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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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台寺一行倒还是颇有些收获,当初决定要到程殊身边时,温若漓是有一起了解他那继母的身份的,其父亲是掌断狱之事的三公尚书,姐姐如今被封了太妃,为先帝诞下四公主,即如今的安乐公主。
三公尚书的女儿跟扬州的户曹掾有了关联若以前没什么同僚、同乡之类的特别交情,那这其中就大有文章了。
接下来的几日,便是温若漓履行当初承诺的时间。
虽说长风已经把程殊日常的习惯喜好和规矩告知的七七八八了,但自己真正一上手,还是险些被这大少爷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从博古架上的摆设要每隔两天一换新,到日用的熏香每间屋子都要不一样,要有所不同又不能转变的太突兀,再到每天里里外外的花瓶都要换新摘的花束以及不一样的插瓶,以保证每天的新鲜感。
林林总总让温若漓很难不认为他是故意的,好几次都差点要撕破伪装,捞了手边的花瓶一瓶子砸上他的头,偏偏这厮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她好歹曾经也是大家闺秀,在这些方面的审美一定优于常人,不能让她的能力被埋没。
这些时日,温若漓过得水深火热,程殊倒是心满意足,没有碍眼的人来找不痛快,清闲时身边还有美人抚琴作画、红袖添香,还有埋进院内临近门口的树下的酒坛,这闲云野鹤的生活让程殊有些飘飘然,恨不得一直这样过下去。
这日,温若漓正在为程殊剥葡萄,府上侧门守门的小厮来禀,说是扶枝的老板娘亲自来送若儿姑娘定制好的衣裳。
程殊摆摆手,让长海领人进来。没多久,顾枝便带着一位婢女捧着衣服进了院子。
两人恭恭敬敬地向程殊行礼,温若漓请示性地看向程殊,程殊想了想,抬抬下巴:“去你刚住进来的时候睡的厢房吧。”
温若漓拿起桌边湿润的锦帕擦干净手指,福礼告退,带两人离开。
长海见三人远去,转头看了看程殊,意味明显。
程殊摇头,揪了粒葡萄往嘴里扔,本挂在葡萄上的水珠顺着白皙的长指滑落:“不用跟了。”
他又没什么偷窥人隐私的喜好,前两日去京里确认的人已经回了消息,跟温若漓自己所述的过往没什么出入,那就没有不错眼盯着的必要了。
“嘶。”
程殊吐了嘴里的皮,舔了舔上颚。这葡萄皮也太涩了些,还是剥了皮的好吃些。
另一边的三人进了屋子,顾枝打发婢女到外面守好门,将门窗都仔仔细细地掩好之后,反复上下打量着温若漓,面色涨得通红,渐渐有些憋不住,噗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没想到我还真是没想到主上竟然,竟然也有这样一面”
到底是在外面,不好太放肆,顾枝不敢笑出声来,只好紧咬着腮肉,捂住肚子,几乎要笑得直不起腰来。
温若漓脸都黑了,不复程殊面前的小意奉承,眉眼间满是冷酷:“怎么着,打理店铺的活计太轻松,想跟冯娘换换事情做?”
顾枝面色一僵,匆忙调整自己笑得发僵的面部表情,站直身子,一本正经:“当然不轻松,游走在扬州的商人都是些老狐狸,没一个好对付的,属下每天跟他们斗智斗勇,还要完成本职任务,简直是身心俱疲,这种麻烦又疲累的活还是交给属下做为好,就不劳冯娘操心了。”
温若漓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不想换就赶紧说正事。”
“是。”顾枝端正了表情,提起正事,面色倏然凝重下来,“上次您让我们先去查的那两人,死了。”
“死了?!”温若漓周身的气场似乎都冷了下来,凝视着顾枝的双眼,目如利刃,“在哪死的?什么时间?”
“那日您交代完后,我派了几个人先去试图追寻他二人的踪迹,另命人去查两人的身份。待身份到手已是深夜,直到后半夜天色将亮,在他两人的宅中发现了尸体,”说到这里,顾枝有些羞愧,“尸体尚有余温,是我们去晚了一步。”
温若漓摇摇头:“往事不可追,这种事谁也没料到,去晚一步总比撞个正着打草惊蛇好。那你们去时周边可有异样,没有什么守株待兔之人吧?”
