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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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西法面上倒是也没恼，伸胳膊让苏萨带自己出去。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找他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贝利亚看着路西法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作为在场唯一知道这个“小天使”身份的人，他承担了太多。

        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的别西卜，一边拽出来一封被萨麦尔标记了紧急事件的信，贝利亚瞥了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加粗的红字——王城监狱。

        “我说小贝啊，我看你平时也是个靠谱的孩子，怎么也跟他们一样见着个娃娃就不撒手呢。小贝啊，我作为过来人告诉你，小孩子都是看着乖，背地里谁知道会搞什么破坏。之前路西和每天天天讨论着要找个小天使带，带啥带，工作太清闲了没事做吗？给自己添啥堵啊？

        “”我说实话看到这种满地跑的小孩我就烦。谁家孩子都一样，你也是心大，怎么还敢把人带到这儿来，我以为来了地狱不用看见这群小混蛋了，你怎么就知道给我添堵啊。”

        别西卜走在前面抱怨着，一边不忘和贝利亚分享自己亲眼见证过的熊孩子。到最后，在监狱门口，别西卜还不忘拍拍贝利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这些都是我看你是路西的学生才说的，前外不要被外表所迷惑。他们傻，就让他们傻。咱自己不能吃亏你说实不是？就说那些小零食，自己留着吃它不香嘛？就是闲的。”

        还处在被人关照期的贝利亚刚想说几句话安慰一下，这会儿又默默迷上了嘴巴。能说什么好呢？只要自己不提醒他，别西卜就不会想起来自己正在对着未成年小天使抱怨小天使。

        贝利亚保持着自己乖巧的样子，跟着别西卜见到了那位差点让他留下心理阴影的魅魔。只是当日那个妖娆的魅魔，这会儿整个魔都枯瘦下来，蓬头垢面的完全没有一点点魅魔的样子。没有任何一个恶魔见了这样的她，还会再提起任何一点悸动。

        她咧着嘴笑了笑，就像是漏了气的风向，阴沉地盯着贝利亚。“从天而降的魔神之子，哈哈哈魔神大人的复活，终于指日可待了！”

        别西卜皱着眉把贝利亚拉到身后，敲了敲铁栏示意她冷静。“切昔娅，你清醒一点，哪里来的什么魔神。自己偷偷想想就可以了，不要来带坏我们的小朋友。”

        切昔娅嗤嗤地笑着，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狂热。“别西卜，你们这些外人不懂。科科科，你们天使啊，不过是被耶和华洗脑了，造物主？我呸！他是个窃贼，偷走了属于魔神大人的荣光！”切昔娅的眼眶已经开始变红了，完全就是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

        疯子说的话，会有几个人相信呢？

        反正别西卜是不会信。别西卜蹲下身来，摇了摇他手里的信封。“省省吧，就算我们现在背叛了耶和华的信仰，也不至于这些事情都不知道。我好歹也是从创世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骗不了我。什么魔神，就是个骗人的把戏。你那头什么魔神的坐骑，现在见到萨麦尔就要跪。怎么，跟着你们魔神的人就着水平？”

        别西卜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切昔娅这种没有什么证据的鬼话，根本就蛊惑不了他。

        “不！——你们都被蒙蔽了，魔神大人才是真正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神眀！”切昔娅尖叫着，吓得别西卜和贝利亚赶紧捂住了耳朵。

        “所以说我才不喜欢出来管事。这种差事还是萨麦尔搞得来。”别西卜嘟囔着，有些烦躁。

        “就算你说的魔神真的存在，和我这个堕天使有什么关系？”贝利亚揉了揉被震得有些发胀的耳朵，实在使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坚持说，魔神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神呢？

        而且贝利亚这会儿已经对切昔娅口中的魔神有些兴趣了。更何况，他还是有些奇怪，魔神怎么就跟他扯上关系了？

        切昔娅一听贝利亚这样问，猛地扑过来扒住栏杆。要不间距太小，以她这个中国来的吓人阵势，贝利亚有理由怀疑她早就把脸贴过来了。别西卜好歹是在场的监护人，拉着贝利亚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地告诫他：“现在她精神可能已经不太正常了，不要被她骗了。”

        贝利亚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他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其实也不是很小，至少让切昔娅听了个一清二楚。切昔娅“啧”了一声，不再理会别西卜，在她眼里，别西卜已经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男人了，愚昧无知，不值得她再浪费口水了。

        “小伙子，那天我就注意到了，你是不是天生就对黑魔法有超乎常人的掌控能力？”切昔娅的眼睛瞪得很大，饶是贝利亚，看着都觉得有些瘆得慌。总觉得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盯上了似的，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切昔娅脸上的妆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了，斑驳的面色配着她那猩红的嘴唇，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破败的诅咒人偶。贝利亚刚来地狱时，见到过这种人偶。奴提城里有人用这种人偶来操控、监视自己的奴隶，选取一个人偶，用自己的鲜血绘制出他们的五官，再佐以特定的材料和咒语，就可以让人偶动起来，成为施术者的“眼睛”。

        现在切昔娅给贝利亚带来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切昔娅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狂热的信徒了，她更像是一个被人操控的无脑傀儡，只会按照背后施术人的想法，把别人骗过来，并且找到施术者想要寻找的人。

        贝利亚默默提高了警惕。别西卜现在正式烦躁的时候，万一真的有什么意外是靠不住他的。贝利亚只能靠自己。他不懂声色的继续观察着切昔娅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她对魔神滔滔不绝的赞美声一直萦绕在耳边。

