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以绝后患

掌柜和冯骥约好的地方在集草巷的春归茶楼。

集草巷四通八达人员复杂，两侧店铺是金尊玉贵的贵人之地，殿外街道上便是三教九流之人居多。

花花草草的东西，囊括了太多人的需求和喜好。

冯骥先去了绣春楼，手腕上红玉串珠格外显眼。

掌柜见状赶紧将人迎进了里间。

“人到了吗？”冯骥脸色严肃的问。

掌柜：“到了，咱们的人看着进去的，四面八方都埋伏了人手，只要您一声令下，要死要活都是您是说了算。”

冯骥神色这才好看一些。

账房先生笃定他不敢失约，今日来的必然是他本人，正是个好时机。

但他需要亲自试探一下，看他手中握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冯骥点了点头，道：“摔杯为号。”

“是。”

掌柜目送冯骥离开。

他不知冯骥的身份，只是听从命令行事，只认他腕上的串珠。

冯骥胸有成竹的进了春归茶楼。

在柜台偷懒的余喜瞄见人，立刻堆着笑脸走了过去。

“客官里面请！”

“近日店里来了批雪芽，客官可要尝尝？”

冯骥抬步上了二楼，道：“约了人。”

余喜自然的接了一句：“挽迎春那位客人的？小的带您上去。”

冯骥脚步一顿，问：“你怎么知道？”

余喜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解释：“今日早间来用茶的，二楼只有挽迎春有客人在，也说是等人的，茶还没上呢。”

冯骥审视的目光没瞧出问题，这才收回了视线。

“那就要一壶雪芽吧。”

余喜弯着腰请他上楼，笑着道：“好嘞！您这边直走第三间，上面缀着牌子，小的这就去给您上茶。”

余喜欢欢喜喜的下去了，冯骥甚至能够听到他在楼下的高呼声。

冯骥迈步朝着挽迎春走去。

其他包厢都敞开着门窗，只有挽迎春是关着门的，一旁也没有守着的小厮。

冯骥站在门前，抬手敲了敲。

里面传出一道很是斯文的声音。

“请进。”

冯骥顿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包厢内点着炉火，十分温暖。

左边放着屏风，隔绝了部分视线，右边摆着棋盘，茶桌，还有些许装饰的花草。

冯骥只能透过屏风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他在屏风外站定，看着里面的拿到人影道：“我来了。”

掌柜抬手将打开的窗户关上，转身走了出来。

冯骥打量着这个随同刀狼一路逃亡至玉京的账房先生，有些意外他看起来这般瘦弱，像个落魄的读书人。

平和的脸上在见到他之后也没什么激动的情绪，仿佛在看一个老朋友。

掌柜温和的笑了一下：“这边请。”

说着朝着茶桌走了过去。

此时小厮在外敲了一下，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将茶水，茶罐一一放好，余喜尽职尽责的问：“客人可需要茶师？”

已经坐下的掌柜抬头，笑着道：“不用了。”

余喜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了。

掌柜四平八稳的开始泡茶，冯骥见状坐在了掌柜对面。

将一杯新茶递过去，掌柜道：“尝尝？”

冯骥接过来却并不喝，掌柜也不在意。

他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沧桑的脸上带着几分满足，垂眸瞧着茶桌道：“我所求并不多。”

冯骥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掌柜抬眸，对上冯骥审视的视线，笑了。

“一百万两，一份户籍，我便离开玉京，此生都不会再出现在驸马面前。”

冯骥眼底杀意涌现。

“你倒是真敢要。”一百万两，他需得卖三处明德侯府才能凑得起。

掌柜沧桑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意，仿佛心怀鬼胎的饿狼，一瞬不瞬的盯着近在眼前的猎物。

“这对于驸马来说，似乎并不为难。”

“毕竟我要的只是钱，有些东西却是能要驸马的命。”

“比起无关紧要的钱财，命对驸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您说呢？”

冯骥眯了眯眼睛，道：“我很好奇你打算如何要我的命。”

掌柜闻言为自己又倒了一杯茶，袅袅升起的茶雾遮盖住他部分表情，连带着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缥缈。

“驸马真是贵人多忘事，您让刀狼做的事都忘了？”

“若是久远的记不起来，那最近一次的澶州……”掌柜停顿了一下，盯着冯骥的眼睛带了几分恶意：“沈家的事呢。”

冯骥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沈家，提起这个他就不免想到沈遥青，她入京必是有所图谋，给他找的麻烦数不胜数，尤其是福临院爆炸的事，还有不知所踪的方若娴，大理寺几番追查，他好不容易才搪塞过去，方鉴又跟一条疯狗一样咬着他不放，让他不胜其烦。

之所以没有迫切的要沈遥青的命，是因为笃定沈遥青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她才如此迂回想要利用暗道之事引起长公主对他的怀疑。

当年的人该死的都死了，即便是有漏网之鱼张巧书，也只是她一人之言，为避免节外生枝，张巧书死了最好，若是没死，顶多就是麻烦些，做不得实证。

但这两人留着终究是祸害，还是要尽早除之。

掌柜语调忽然平缓了起来，仿佛朋友间的闲谈：“我在玉京这些时日也打听了不少，您最近似乎有些麻烦，且还和沈家有关，若是我手里的东西落到了沈家人手里，您的麻烦怕是会更大。”

冯骥脸色持续变黑，一言不发的盯着掌柜。

掌柜一点都不害怕：“我说了，我要的不多。”

“命总是比钱财重要的，您说呢？”

冯骥冷声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掌柜往后靠了靠，十分放松闲适：“鹿鸣山被废驸马想必早就知道消息，也致力给刀狼传过消息，可惜陈洲防备的太严，所带兵马各个强悍，鹿鸣山终究没有保住。”

“那个在鹿鸣山对刀狼动手的人，是您派的吧？”

说到这里，掌柜忽然支起了身子，微微前倾靠近冯骥，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或者，你们也存了让鹿鸣山就此消失的念头，以绝后患。”

冯骥眼神微缩，不知是被掌柜哪句话惊到了。

掌柜勾起了唇角，带着一种平静的疯感：“看来我两样都猜对了。”

剿匪之事既然不可挽回，借刀杀人才是最正确的抉择。

第二便是：冯骥背后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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