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

01

        “路西菲尔，你太傲慢了。”耶和华冰冷的声音，彻底熄灭了路西菲尔心里最后一点希望。

        在天使学院的阵营里，贝利亚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们的神，真的要舍弃路西菲尔殿下了吗？怎么可以……他们的光耀星辰，勤勤恳恳为天堂工作了万年的天国副君，还抵不过一个从人世间回来的神之子吗？

        贝利亚难以理解，谦和的路西菲尔殿下，究竟哪里做错了？

        暴动，就是从此开始。

        所有天使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位被神曾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天使，真的会有一天与神刀剑相向。这是震惊了整个天堂的大事。

        天使们很快就在这场暴动中站定了立场，是追随着他们视为真理的路西菲尔，还是追随他们的精神领袖耶和华？

        同伴的反目不过是眨眼之间，这片庄严肃穆的天堂，在此时变成了血的炼狱。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贝利亚看着眼前燃起的战火，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刀。

        ·三年前·

        作为非常天使学院连续四年成绩第一名，贝利亚怀着激动到忐忑的心情，穿过了这条紫藤铺成的林荫道，郁郁葱葱的枝叶愈发透亮了起来。婆娑的树影在地上摇曳着，无数的光点也随之摆动着。

        就是在这里，贝利亚第一次和路西菲尔离得这么近。

        对于每一位在天使学院读书的天使来说，路西菲尔都是只有在教科书里才能看到的传说人物，就像是天上的星辰般遥不可及。他是造物神创造的第一位造物，被神赐予了最初的七大美德，忠诚、勤奋、慷慨、正义、坚韧、节制、谦逊。可以说，路西菲尔就是所有天使的标杆，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天使行为的准则。

        贝利亚曾在入学典礼上远远见过路西菲尔一面，只是这一面，就让年少的他久久不能忘怀。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似乎都是为他而生。

        而这一天，是贝利亚第一次与路西菲尔离得这么近，近到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把人揽入怀中。但是贝利亚哪敢肖想这种事情呢？他的路西菲尔殿下，就应该被远远地挂在高处，不容亵渎。

        贝利亚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把路西菲尔逗乐了。“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回应他的是贝利亚有些腼腆的微笑。

        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天使呢。路西菲尔心想。

        在天使学院上学的时候，贝利亚顶多不爱说话，但是什么时候这般紧张过？贝利亚在天使学院里，也算得上是一位风云人物，从入学期，就向所有人展现了傲人的天赋，是公认的天之骄子，甚至有老师说，他是最接近炽天使的孩子了。但是在路西菲尔面前，贝利亚就是会不自觉地心跳加速，一举一动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对于这位小天才，路西菲尔也是略有耳闻。他是一位惜才的领导，大好的苗子当然得要到身边来教导。只是路西菲尔听说过他过人的天赋，但是没有听说过他原来还是这样一个腼腆的孩子？不过也好，这种安静的孩子倒是更好教。

        “关于我找到你的原因，托拜西应该告诉过你了。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路西菲尔眼里含着笑，打量着他。

        “殿下，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能够站在您的身旁。我贝利亚，愿奉上我的一切，为您效忠。”贝利亚慢慢平复了心情，看向路西菲尔的眼神坚定而有力，这句话像是被他在心里排练过数百万次一般，沉重，却是他的真心。

        这话让路西菲尔听得一怔，却是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贝利亚在这是还读不懂路西菲尔眼神里的无奈，只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在天堂，永远守护在路西菲尔的身旁。路西菲尔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追随他，仿佛只要留在他身边，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完成的。

        路西菲尔领着贝利亚，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着。这条林荫路直通的是路西菲尔在天使学院专用的训练场，里面除了定时来清理的卫兵，几乎没有人进去过。但是没人进去，不代表没人知道。

        关于路西菲尔的一切，在天使眼中都是会被视为圣物的，更何况使路西菲尔会使用的训练场呢？在剑术考试之前，总会有些小天使结伴过来祈祷，希望路西菲尔殿下能够保佑他们顺利通过考试，不要留级。

