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身世

　　我们辞别了敛光大师，回到天岁山。

　　我找到天岁山最大的一家当铺---“通宝当铺”，当掉了无忧挑选的那个万花筒。我给当铺掌柜说此宝名叫窥神筒，是祖上所传之宝，如是红光附体之人能从里面上窥天界，下观过往！只是自己最近手头紧，迫不得已典当此宝，半月之后必重金赎回！

　　掌柜将信将疑地收了万花筒，一听半月之后会重金赎回，自然妥善保管起来。

　　我立刻叫楚九放出消息，特别在烟花场所、赌坊之地大肆宣扬，希望能够引起那个红褐衣的注意。

　　然后我派人在通宝当铺的周围全布满了埋伏，守株待兔。

　　一连好些天过去了，都没有任何动静，难道那人对这能窥天探密的神筒不感兴趣？真是让人头痛！

　　我拉着荣欣儿去“天泉客栈”拜访清浊殿的师兄妹们，专门给向纾杰和如饴带了礼物，这么多年没见，他们竟成亲生子了！真是由衷地替他们欢喜！

　　到了“天泉客栈”，荣欣儿就开始扭扭捏捏起来。

　　我塞了一份礼物到她手里：“你来找我师兄，得有个由头啊！这个礼物拿着，就说是你专门买来谢谢他那日出手相助的！”

　　荣欣儿恍然大悟道：“哎呀，我。。。我竟然忘了！韩姐姐，还是你想得周到，真是太感谢你了！以后要我做牛做马我义不容辞！”说完拍拍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呸，谁要你做牛做马？做我嫂子还差不多！”我打趣一说，这小姑娘的脸全红了，要滴血一般。

　　一进去，我就把荣欣儿抛给了昱心师兄，自己和其他同门聊了起来。这么多年没见，大家都变了不少。大师兄更加深沉了，眼角也爬上了岁月的痕迹。向纾杰倒是和以前判若两人，身形拨高了不少，脸上再也没有过去那飞扬跋扈的神情，稳重中透露着几分儒雅，如在路上遇到，我还真认不出来！

　　如饴一见我，又哭了，抱着我眼泪在我身上磨蹭：“熹微！终于又见到你了！当年我还以为你死了！哭死我了！还好你还活着。。。”

　　这如饴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如此爱哭，当了娘居然没一点改变，也真是一桩幸事！

　　所幸这些年大家也都平安无事，我欣慰地听着大家讲这些年的趣事，还有清浊殿如今的规模，深感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在清浊殿习武的时光仿佛昨日，但再也回不去了！

　　一日，无忧正拉着我说发明了新的吃食，要我尝尝，突然一支飞镖射入，没入了墙中。

　　“谁？”我推窗一看，一个红褐色的身影跃上屋檐，飞驰而去。

　　红褐色，难道是那御风仙？

　　“你呆在屋里，我去看看。”我丢下一句话，也跃出窗外，跟着那红褐衣追去。

　　这人速度并不快，像在引我上钩。我也没有多想，这人好不容易现身，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追着他跃进一个酒楼，看他一闪进了其中一个雅间。我停下了脚步，这人，难道设了埋伏？

　　正当我犹豫不前时，雅间门“吱嘎”一声开了，一棕色身影走了出来，方脸浓眉，正是前几日在宝玥阁遇到的曹先生！他后面跟着个红褐色衣衫的男子，细看，一张陌生的脸，并不是偷我银子的那个红褐衣盗贼。

　　我皱了皱眉，问道：“曹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转头对那人道：“你下去吧！”那人行了个礼，默默地退下了。

　　“韩姑娘，里面请！”曹先生身子一侧，邀我进屋。

　　我看了看屋内空无一人，也不推辞，走进屋内：“请问曹先生引在下来有何事？”

　　“韩姑娘，老夫知道你在找谁！”曹先生咳了一声道，忽觉得这人比前几天又憔悴了两分。

　　“哦？你在调查我？”我眉一挑。

　　“说不上调查，老夫只是想帮帮你！”他又咳了两声道。

　　“为什么？”

　　“你似老夫一位故人。”曹先生眼色一黯。

　　这话我曾经也说过。。。我神色一松道：“或许吧，谢谢先生一翻美意了。但我要找的难度有点大！”

　　这个人绝对不止是想帮帮我这么简单，否则何必大费周章引我前来。

　　“你要找御风仙吧，老夫的人打探到他已出了九寒，去南越方向了。”曹先生道。

　　“你见过御风仙？”我准备钓的鱼跑了？

　　“见过！”话音刚落，门就被人“咣当”一声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曹堃，好久不见！”

　　我一愣，迎上一双琉璃眼眸，一袭白衣翩然而至。

　　他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子宬，你怎么在这？”

　　“瑾王，您怎么在这？”

　　我与曹先生同时惊讶道。

　　子宬冷冷地看了一眼曹堃，道：“那得问问你怎么在这了！”

