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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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吃羊肉火锅最好了,暖身又滋补。”
江初妍捞了个金黄色蛋饺到碗中,羊汤鲜美,蛋饺在里头煮过,外皮吸饱了汤汁,咬一口,外酥软,里头的荸荠芹菜肉馅口感丰富,咸香多汁,肉馅里的汤汁暖暖的流在舌尖,鲜美的恨不得将舌头咬掉。
“这羊肉好,半点不膻,还格外鲜嫩。”
“里头的炖萝卜也不错,又面又甜。”
吴静敏也没开始那么拘谨,端着碗大快朵颐起来。
吃过一顿羊肉,两人神色餍足的坐在沙发上喝茶闲聊。
吴静敏捧着茶杯,看着此情此景,忽然有些晃神,淡淡道,“刚才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从前,她也常常与绵绵这般围坐着说笑聊天。
江初妍怔了怔,旋即也反应过来,这是想起母亲了?
想到司君墨之前与她说过的那些事,她心中也对陈王后生出些同情。
同情之余,她看向对面的吴静敏,迟疑一阵儿,小心翼翼道,“吴姨,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吴静敏望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江初妍将助理屏退,捏了捏手指,正色道,“是关于海星的大王子的……”
吴静敏蹙眉道,“大王子怎么了?”
江初妍咬唇,疑惑道,“大王子真的不是王上的孩子吗?”
这是司君墨和她说的,王室密辛,没有几个人知道。
吴静敏一怔,眉头皱得更紧了。
肃了脸色,她紧紧盯着江初妍,“谁说大王子不是王上的孩子?你从哪儿听到的。”
江初妍将司君墨与她说的故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见吴静敏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江初妍心里七上八下没个底,自己是不是不该问啊?
待她全部说完,吴静敏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几,手劲之大,情绪之盛,连桌上的杯盏都抖了三抖。
“那个贱人!”吴静敏咬牙切齿。
吴静敏哼哧哼哧冒粗气,“我就说绵绵怎么突然想不开,做出那等决绝的事来。原来是她在挑拨离间……”
吴静敏眼中含泪,“绵绵她、她怎么就那样糊涂呢,周莎的话她也信,她也不知道去问一问王上。”
但想到当年陈绵绵与王上之间愈发冷淡的关系,还有她那颓然枯萎的精神状态,也不忍心责怪,只深深叹了口气。
她年轻时,也不懂绵绵为何非得跟王上闹别扭。
虽说王上胁迫她入宫的举动不光彩,但孩子都有了,又当了王后,且王上对她百般包容呵护,她何必还犟着,倒不如认命了,与王上好好过日子。
如今过去这些年,她才明白绵绵当初的感受。失去了自由与本性,叫哪门子的“好好过”,不过是苟活。
绵绵瞧着温柔和气,心里却是个有主意的。
江初妍见她俩的反应,心头冒出个大胆的猜想来,“吴姨,大王子他……是王上的孩子?”
吴静敏,“自然是的!”
江初妍:!!!
嘶,好大一个误会!
她瞪大了眼,像一个吃瓜吃到噎住的猹,“那王上他怎么不知道?”
听到这话,吴静敏也沉了脸,小声猜度,“难道绵绵没告诉他真相?”
江初妍悻悻道,“貌似,好像,不知道吧。”
吴静敏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按照绵绵和王上的脾气,倒真有可能怄着一口气,没把话说明白。
一个心高气傲懒得解释,一个狂躁愤怒,但只能压着气认下这顶并不存在的绿帽子。
两个人别扭的人凑在一起,互相折磨。
吴静敏想到这里,深深叹气道,“他们俩人,何必呢!”
“王上怎么回事,哪有男人像他这样糊涂。他自己干的事他心里没点数吗?”
吴静敏握着拳,忿忿道,“不行,我得去见见他,绵绵受这么大委屈!他凭什么当深情种!”
说罢,她愤然起身。
江初妍回过神来,忙去劝她消气。
吴静敏却冷哼道,“不行,这事必须说明白,我要教他知道,绵绵从没半点对不起他,更不欠他半分!省得他觉得他能认下大王子,是他心胸开阔,对绵绵多么包容,自我感动个什么劲啊。”
也不等江初妍反应,吴静敏风风火火就往外走了。
启动飞船,输入目的地,没一会,就到了海星。
海星王室。
王上对着墙上的那副画,目露痴迷,自言自语轻声道,“绵绵,你还记得吗?这是咱们初见时的场景……”
他早就听过陈家小姑娘有芒星第一美人的称号,却没多大兴趣。
毕竟,他对女色并不热衷——
当然,在见到陈绵绵之后,他才知他不是不热衷于女色,而是没有遇到她。
在见到陈绵绵的第一眼,他就心动了。
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罢,他只知道,在见到陈绵绵的第一眼,他就挪不动道了。
她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明明慌得不行,却强装镇定的朝他行礼,“拜见王上。”
她的声音极悦耳,温温柔柔的,像是春日里飘扬的柳絮,轻轻落在他的心间。
春日宴后,他再一次见到她,是在端午。
渭河畔的龙舟赛激烈又热闹,她盈盈站在楼阁上,朝着他这边的方向,笑意温柔——
那一刻,他的心鼓噪得厉害:她在朝他笑!
