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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再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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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种玉在安慰人这方面并没有太多造诣,好在他没伤感太久,俩人在走廊动情的吻了几回。下楼朝沙滩方向走去的路上,他已经恢复心情,捡起方才的话题。

        讲到‘正常’二字。

        “我平时爱玩拆字游戏,空闲时粗略地看过一遍字典和甲骨文,如果只按字面意思分开来猜……”

        经过门前庭院,他手伸长摘走枝上绿叶,摆在手心中玩弄,却能一心二用的喋喋不休。

        “[正]是会意字,现代意思是垂直或符合标准方向,但在历史上从商开始的甲骨文,是从止从囗,古同围,可作为意符,以表动作,意思是征伐城邑之意,到后来商代金文中的黑点演变成了一横,到了春秋时期,正上面的一横才跟一竖零距离接近,一直到战国时期,这个字的意思都是表示在走向城池,征战讨伐,所以以前正的本义是攻打、征战和征服。”

        话毕,他瞥一眼没怎么听懂的柴种玉,没问,也不戳穿,眨了眨眼睛,“要不,不说了?”

        “没事儿,说吧。”柴种玉出门前在裙子外套了件大衣,相当于把裙子作裙撑,尽管腰扣锁紧了细腰,下摆仍是一个大圆,这回就算不转圈,半径也足有半米。

        既然柴种玉想听,就没有停下的道理。

        他提着外套拉链,遮住脖颈上新种的草莓,试图挡住从西边拂来的海风,不被海风腐蚀掉这颗新鲜的吻痕。

        “后来,大概是‘正’这个字的释义太多,为了区分,古人们又创造出另一个字表征战。”

        柴种玉:“征?”

        “对,就是[征],”死翦知道自己兴致上来的毛病,已经有意识的在控制语速,“跑题了,[正]在古代意思太多,还是个数目字,不过那时候的正,单位为十亿万。”

        “再说到[常]字——常是个形声字,巾为形旁,尚为声旁,同‘裳’,本义是穿在下身的衣服,作为当代文明人,以礼待人,衣服当然是每天都要穿,三根毛,秃宝盖,加个圆,下是巾,看起来像不像是三根毛发在头上,头下穿着衣服?”

        “如果就这么猜的话,那这两个字组到一起,意思岂不就是,数以十亿万穿着衣服的人,朝着一个目标前行,才是正常的人?”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我一直解读到这里,才对‘正常’两个字有点清晰的认知。可能小学的时候老师就针对这两个字上过课吧,但我反正没有很深的印象。你当废话来听就行,反正也确实是一些废话,没有任何支撑。”

        他看的书没有很多,但力求看每一本书都要有自己的见解,那段时间他刚开始参与行为治疗,因此对‘正常人’,‘社会’,等词汇都过于敏感。

        不过从一开始就去盲目地吸收需要门槛才能理解的高阶知识是没用的,它在脑子里找不到一星半点的归属感,又怎么会住下来?

        所以死翦在‘了解自我,了解生存和社会’这一方面进展的很慢。

        到目前他只浅显的认知到——

        社会是什么?社会是跟随行为,群居动物。

        群居是什么?群居是:虽然我知道我是瞎说的,但还是会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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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它可以进到你的脑子里,那又怎么会是废话?”

        “脑子里也并不都是有用的东西吧。”

        尽管没有明说,但他话里话外都对这样的自己不太自信的意思。

        柴种玉揣着大衣兜,打了个呵欠:“那是你这个人的成长历程,这世界上没有谁可以一辈子都走捷径,就算在这件事儿上走了捷径,也会在另一件事情上走弯路。”

        柴种玉理解生病的人多少都不太认可自己,这种思维仅靠自己是很难扭转的,没有他人的帮助,自己又没有经验,只会越陷越深,最后钻牛角尖。

        “况且,至少也有一点用吧?”

        “体现在哪里?”死翦将路上摘到的叶子揣进兜里,指腹上一股叶子的味道,并不难闻。

        “你过的很好啊。”柴种玉说,“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闻言,死翦有些许意外,问她想象中是怎么样的。

        柴种玉忽然笑了下,很短暂的笑意。

        她说:“总怕你死掉,没有接触的这几年,没有见面却偶尔因为什么想起你,又没有你最近信息的这个时候,就会心想你是不是已经死掉了,只是没有人告诉我。”

        死翦哭笑不得:“为什么?”

