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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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的波折很快就过去了，贝利亚在地狱的生活正式踏上了正轨。他曾立志一毕业就进入天使军团，成为路西菲尔身边坚实的依靠。如今，虽然过程与他预计的不太一样，但是殊途同归，总归是有一个不错的开始就是了。

        正式开始训练的日子，相比之下平淡了很多，贝利亚正式开始了他三点一线的生活。他在地狱的新朋友玛门受不了这样近乎苦行僧的日子，恶魔骨子里的放荡让他忍受不了寂寞，很快就开始四处招猫逗狗，玩得不亦乐乎。

        但是因为之前他为贝利亚站队的事情，一些背后势力强大的恶魔们都下意识疏远他，只要能躲开，绝对不会主动过来找事。一时间，玛门成为了普通恶魔心中的领头人物。毕竟他们被贵族恶魔们压迫许久，早有怨言。总算出来一个能让他们安静听话的人，自然是备受推崇。

        玛门在背地里玩得花，有时候也会盛情邀请贝利亚加入他们的队伍。但是贝利亚是一个有原则的小天使，喝酒泡吧？想都不要想。

        最开始玛门被他拒绝的时候，还会象征性地嘲讽一下，说：“你们天使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古板，来了地狱，还是你们天上那一套？”

        贝利亚冷漠地盯着他，知道玛门实在受不了了，才无奈地摆摆手说：“行吧行吧，知道你还有几个月才成年。啧，真麻烦。”

        一连三个月，路西法都没有再出现在营地。贝利亚只能从其他堕天使的口中，得知一些消息。比如，最近王城和其他魔城的关系，突然陷入了僵局。

        日常训练结束之后，堕天使们就会三三两两地结伴休息，贝利亚听到这个消息时，玛莎还在一脸义愤填膺地为路西法抱不平。

        “哇，小贝你当时不在那里不知道，哇，那几个城主怎么脸能这么大呢？还什么故意杀了他儿子给他下马威，我呸，他算老几，用得着殿下针对他？真是气死我了。”玛莎恶狠狠地啃下一口面包，像是在借面包出气。

        路西法宴请七十二城主的事情，在地狱里早就传开了。贝利亚这会儿还和恶魔们住在一起，光看那群人激动的样子，就知道这次宴会没有表面上说得那么轻巧。这些贵族恶魔虽说被送来了王城，但是心，终归还是在自己的旧城里，如果真要闹起来，贝利亚还是有些为路西法担心。

        这样一群恶魔，短时间内难当大任。相比之下，路西法当时召集的另一批恶魔，要让人安心得多。

        “殿下这次宴请那些城主，是想做什么？”未能亲身参与的贝利亚，心里还是有些好奇。

        玛莎对王城唯一一个没有受洗的天使贝利亚向来宽容，有问必答。她捏着下巴，好好回忆了一番，回答道：“殿下具体想要怎么处理，我们淡然时没有权利知道的。但是那天吵起来，好像是在说什么魔器。后来我找朋友打听过，是他们地狱的七件非常厉害的武器。说得玄乎其玄。”

        “魔器？”贝利亚凝眉，这个词他有听玛门说起过。那些贵族恶魔那么怕玛门，就是因为他手里的那柄镰刀。似乎就是七大魔器之一。

        “对啊，听说从创世至今，总共也只有一件魔器现世。殿下说想要合作一起找魔器，但是那群恶魔一个二个都舍不得手里那点不知真假的情报。殿下也火了，干脆不合作了。”玛莎耸耸肩，接着说，“然后一个城主突然拍桌而起，说什么，路西法我就知道你没有安好心，儿子给你送过来了结果被人砍死了什么的。然后还有另一个在那里应和。哇，怎么什么锅都往殿下身上扣啊！”

        玛莎一想起来这事儿，就觉得难受。路西法对恶魔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还叮嘱过堕天使没事儿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这下好了，好心当成驴肝肺，有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了。

        贝利亚有些不好意思地悄悄挠了挠头。听这个描述，怎么感觉那么耳熟？他来了地狱之后砍死过两次恶魔，似乎……都是贵族。不会真的这么巧，害殿下被人误会了吧。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安慰了玛莎两句，就看到萨麦尔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贝利亚跟着周围的堕天使向萨麦尔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还没抬起头，就听到玛莎惊呼一声。

        贝利亚还没来得及缓缓打出问号，就感到肩膀一沉。他抬起头，就看到萨麦尔微微有些喘，脸上凝重的神情，让贝利亚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他记得在天堂的时候，萨麦尔抓天使进监狱前，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喂，小子，看到路西了吗？”萨麦尔没有多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

        贝利亚摇摇头，规规矩矩地回答说：“萨麦尔殿下，我已经三个月没见到路西法殿下了。他不在这里。”