“没,手下人摸到地方的时候,有仔细探查周围,并无人蹲守。”
温若漓稍稍松了口气:“那行凶之人应该不是察觉到有人调查他二人。所以身份呢?查的如何。”
顾枝稍微在脑中梳理了一下,斟酌着回道:“根据主上的描述,这二人一个叫姜途,另一个打断他的人叫张宗玉,两人都只是普通的从越州南下来扬州行商的商人,做的是寻常的珍玩布匹之类的买卖,三个月前来到扬州,一切都很平常,并无什么异样。”
温若漓若有所思:“那到扬州来的三个月里,唯一的异常就是那日姜途说出屹礼巷一事了。”
“是的,”顾枝附和道,突然想起一事,“哦对了,还有件事,之后手下人再次细查时颇觉异常,一并报了上来。据他二人同做一些小本生意的邻居所言,大约在一个月前,两人夜半才归,喝得酩酊大醉,倒在了他家门口。邻居开门查看,姜途神神秘秘地冲他炫耀,说什么得了一个新的赚钱路子,以后就要发大财了。张宗玉尚还有些清醒,跟他道歉,然后踉踉跄跄地把人拖回家去了。”
顾枝说完,得出自己的猜测:“属下猜他们很有可能是接触到了屹礼巷真正的私盐交易,本只是一般富裕,若是搭上了这条线,再想办法打通扬州到越州的走私路子,确实会是‘发大财了’。至于横死家中,想必就是祸从口出了吧。”
温若漓赞同:“目前看也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了。只是早晨说漏了嘴,晚上便被杀了,一来行凶者也过于谨慎小心,二来也说明这人在扬州,真是一手遮天啊对了,尸体呢,现在怎么样了?”
顾枝摇头:“我们没动,是邻居发现异常然后报了官,然后我们才轻易从他嘴里套出话来。至于官府那边,查了两日没什么进展,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温若漓颇有些心浮气躁,拿过茶壶就着壶嘴喝了几大口。
如今屹礼巷处的私盐与官府的联系应该算是确定了,以背后人谨慎又猖狂的表现来看,怕是不能再派一般的脸生面孔去了,若是不小心触动幕后人哪根敏感的神经,不暴露实力和底细怕是会有危险。
“等过几日轻弦来扬州,屹礼巷的事让她亲自去。”明面上轻弦是“金枝玉叶”的总老板,名下的店铺在京城也颇受权贵夫人小姐们的追捧,有明面的实力与后台,幕后人就是再猖狂也不敢轻易动她。
“是。”
“既然这样,轻弦来扬州前,屹礼巷的事就停一下吧,你们还是跟往常一样,多跟各府的夫人小姐走动,留意这些官员、富商和士族的动向。”温若漓靠在桌上,伸手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让冯娘那边开始查戏蝶馆,之后有机会的话我会亲自去一次先这样吧。”
“好的。”顾枝应道,想了想又问,“主上可还有别的要交代的?”
“不说我都忘了,”温若漓拍了拍额头,“顺便去查两件事,一件确认一下程殊和金玉楼的关系,再一件,查查三公尚书和扬州的户曹掾过往有没有什么交情,比如同乡之谊之类的。”
顾枝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那程公子还和金玉楼有关系?还有怎的又扯到三公尚书身上了?”
温若漓大概把这几日的事解释了一下,这些事当初是冯娘那边查的,顾枝并不清楚。
顾枝恍然大悟,点头应下,又掏出一张纸条交给温若漓:“我明白了,应该再没别的事了。然后这上面的两人是獬豸大人安插在刺史府的暗桩,除此之外的第三人是前些日子我们自己安排的,日后主上若是有什么急事可以联系他们。”
“好。”温若漓接过纸条,低头看了眼,记住上面的身份和名字,然后用茶水溶了字迹,扔进废纸篓。
事情说了个大概,也该准备出去了。
温若漓抬腿要走,又被顾枝喊住,笑得一派妖娆,完全不亚于冯娘手底下的姑娘。
“主上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温若漓眨了眨眼,十分认真地回想了一番,然后肯定地摇头:“没有。”
“哦——”顾枝意味深长地应了声,然后状似疑惑地问道,“那,主上准备何时去找貔貅大人呢?”
温若漓一顿,说不清自己是真的忘了还是刻意不去想,心不甘情不愿:“先前不是都说过了,让轻弦去,这种小事还需要来麻烦我吗?再者说,你也看到了,我目前在这刺史府颇受掣肘,哪有自由行动的机会。”
“所以于情于理,还是让轻弦去最为合适,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说着,温若漓也不给顾枝再反驳的机会,拔腿就往外走。
温若漓走路飞快如风,顾枝见她如此坚决,无奈也只能追了上去。
希望沈大人不要一气之下跟主上和貔貅大人打起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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