        “……魔神大人是那么的完美，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万里挑一的。要不然，你一个天使，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接受了黑魔法呢？你想想那天晚上，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切昔娅继续狞笑着，诱导着贝利亚回忆那天在地下的俱乐部，在那个阴暗、酸臭的集会上，在那个魔物对他虎视眈眈的舞台上……

        在那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刻，他感受到一个很熟悉的气息。贝利亚在当时意识很模糊，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他，让他彻底始放出心底的本性。紧接着他就被一个很强大的力量驳斥了回来。就像是在黑夜中突然而然迸发出来的一颗星星，眨眼间又变成了太阳，周围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都被他们两个个人的精神力压制得死死的。。原本在底下膨胀起来的力突然遇到了对手，两个人针锋相对地对峙了好一会儿。

        “那个唤醒你的人，就是魔神大人啊。”切昔娅压低了声音，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贝利亚，想要在他脸上看出些动摇的端倪。

        “你是说路西法殿下？”如果后来贝利亚没有睁开眼，可能就被她唬过去了。当时贝利亚睁眼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路西法，差点激动地哭出来。那天贝利亚莫名地有些脆弱，一看到救星出现在面前，当然是很难让人遗忘。

        “路西法，关路西法什么事情？一个上帝的走狗，他也配和魔神大人相提并论？”切昔娅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风甩了出去。她原本就变得斑驳的脸，此时一下就肿了起来。

        贝利亚向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路西法殿下。”

        “哈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这个路西法，我早说他是个妖孽，他们还没人信。怎么，以前勾得耶和华眼睛里只有他，现在连身边的人也不放过了？”切昔娅笑得更猖狂了，挑衅地看着贝利亚。她的头发散乱地黏在脸上，明明已经狼狈不堪，但是依旧不放弃对路西法的嘲讽。

        “哎呀哎呀，都说我们魅魔没羞没臊，我看那个路西法也不过如此嘛。没了身边的这群男人，他还能做什么？”切昔娅用守备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迹，咯咯咯地笑着。

        贝利亚被她笑得头皮一紧，眼看就要解着出手。这时，别西卜按住了他。

        “我当是因为什么呢。原来又是一个嫉妒我家路西美貌的。”别西卜斜睨着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拽着贝利亚就要走，“小贝啊，知道你们年轻人容易冲动。但是做事还是要想想后果的。你在这儿把人打死了我可没法跟萨麦尔交代。小萨早上特意嘱咐我说人他还留着有用。你不要让我难做嘛。”别西卜一脸为难的样子，差点让贝利亚信以为真了。

        但是下一秒，别西卜就听到切昔娅新的嘲讽。“别西卜，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这个炽天使最弱的消息是真的。干什么都要挺别人的。也不知道你们天使是怎么选出来炽天使的，非要找个光吃饭不干活的废物出来表现一下别人的勤奋吗？”

        别西卜的嘴角跳了跳，缓缓把头转向了切昔娅。“既然你自己不想要命了，那我就成全你。”别西卜咔咔两声活动了一下手指，眼看着就要打开牢门。

        切昔娅的眼睛里露出狂喜，紧紧盯着别西卜的手，追着它一起移向了门锁。就连贝利亚都默默瞪圆了眼睛，刚才不是还劝自己要冷静吗，这群大人怎么说到不做到呢。

        贝利亚都要准备闭眼，给别西卜留下一个文雅潇洒的形象了。别西卜的手突然一顿，又收了回来。

        “哦我明白了。小萨和我说这里的牢门都是特制的，人不能放出来。你就是想把我激怒然后趁乱跑出来使吧？没那么容易。”别西卜的胳膊撑在铁栏上，一手叉着腰。“省省吧，爷又不傻。你切昔娅的花名在外，谁不知道你最擅长逃跑了。我可不中你的计。还复活魔神呢，我让先去见魔神。”

        别西卜说完，拍拍贝利亚。他大手一挥，说：“走吧，白白浪费我这么多时间。现在好了，路西不在，小萨也跑出去玩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了。啧啧啧。”

        贝利亚回头阴沉地看了切昔娅一眼，跟着别西卜走了。经过今天的事情，他对别西卜的印象真的有所改观。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位别西卜殿下，真的有点……话痨过头了。玛门和这位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一出门，别西卜又开始不停地碎碎念，和这位还有两个月才成年的小天使抱怨起来。

        贝利亚在一边默默地听着，突然觉得他们炽天使的生活，好像真的很有意思。

        ·

        苏萨抱着一言不发的路西法出来之后，来到了他们平时接待客人用的会客厅。苏萨轻车熟路地翻出来了差点和水果摆在路西法面前。并且十分温柔地揉了揉路西法的脑袋。

        “没事的，别西卜殿下就是嘴巴快了点，不是真的讨厌你。来，吃点水果。贝利亚事情办完之后，我会让他来这里找你。”说完，苏萨还不忘给他端来杯果汁，“别西卜殿下其实平时很随和的，以后见到他也不要怕。”

        路西法点点头，怎么说他们也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当然不会真的对别西卜有什么成见。再说了，怕？他路西法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他路西法有自己的骄傲，别说是一个别西卜了，就是十个别西卜加起来，也够不上能让他害怕的程度。

        苏萨见路西法的注意力已经转意到了面前的零食上，笑着帮他关上了门。

        这会儿会客室里闲杂人等不在了，他终于可以卸下伪装了。“为了让我过来，安排了这么多事，也是难为你了。出来吧。”稚嫩的童音在房间里回荡着，格外清脆。

        一团黑气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慢慢聚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路西法打了个哈欠，余光都没有施舍一个。“你们怎么都喜欢这样的出场方式？就没有新鲜一点的？”

        黑气轻笑一声，没有答话。它一点一点的聚集着，直到变换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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