        萨麦尔瞳孔微张，愣了一下，小声嘟囔着：“不在？怎么可能。他昨天和我说要来军营视察，然后就没有消息了。一天没看到人回来，我去找遍了军营，但是都没看到人。不在你这里，难能去找谁呢？”

        萨麦尔叉着腰，再次打量了他一番，问：“你确定没有骗我，对吗？”

        “确定。殿下，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您的吗？”贝利亚一边点点头，一边有些不安地问了一句。毕竟事关路西法，对他来说，那就不是小事。

        但是这会儿萨麦尔忙着找人，没时间也懒地和他多废话，只留下一句“你老实在营地里呆好。跑丢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便匆匆离开了。

        玛莎在贝利亚身边，又摸了摸下巴。

        贝利亚被她盯得不舒服，回了一个疑惑的眼神。玛莎笑着摆了摆手，说：“我们小贝可真厉害啊，哎，什么时候萨麦尔殿下有事儿也能来找我就好了。”眼神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说完，还拍了拍贝利亚的肩膀。

        看到她这副样子，贝利亚把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谁能想到，这位萨麦尔殿下，是最不喜欢他的那尾炽天使呢。这种福气……他就是送给玛莎，玛莎也不会要的吧。

        小插曲结束之后，贝利亚还是要回归正常的生活的。就算是担心路西法的情况，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草草地吃完晚饭候，他照旧直接回到宿舍。白天他突然有了灵感，想要改动一下之前学到的悬浮术。但是刚到门口，他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的房门，被人打开过。

        贝利亚一向会给自己做出最坏的打算。身在恶魔聚集的宿舍区，他不敢放下警惕。所以他在房门上，留下了一个简单但有效的防盗咒。只要有人不设防备地碰到，就会留下警报。除非黑魔法的实力在他之上，否则打不开这扇房门。

        现在的情况，就属于，一个比他更加精通黑魔法的人，闯进了他的房间。

        贝利亚收回伸向房门的手，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的那根权杖。他凝神附耳在门上，想停听里面的动静。但是这会儿里面静悄悄的，大约是走了。

        但是这会儿还不能彻底放下警惕，贝利亚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门把手。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床上，坐着一个让他熟悉又陌生的小孩子。

        贝利亚就这样愣在了原地。路西法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应该是早就行了。而且，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听到了他回来的脚步声。

        如果是路西法殿下，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了！

        “砰”的一声，房门被摔上了。屋外恶魔骂骂咧咧的声音被隔绝了出去，“哪个神经病又他妈摔门。吓老子一跳。别他妈让爷知道是谁，妈的差点儿给爷吓萎了！”

        这一声把贝利亚从呆愣中唤醒了，他才反应过来刚在自己的表情有多傻。就算他自己看不见，路西法这副看好戏的表情也告诉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贝利亚的脸颊有些发烫。咳，又在殿下丢人了。

        看出来他的不好意思，路西法拍了拍身边的床，朝贝利亚扬了扬下巴。“别愣着了，过来坐。”

        这里明明是贝利亚的房间，但是这会儿，仿佛路西法才是真正的主人。但是贝利亚不讨厌，什么样的路西法殿下，都是他的殿下。

        不过说到这里，贝利亚在路西法身边乖乖坐好，问道：“殿下，您……为什么又变回了这副模样？”之前看路西法殿下恢复了成人的样子，他以为事情就结束了。

        怎么这下，又变回来了。

        贝利亚不问的时候，路西法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一问，这位高傲的堕天使，新任地狱之王，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有些愤恨地咬着后槽牙，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因为我拒绝了耶和华的邀请。”路西法这会儿的脸肉肉的，声音也软软的。那怕压低了声音，还是没有以往的那种压迫感。但是里面的委屈，却像是放大了千百倍。换做是正常的路西法，那里会用这种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话？

        贝利亚静静地看着路西法的发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才好。

        路西法曾为天堂付出了多少心血，这都是天使们有目共睹的事情。耶和华当初对路西法这么无情，他当然不愿意再回去了。换做是贝利亚，他也会做同样的是选择。

        他的路西法殿下，应该是众星捧月的珍宝，怎么能让耶和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呢。贝利亚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路西法的头。

        这个动作做完，不光是贝利亚，路西法也愣住了。

        他扬起头，看着贝利亚，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伸手摸了摸眼角。贝利亚这才明白，刚才路西法的声音为什么那么委屈。

        路西法的眼睛里还泛着水光，不只是在自嘲，还是在感慨。“你小子还是第一个敢摸我头的造物。耶和华……哈，他也配？”

        这么一个自私的神，生气的时候，把人赶去了无尽的黑暗。夜夜让路西法饱受这么。现在，见人拒绝了自己的橄榄枝，回手就是报复。难怪路西法殿下这么厌恶他。

        贝利亚叹了口气，这些事情，路西法从来没有和外人讲过。以前路西法从诞生起就挑起大梁，带着其他懵懂的天使们慢慢建设出来让所有造物都羡慕的天堂。为了一个神子，从万人追捧变回了一无所有，东山再起之后，还有耶和华不是在捣乱。

