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别装杯了都装不过我

怎么形容这座圣殿？

        若论辉煌，不可否认，若论壮观，绝无仅有。可这座比从外面看来大上了千百倍的所谓圣殿，所有的装饰都是浅棕色调，幻想太多让阿休大失所望，她满脑子都是水晶灯，贵妃椅，红地毯，也许她的审美俗气，这壁画栩栩如生，在摇曳的烛火下微微颤动，天花板上嵌满了组成云彩形状的钻石，但无形的压迫感从大门敞开时便如影随形。

        易轩站在大厅中央，阿休在其身后。

        族长穿着一件拖尾长袍，从螺旋梯上缓步而来，幸好这件袍子没染上浅棕，但也所差无几，与易轩身上的衣服一样，都是压抑的深灰色，看上去像破麻布，还好这位族长气质出尘，麻布也套的像模像样，与之相比，易轩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稚童。

        阿休不等易轩开口说废话，直接对着那麻布族长喊：“我就有话直说了啊！不管你们说的救我有什么目的，要是把我活人祭祀了我肯定是不干的，但是别的不出卖灵魂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条件是帮我找到我爸妈，还有把灼凡安置好！”阿休把胳膊盘在胸前，高高扬起下巴，不停地转动眼睛观察两人的反应。

        但易轩除了眨巴眼睛之外，没有一点儿动静，族长微笑着走向她，脚步声在大厅回荡，声声敲击在阿休的心脏上，她一瞬间又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呈口舌之快，万一人家真要把你怎么样，凭自己你是怎么也逃不掉的，又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我才十七岁啊，不能现在死。”阿休在心里想，几乎都要脱口而出求饶的话来。

        脚步顿住了，族长站在了离阿休一步之遥的位置上，阿休居然控制不住地哼了一声，将头昂的更高，下巴却已经抖地快掉下来。

        “可以。”族长开口了，那张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庞上雕刻着精巧的鼻梁，面部柔和的线条让他美地像壁画里的人，唯一的缺陷是他过于小巧的嘴唇，上下唇都薄地几乎只剩一条线。

        感觉心脏都停了一秒，阿休垂下双手，抬头看向这位族长：“你真要我干嘛？”阿休感觉胳膊上的伤口还略有些刺痛。

        “如果你愿意的话。如若不愿，定不勉强，还会送你回去，不过我就没有闲心帮你找人了。”他说话的时候眼角含笑，像被牵线控制一样僵硬地扯动薄唇。

        阿休深吸一口气，以平缓心跳：“好，就这么说定了，赶紧给我好吃好喝伺候上，有事慢慢谈。”她一边说还一边把手背在了后面。

        她看到族长用眼神示意了易轩，他便小碎步跑出了圣殿。

        “我族以灵气为食，找到阿休小姐喜爱的食物可能要耗费一些功夫，等待是煎熬的，不知道阿休姑娘是否赏脸，随我一起将这圣殿参观一遍？”他语气温柔，措辞礼貌，更显拘谨。

        “我可不想离那些诡异的画太近。”阿休在心里想，嘴巴说出来的却是：“我有点儿累，走不动哈哈哈，咱们可不可以先把这交易谈妥了？”

        族长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消失：“好，我带你去会客厅。”

        不出所料，会客厅的软椅乃至窗帘地毯抱枕茶几，没有一个不是浅棕色的，空气中还散发着发霉的气味。

        阿休坐在了一张离门最近的椅子上，族长拿起茶几上的茶壶为自己和阿休斟了一杯滚烫的茶，上面漂浮着灰色的茶叶，族长顺势坐在了她的对面，他坐下的方式以及坐姿都极具风雅。

        “阿休姑娘是不爱卖关子的人，所以我也不便过多废话。”族长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读出点什么。

        “你这句就是废话。”阿休在心里吐槽。

        “我很了解你，阿休，落仙山下唯一的居民，除了在朔城的学堂读书以外，没有其它的人生轨迹。”族长抿了一口茶，舔掉了粘在下唇的一粒水珠，“那你了解我们么？有没有在什么讲妖魔鬼怪的书上看到过？”

        阿休点点头，她刚才还将信将疑，现在差不多确定了：“我们东境人是要学这些课程的，族长大人，我十岁的时候就能把各个种族的划分给背清楚了，虽然我长这么大，除了有些小玩意是巫师所造之物外，没有见过有非自然能力的人，但我对你们的好奇心促使我读遍了所有关于你们的书，不信可以去问朔城旧图书馆的管理员，可惜能找到的书籍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借大人物名字撰写的玄幻故事。”

        阿休捧着冰凉的茶杯，看着腾腾的热气：“百闻不如一见啊，人想象不出没见过的东西，虽然我搞不清你们异族是怎么销声匿迹，藏在这里这个‘新世界’里的，但我知道，创造力这么强的，只有灵族，也只有灵族喜欢画三八线。”阿休真想把自己捶一顿，这最后一句话说的也太欠妥了，所以她想赶紧补救一下，“灵族历史悠久高贵，与其他异族分开也是有道理的……”

        她咬住嘴唇观察族长的神态，似乎并没有什么波澜，于是她继续说：“最晚的记录也是三百年前的了，关于您的恐怕还失传了不少，毕竟族长极玄的传奇，可以追溯到两千年前。”

        极玄双手合十为阿休轻轻鼓了鼓掌：“不错不错，知己知彼会让我们的交流更有意思。”他露出了较为开怀的笑容，“我还有一个问题问阿休小姐，认不认识我同母异父的弟弟，那个坐拥所有异族的爱戴，让各个种族难得方向一致，被称为古往今来第一‘神尊’的盟主——极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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