        贝利亚当然不屑用这种手段来取得成绩，只不过……他经常偷偷趴在窗外，想碰碰运气“偶遇”路西菲尔殿下。总会离他的殿下越来越近不是？

        如今，他终于被路西菲尔本人领着，走进那个神秘的训练场了。

        此时的贝利亚只是勉强到了路西菲尔的胸口，走在身旁，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路西菲尔的脸。也正是这个角度，让他看到了旁人从未注意过的事情——路西菲尔的右耳后，有一颗浅浅的痣。

        路西菲尔下意识地把额前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指尖刚刚拂过，那颗痣就不见了踪影，仿佛刚才只是贝利亚眼花了一下。

        贝利亚眨了眨眼，路西菲尔突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你应该还没有来过这里吧？”路西菲尔推开门，训练室里的感应光石瞬间亮起，贝利亚这才看清了屋内的陈设。就如同路西菲尔本人一般，整洁，干净，处处有条理。每件器物的拜访都恰到好处，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需要的武器。各式各样的兵器、护具都陈列在墙上，井井有条，但是也透着些许疏离。贝利亚甚至可以想象到路西菲尔深夜时，独自在这里钻研剑术。毕竟在大家的印象里，路西菲尔永远是那般遥不可及。

        “其实也不是没来过。”贝利亚小声嘟囔着，跟着路西菲尔的脚步踏入了这片学生“圣地”。

        路西菲尔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听到贝利亚又在说话，“嗯？”

        贝利亚立刻摇摇头，询问道：“殿下，您带我来这里是想做什么？”隐隐的，还有些期待。

        路西菲尔随手从墙上取下两柄铁剑，是天使们常用的训练用剑。他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大问题，就丢给贝利亚一把，朝着他身后扬了扬下巴，“我的确是想挑一个小天使带在身边教导，但是首先，我想看看你能不能达到我的要求。去后面把护具穿上吧，我在这里等你。”

        说着，路西菲尔当真开始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繁琐的制服外套脱下，挽起了袖子。

        一听能够和路西菲尔面对面切磋，贝利亚眼睛里激动地放着光，连忙应声，“是，殿下！”脚步格外轻快地跑去拿下一套防具。

        防具上还有些褶皱，大约是近几日刚被拿去清洗过。一凑近，贝利亚还能嗅到好闻的月桂香。不愧是炽天使特供啊！

        贝利亚不敢多耽误时间，三两下就套好了防具。再当他拿起剑时，刚才那腼腆的样子瞬间消失不见，眼神都凌厉了起来。

        路西菲尔赞赏的点了点头，作为战士，这的确是个好苗子。

        几个回合的交锋下来，路西菲尔也大概摸清了贝利亚的实力。作为一个尚未毕业的小天使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哪怕遇上智天使，也未必会输。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有更高的突破。只是……路西菲尔总觉得他拿着剑时，有些违和。

        路西菲尔脚下一顿，手上虚晃两下，剑锋直指着贝利亚的心口刺去。贝利亚的反应到底比不上路西菲尔，眼看他的剑已经到了胸口，未握剑的手一翻，在胸口出划出了一片护甲，将路西菲尔手中的剑死死卡住，同时另一只手自下而上挥去，一点力道都没有收。

        路西菲尔的反应更快，果断弃了剑向后一仰，一段白净紧实的腹肌隐隐从未扎好的衬衫下露出。两人到底离得太近了，贝利亚的剑还是削断了他的几根发丝，悄然落在脚下。

        但是贝利亚这一愣神，被路西菲尔抓住了破绽。路西菲尔抓住他的手腕，顺势往身侧一带，一手从另一边重新取下自己的剑，横在了他的颈侧。

        贝利亚在天旋地转中被放倒在地上，路西菲尔垂下来的发丝散落在他身侧，整个人都被路西菲尔的身影笼罩着，不知为何，他躲在防具后的耳朵红得发烫。

        路西菲尔轻笑着，把人拉起来，单手挑开他头上的防具，冲他戏谑地挑了挑眉，“你这样可不行啊，见到我就下不了手？”路西菲尔当然明白他刚才为什么顿住了，这种事情他见得太多了。不管是天使也好，恶魔也罢，仿佛见到他就会走不动路。他自己其实也有些苦恼。

        “咳……对不起，路西菲尔殿下。”贝利亚这下脸上红得比诱惑了夏娃的苹果还红，紧张地有些不知所措，眼睛也不敢再直视路西菲尔。

        他刚才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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