了一眼女人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男人伸出的手，那种和蔼的亲近感，让她无法拒绝的回握上去：“你们是一起的？”。

        “可以这么说”，男人微笑着，忽然双眼变成异瞳，一股温暖的白光将其笼罩。

        姚鸩察觉不对的想要收回手，可惜为时已晚。眼前呼啸而来的晕眩将她打入黑暗，四周被一股白色光圈所笼罩，仿佛一座囚笼将她困住。

        于此同时，秦艽从床上苏醒，眉间比以往多出了几分沧桑，内心沉寂在悲伤中久久不能回神。就在上一秒，她还在被人围住，进行无底线的嘲笑和殴打，而这群人里的其中一个，曾是她以为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

        那不是我的人生不是

        秦艽努力梳理着属于自己的记忆和情绪，最后长吁了一口气，揉着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疲惫的坐起身，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老师？”。她惊讶的看着坐在前方的男人，居然是自己在蜃楼狱时传授知识的老师-陆文元。

        “醒了？”，墨文元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你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不仅弄到了异能锁的钥匙，还弄到了阿菲德药剂，并且将其进行了改良，你害真是让我这个当老师的都有些自愧不如。这一切筹划很久了吧？”。

        “是挺久的”，秦艽回忆着，气息悠长：“算算，大概用了近七年的时间吧”。

        墨文元眼里闪过意外，他想过会有个一两年，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久，那时自己好像还没被正式任命当她的老师，而她也不过才八、九岁的年纪。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有如此深的心思？

        秦艽下床坐到墨文元身旁的椅子：“我之前还在想，为什么追兵就来了一波，原来是想派老师你来当说客吗？”。

        “我该说你是太看得起我，还是该说你太看得起自己呢？”，墨文元给她倒了一杯茶：“我最多就算是个带话的”。

        “带话？什么话？”。

        墨文元面色平淡，仿佛就只是传话，没有一丝情感：“蜃楼狱数名罪犯还未抓回，高层不想因此事太过大动干戈。只要你能帮我们不费一兵一卒的抓住祁白芷，和联社愿意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将功补过？”，秦艽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是所有东西都一笔勾销吗？”。

        “具体还是要等待审判才行，但可以确定的是，不会给你宣判死刑”。

        秦艽低声笑了起来，片刻后笑声止住，扭头看向墨文元：“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若是不答应，恐怕就走不出这里了”，墨文元说完，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在来之前我就想问你，为何要如此明目张胆的反抗和联社，就那样安稳的活下去难道不好吗？”。

        秦艽惨淡的扯起嘴角，却什么都没有说。

        墨文元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强求的意思，轻声做出了最后的劝解：“此次前来的所有小队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捉拿祁白芷，实力如何应该无需我在多言。除了帮助和联社用最小的损失抓回祁白芷外，你没有别的活路了。你必须要明白，和联社的让步不是向你被迫的祈求，而是给你的台阶”。

        “所以，这个台阶我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是吗？”，秦艽表情变得异常平静。

        墨文元从衣兜里拿出了装着透明液体的瓶子，把瓶子放到桌上向她轻轻一推：“这个台阶你要是不下，就必死无疑”。

        秦艽视线缓缓移到瓶子上，沉默良久，妥协道：“我既然花了那么多心思活下去，当然不能亲手把自己送上死路，你们想我怎么做？”。

        墨文元见她答应，笑容也变得欣慰起来：“只要你想办法把这瓶阿菲德注入祁白芷的身体里，剩下的交给我们”。

        “知道了，但我需要时间寻找机会”，秦艽将瓶子拿到手里：“祁白芷本身就有很强的格斗能力，即使被注入阿菲德，她想杀我依旧是易如反掌，所以希望你们理解，毕竟我答应配合的前提就是活着”。

        墨文元揣摩着她话中的真伪：“可以是可以，但你应该清楚，我们无法给你太多的时间”。

        “当然”，秦艽微微的扯动嘴角：“我尽量将时间控制在一周左右”。

        “好”，墨文元喝了一口茶：“但愿你不要食言”。

        秦艽也拿起了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喉：“当然不会，合作愉快”。

        酒店楼下，秦艽打了一辆车，墨文元贴心的帮她拉开车门，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秦艽透过后视镜看着渐行渐远的墨文元，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被丢弃那天，父母也是这样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她冻得缩成一团，望着远处的天，天空黑的晴朗，零零散散挂着几颗不太亮的星星。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后来变得十分惧怕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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