        他的殿下，为什么不能轻松一点呢。

        他多希望自己的殿下，有一天也能放松地做一个精神领袖。

        被贝利亚安慰了一会儿之后，路西法看着贝利亚的眼睛，真诚地说：“谢谢你，贝利亚。”

        贝利亚弯了弯嘴角，起身半跪在路西法面前，执起他的手，轻轻吻了上去。他的眼睛亮得像是能发光。“殿下，能留在您的身边，就是我的荣幸。”

        ·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是那么难接受了。路西法过来之前，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要发生变化，提早就做好了准备。自己会变成小孩的事情，只有贝利亚知道。所以他干脆趁着白天训练的时间，悄悄潜了进来。

        路西法不想让更多人见到自己这副弱小的样子。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他拽了拽自己身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果然这种事情，就算是做好了准备，心理上也是没办法接受。

        再次暗骂了耶和华混蛋一句，他才看向贝利亚。

        之前的确听说了贝利亚被分在了恶魔宿舍，但是如今一看，这里的条件的确是不怎么样。这里的房屋还是木制的结构，隔音效果不太好，隔壁有个风水草动就能听到。

        路西法有些不悦地看着贝利亚重新打扫了卫生，问：“怎么不调回堕天使的宿舍区？”

        贝利亚放下手里的抹布，有些歉意地朝路西法笑了笑，说：“天使的宿舍区现在也很紧张，如果我调过去，只能和别的前辈公用一个房间。殿下您知道的，我不喜欢自己的私人空间被分享。”

        话说得没毛病，但是路西法还是觉得有些不高兴。

        贝利亚把房间收拾完，在地上铺开一章大的毯子。上面的花纹是路西法没有见过的样式。他觉得有些新奇，趴在床上，看着贝利亚在地上捣鼓。

        “悬浮术？”路西法的眼睛盯着贝利亚笔下的咒语，终于想起来这时什么东西。就说觉得有些眼熟。果然。

        贝利亚为了让路西法能看清，特意把手里的牛皮纸调了个方向。

        “是我今天突然想到的。之前的悬浮术都只是让一些小物件暂时飘起来，要是能加以改进，应该能将这种法术的用途扩大。到时候，不管是人也好，物也好，都可以随心所欲地移动了。”贝利亚一边说，一边在另一张纸上草草画出未来的效果。

        悬浮术的原理他以前做过一些粗略的研究，不过就是拿周围的气流将人托起。这是一个非常基础的法术，但是同样需要非常高的控制力。

        这个法术在天使学院的法术入门课上教过，是元素控制学的基础。如果连不带元素特性的气流都没办法控制，那么那些金木水火土光暗之流的魔法元素，又该怎么控制呢？贝利亚的这门课是天使学院的院长，智天使托拜西教的。这是一个非常有学问的天使，慈祥、儒雅，曾对贝利亚寄予了厚望。

        托拜西曾在课堂上说，魔法，归根结底，不过是人对元素的控制罢了。善于控制周围可以利用的一切物体，才是优秀魔法师应该具备的有点。什么高级的魔法，看上去伤害力很大，但是归其根本，不过是将集除的法术融合、增强。也正是托拜西的这句话，帮助贝利亚打开了魔法世界的大门。

        现在想起来，他还是有些唏嘘。托拜西说的没错，法术只要懂了他的原理，就不是那么难控制的东西了。在天堂学的光明法术是这样，转换了元素之后，黑暗魔法也是如此。

        路西法看着贝利亚将自己的假设和实验结果解释得头头是道，心里有些欣慰。路西法是个用魔法的好手不错，但是他很少会想带这些创新的办法。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直接使用精神力控制别的物体，但是很少再去关注魔法存在的本源。

        贝利亚一说起这些东西就有些上头，等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路西法已经好久没有张口了。哦吼，他怎么总是犯这种错误。

        他挠了挠头。贝利亚觉得无所适从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挠头。他尴尬地抬头看向了路西法，却发现自己的殿下正含笑看着自己。

        路西法轻笑着，果然这还是个孩子呢。

        他伸长了胳膊，揉了揉贝利亚毛茸茸的脑袋。“这才像是我的徒弟。总是能想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贝利亚有些羞涩地憨笑着，他真的很享受这种被殿下表扬的感觉。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

        路西法在床上托着脸，继续观察着自己这唯一的弟子。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到这个孩子不一般，虽然平时看起来似乎很安静，但是在安静的外表下，藏着惊涛骇浪。

        他和贝利亚相处了三年时间，见证了他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惊喜。路西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一时兴起，竟然真的捡了个宝回来。

        在天堂就开始研究黑魔法，到了地狱之后，毫发无伤地独自一人摸到了王城。路西法有些期待，他还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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