        “因为你很皮啊。”柴种玉不疾不徐地别开脸,环绕着耳朵的耳链在晃荡,由于她本身气场太强,并不适合太过繁复的装饰物,尤其像这种穿插着七个耳洞的耳链,多少有些破坏自身的平衡,显得花里胡哨,好在她只戴了一只耳朵,且单看耳朵的话,还怪好看的,耳朵轮廓像一座山,耳骨像筑起的蜿蜒小道,耳链点缀在弯弯绕绕的小道上,开出了精致的花儿。

        “和同学打架进医院,公路长板摔进医院,雪场双板摔进医院,跑酷摔进医院,被狗咬进医院……”还没指控完,她有点没好气道,“医院是你家啊?”

        “什么……啊?”似有些许难为情,死翦难以启齿道,“我又不是故意要去医院的。”

        这不废话么?

        “有谁是故意去医院的?”

        “小路!小路不想上学就会跑医院去。”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嘴巴在前面说,脑子在后面追。

        “现在在说你。”

        追不上了。死翦提着拉链望天,脖颈伸得老长,若有所思过后,决定还是闭嘴更好,首先他并不想在这件事上争论出个输赢,其次他确实也不占理。

        “那我老实吧?”

        憋了老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月空下,死翦的瞳孔黑而亮,似乎在等她点头并表扬。

        他说:“我再不想去学校,想逃学,也不会因为这个跑医院去。”说完,还有那么点儿洋洋得意,自我感觉良好的意思,嘴角翘了起来,仿佛站回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柴种玉实在想不出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却也被他情绪感染,嘴角跟着平了又翘,翘了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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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笑风生间,来到了今年的尾声,十几米开外的空地上,人群开始朝天倒数十个数,为今年的最后一天,最后那么几秒的瞬间,每个人的脸上都倒映着篝火炽热的光芒,红堂堂的。

        有人喜笑盈腮、眉飞眼笑。

        有人喜极而泣、热泪盈眶。

        有人面容落寞、在人群中显得吊形吊影。

        有人则大脑空白,此刻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有如往常一般稀松平常的心情,却又捕捉到此时此刻的现在仿佛有什么不一样的苗头,可还没等到他想明白当下的异样,今天就过去了,去年的最后一天,就在上一秒,前几秒,半分钟前,永远的过去了,于是人群中又吹唇唱吼地起了《newyear\''seve》的调。

        ……

        whydosomethingsstaythesamewhensomedon\''t

        为什么世事无常,有些事情总没办法永恒

        wesaywe\''llstayaroundohweknowwhenwewon\''t

        我们说会留在彼此身边,可彼此都知道这不可能

        ……

        几十把男女粗犷不一的嗓音潦草的、没有默契的挤进一句歌词,几十种个人的情绪在这一刻宛若得到了宣泄。

        情绪的发泄很难好听的起来,可大合唱就是最diao的。死翦暗暗心想着,想回头与柴种玉道一声新年快乐,扭头却看到她望天的侧颜,长发披散在肩后,她闭着眼,约莫是在对天许愿。

        盯了她好一会儿,仍没结束,有些无聊,他回过头去,想着要么自己也许一个?可他刚才就没有想要许愿的想法,现在干想也太难了,心头脑海里都一片空白,许什么?无非就是外公外婆,小韩小路,柴种玉都身体健康,不要生病。

        他抿了抿唇,没耐住寂寞,又扭头去看柴种玉,可刚转头的瞬间,便被一阵熟悉的浓郁香味扑鼻而来。

        柴种玉的洗发水香味,飘忽着一点点姜和啤酒的味道。

        她头发长,且密,洗完头后,弥留在头发里的洗发水味道能持续一整天,味道不重,离得近才能嗅到,却也挥之不散。

        似是想要把他扑到在地,她的动作是用了些许力气的,死翦惊讶的接住她的腰肢,没有后仰摔倒都是拜下盘过稳所赐。他‘哎’了两声,笑意涌上来,问她:“干什么?搞偷袭?”

        没有回答,很快他也没再追问下去,因为柴种玉堵住了他的嘴巴。

        残月如钩,从云层间氤氲着柔白浅淡的银辉。

        树冠阴影下,暧昧气息潜滋暗长,一个人在吻着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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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elpmebabysailawaysailaway

        来吧,与我一起漂离现实

        i\''mgonnaswimsodeep

        我要下潜,下潜

        ohletitallgo

        放手一切

        babyhaveahappynewyear\''seve

        亲爱的,祝你新年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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