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怜悯与无能

秦艽几人现在所处的城市已经归属于外陆区，但城市里并没有像网络上所描绘那般混乱，街上依旧一片美好，人们不断为生活所奔走。

        离开市中心，车子停在了第一家孤儿院门前，院长带着院里的阿姨已经等候多时。等到三人下车时，所有人都热情的迎了上来。秦艽喜欢烟火气，但并不喜欢参与其中，所以便默默退至一旁。

        “这么多人，她车上的东西够分吗？”，祁白芷跟在她身边，看向人群的眼神里充满了质疑。

        秦艽淡笑道：“她车上的东西可不止要分给这些人，还要分出六份给另外六家”。

        “哇”，祁白芷一脸鄙夷：“这家伙这么小气的吗？”。

        秦艽耐心解释：“不是小气，她只是把剩下的东西让商店分批次”，话到这里，她如醍醐灌顶般怔住了。

        是啊，梁南星为什么不直接把东西送来，而是要让商店分批次送出。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她害怕东西被有心之人私吞，毕竟职业和人性本身并无任何联系。就像这座看似平凡美好的小城市，却拥有七家孤儿院。很多事情或许并没有看起来那样美好，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一面。

        这样的道理，一个天真的人怎么会懂呢？

        所以梁南星不是天真，是对世间苦难的悲悯，是强者包容弱者的胸怀，这就是她身为先天者与生俱来的神性。或许，她在车上所说的话是故意在提点自己，她恐怕早已看穿了自己的目地。

        但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自己是否落入了无形的圈套？

        “怎么了？”，祁白芷看着忽然发愣的秦艽，疑惑道。

        思绪被打断，秦艽故作无事的摇了摇头。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梁南星，转身道：“来都来了，四处逛逛吧”。

        “这种地方有什么好逛的”，祁白芷满脸嫌弃，但还是乖乖跟在了她身后。

        秦艽四处望了望，这所孤儿院一共有两栋楼。或许是因为近期重新粉刷过墙面，从外面来看倒也有几分新楼的样子，就是地方太小了，给人一种刚好能容纳下这两栋楼的错觉。

        她选择了最远的那栋楼，走进去，迎面的第一印象虽然清冷，但还是很干净的。或许这栋楼是休息所用，一路上秦艽都没看见人，直至上了顶楼。出人意料的，这层楼居然有一个女人把守在楼梯间。

        “你们是谁？”，女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质问着她们。

        秦艽淡笑道：“我们是来送慰问品的，顺便四处逛逛”。

        一听是送东西，女人的态度立刻好了不少，脸上也挂上了笑意：“啊，是这样啊。现在孩子们都在上课，我们这里是给孩子们提供教育的，我带你过去吧？”。

        秦艽听着里面隐约不断的啼哭声，猜到这层楼应该收容的是年纪还小的婴儿：“是这样，我的一个朋友想要收养个还未记事的孩子，所以我便想着帮他找一个合适的”。

        “这你得去找院长啊”，女人谄笑着准备给她领路：“来来来，我带你们去”。

        秦艽本来就是想四处逛逛，见她这么不想自己看到这层楼的风貌，也不在强求，顺着女人的给的台阶意欲离开。但却猛然间感受到了什么，回头望向一处空地。

        “怎么了？”，女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没什么”，秦艽笑着收回目光：“走吧”。

        女人又好奇的看了一眼，确定什么都没有后，安心的带着她下了楼。走出这栋楼，女人远远向院长招呼起来。秦艽趁机低声问向祁白芷：“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祁白芷点了点头，秦艽不在说话，只是示意了她个眼神。祁白芷立刻会意，静悄悄地消失在了原地。

        等女人向院长说完前因后果，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时，发现祁白芷不见的女人立刻紧张问道：“另一个人呢？”。

        秦艽不慌不忙道：“她有急事，所以就先离开了”。

        “啊，你们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忙吗？”，梁南星担心问道。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她自己的一点私事罢了，无需在意”。

        梁南星一听，放心的松了口气：“那就好，可不能因为我的事而耽误了你们，那样我可就太愧疚了”。

        秦艽笑笑没有在说话。

        这时一旁的院长开口道：“听说你家里人想要领养孤儿？”。

        “领养孤儿？”，梁南星诧异的看着秦艽。

        秦艽不紧不慢道：“就是之前偶然听一个朋友提起过，今天刚好有这个机会，便想着看看能不能给点实际性的意见，但似乎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让诸位费心了”。

        这番话让院长脸上的笑脸立刻就僵住了，只能勉强干笑：“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都听不懂呢”，之后强行转移话题：“大家都别站在这了，那些孩子都在这边的楼里学习呢，我们去里面参观参观，见见那些孩子吧”。

        秦艽也没有继续为难的意思，静静跟在队伍中继续参观这家孤儿院。但院长明显变的紧张起来，一路上都在诉苦这家孤儿院的资金和人力有多么不足，很多孩子都无法照看周全。只可惜秦艽根本不搭腔，但脸上却始终挂着的笑意，这反倒让院长越发心慌起来。

        这栋楼里的状况显然比刚刚那栋好了不少，一进去就见不少孩子站在门内迎接她们。之后在这些孩子的带领下，依次参观了他们的教室、图书室、食堂之类的地方。总体看下来似乎还不错，每个地方的空间虽然不大，但十分干净整洁。

        整栋楼参观完毕，因为还有六家孤儿院在等着，梁南星便带着秦艽告辞离开了。

        路上，梁南星突然发问：“你是看见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秦艽淡笑着：“就是听见了很多的啼哭声，想来是因为婴儿无人照看吧”。

        梁南星沉默片刻，脸上是少有的认真，就连声音都好像发生了变化：“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孤儿院时，里面有很多残疾的孩子。他们大多都不能动，少数能动的孩子在见到有人来，会拼命的往出爬，伸出自己的小手求抱抱。那时我真的想救每一个孩子，可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秦艽长吁一口气：“上天赐予了人怜悯的能力，却没有赐予人拯救的能力。想想也挺残忍的”。

        “或许上天给了他们自救的能力”，梁南星透过后视镜观察着秦艽的表情：“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而已”。

        秦艽立刻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她这是想让异能的存在公布于众。

        感受到了秦艽的沉默，梁南星又恢复了之前笑盈盈的状态：“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事了，等忙完以后，要顺路去接你的朋友吗？”。

        “不用，她自己会回酒店的”。

        “好”，梁南星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在说话。

        车内陷入了安静，直至来到下一家孤儿院，两人心照不宣的故作忘记了一切，和和气气的开始做事，直至晚上九点多秦艽才回到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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