　　“曹堃，你是来帮贤王找宝藏位置的？”子宬嘴角一扬接着道。

　　曹堃？这名字好耳熟，突然想起那不是派玄刀万师兄妹俩来擒我的人吗？

　　“是你当年派玄刀万来抓我的？”我眉一皱，看向他，眼中充满戒备。

　　“是。”他没想到我突然问他这个，像一个犯事了被逮个正着的人般，有些泄气。

　　“为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说实在的，对于这个姓曹的，我印象并不差。

　　但如今，我觉得打脸了。我看了一眼子宬，又想起小时候他教我的话：别轻易相信别人！

　　“老夫真的只是想帮你！”曹堃激动道。

　　“帮我？找人抓我？”我反问，这个帮助可有点无福消受！

　　“当时黑面堂的人在乌西追杀你”，他说着看了一眼子宬，有几分尴尬与恼怒，继续道：“老夫只是找人想护送你回南越，并没有其它意思。”

　　“是这样吗？没有其它意思？但那玄刀万可是凶神恶煞要杀要砍的。”

　　“玄刀万办事不利，老夫本想好好惩治，没想到他们俩都被你抓了。老夫就想，你如今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了，何必操心。所以老夫后来也没再派人去找你。”曹堃颓然道。

　　等等，这姓曹的说话的口吻怎么这么奇怪？操心？他为我操什么心？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子宬也是不解。

　　“曹先生，你这话怎么讲？”我问。

　　“韩姑娘，请你信老夫，不要呆在九寒，离开这吧。”曹堃想了半天，突然转了话峰。

　　“所以，你今日引我来，就是要让我离开九寒，那个御风仙也是诓我的啰？”我问。

　　“总之，老夫是为你好，再呆下去，你。。。你。。。”曹堃没有说出口。

　　“会怎么样？”子宬皱着眉头，突然厉声道：“说！”

　　“孤星殒命！”过了半晌曹堃道。

　　“胡扯！钦天监只测国运及帝王之命，如何算得了我的命！”我真是气笑了。

　　“你刚出生时老夫就为你算过了。”曹堃黯然。

　　啊！我脑中突然一片空白，这人是什么意思？

　　子宬也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什么叫我刚出生他就算过？我到底是谁？他是我什么人？

　　“你说清楚。”我声音从口中飘出，有几分颤抖几分不真实。

　　曹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老夫说你长得像故人，因为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而你母亲是老夫的内子。”

　　我母亲是你内子？那你是我爹？我简直不敢相信。

　　“但老夫。。。和你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曹堃艰难道。

　　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母亲是你妻子，但我却不是你孩子？那我爹是谁？

　　“你母亲走后，这件事情只有老夫一人知道。老夫身为钦天监，做的是窥探天机之事，又研学易经玄学之术，我这种人注定是绝子绝孙的。宣德八年初，你母亲进宫探望她姐姐，回来后就怀了孕。唉，你母亲哭着给我说了原委，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才干得出这种荒唐之事！这样的事，怎能张扬？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

　　我脑袋一嗡。。。

　　“你母亲生你时难产去了。。。你的八字，太硬，又是孤星入命，祸乱。。。祸乱天下之命格。。。老夫。。。当时太过悲愤，很难接受你，就差人把你送去了佛寺，希望你能得佛主庇佑，化解你的大难，改变你的命格！但没想到后来武帝禁佛，所有佛寺全都拆毁，老夫也再没了你的音讯。”

　　“直到新帝登基后，有一次贤王派人跟踪你，老夫无意中听说了你的长相，觉得好奇就去找你。没想到果真是你，看着你与你母亲如此相似的长相，老夫又喜又忧，到家就大病了一场。病好了才知道你已去了乌西！”

　　听到他说的这些往事，我完全接受不了。

　　我，是没有任何名分，也不敢有名分的皇族？世间的事变化太快，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牵无挂的孤儿，虽如浮萍漂泊，却也自在随性。

　　可如今，这身份真让我恶心！

　　而且说我孤星命就算了，还祸乱天下？笑话！我哪有这种能力！

　　“我不信！”我固执道：“我只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

　　我因为是个孤儿，从小受同龄人排挤。但我却不以为意，心中幻想自己的父母定是迫于生计而已，他们没有弃我于荒山野岭，没有卖我于坏人手中，而是把我放在禅院门口，他们定是知道我在那能得到救助，能平安成长。我希望我的父母如我所想一般，只是平凡而无助的普通人，他们有他们的无奈，有他们的生不由已，有他们的心存善意。

　　我拒绝接受这个可耻的身份！

　　“你是宣德八年冬至的早上被放在五空庵门口的。”曹堃语重心长道。

　　我一愣，马上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唉，你不愿相信你的身世，老夫也不愿多说什么，这事老夫本也无意提及，盼望着不久之后就带进棺材。但每次看到你，老夫就像看到你母亲，老夫是真不愿意见到你在这出事，能护住她唯一的孩子，也算是全了老夫与她的夫妻之情！老夫日后去了九泉之下于她也好有个交待！”

　　“我在这就会死？”我问。

　　“按八字来算，你生忌坎位，今年遇潜龙于坎位乃大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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