不过很快,他躁动的心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陈绵绵并不是朝他笑,而是朝他身后不远处的任文之笑。
任文之,任氏集团总裁的嫡长子,与陈绵绵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看着这一幕,心里起了两个念头:
第一,杀了任文之。
第二,将陈绵绵抢回来,锁进王宫,从此只让她对他一人笑。
不过在他行动之前,他要到边境巡视。
为期三月,再次回到海星,已是中秋。
他听闻陈绵绵与任文之订了婚——那晚他喝了个烂醉,愤怒又不甘,半夜去翻了陈家的墙。
骤然的出现,吓得陈绵绵小脸发白。
他捂着她的唇,红着眼睛,凶狠说道,“绵绵,不准嫁给他,你只能是我的。”
三日后,陈绵绵跟任文之私奔了。
听到暗卫传来这消息,他险些气死。不管不顾的跑出去,带人去追。
他咬牙发誓,就算他们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把他们抓回来……
他承认他个极其卑劣的混蛋。
他以陈家和任文之的性命为要挟,陈绵绵最终嫁入了王宫,成为他的王后。
不久,生下了“早产”的大王子。
他的确拥有了她,可却没有拥有她的笑容。
她的笑容越来越少,眼中的光也一点点消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她最后一次笑,是服毒后,倒在他的怀中。
晶莹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边流泪边笑,笑得轻松,带着如释重负的解脱。
是了,如释重负。
他与君墨,都是她的累赘。
回忆戛然而止,王上回过神来,眼角已是一片温热的湿润。
他面容黯淡,失神呢喃道,“是我错了,我错了……”
“王上,吴静敏女士来访。”
吴静敏的骤然求见,让王上颇为诧异。
他慢悠悠放下手中书卷,让人请吴静敏进来。
一道身影疾步走了进来,强压着情绪行过礼。
垂着头道,“我今日前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与王上说明,还请王上屏退左右。”
顿了顿,她补充道,“是关于先…王后的事。”
王上冷漠的眸子眯起,沉声道,“都下去吧。”
室内安静下来,午后昏昏的光线透过雕花支摘窗,在光洁的地砖投下点点光斑。
吴静敏这时才缓缓抬起头,当看到榻上坐着的男人时,原本愤怒的眼眸有一瞬间失神。
他怎么这样老了。
她惊愕,眼前这个暮气沉沉、形容憔悴的男人,还是之前那个不可一世、冷漠威严的王上吗?
王上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她,语气淡漠,“说吧,关于绵绵的事,是什么?”
吴静敏堪堪回过神来,肃了神色,也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开门见山道,“大王子是你的儿子,你知道吗?”
王上眉头蹙起,觉得她这问题问得蠢,“我自然知道。”
“我的意思是,他是你与绵绵的骨肉。”
“………”
室内顿时寂静下来,只听得屋外传来两声孤冷的寒鸦叫声。
王上面部肌肉抽搐着,紧紧地盯着吴静敏,声线紧绷着,沉沉道,“你再说一遍。”
骤然老了,帝王久居高位的强烈气势依旧令人心颤。
吴静敏强压住心头的惧色,一字一顿道,“大王子,是你与绵绵的亲生儿子。”
王上薄唇紧紧抿着,神色晦暗难辨。
吴静敏急道,“你难道忘了,长昭十八年的中秋,你半夜潜去了陈家,你、你……”
剩下的话,她难以启齿。
这般隐秘难堪之事,陈绵绵也只与她说过,毕竟外男半夜潜入闺房,还发生那等不堪的事,要是传出去,真是不要做人了。
王上瞳孔猛缩,肩膀剧烈的颤抖。
难道那日的一切,不是一场旖旎的梦?
吴静敏见他这反应,情绪上了头,也顾不上那么多,冷声嗤道,“你以为绵绵是那般婚前便与男人胡乱来的性子吗?她与任文之清清白白,从来规矩守礼,半点没逾越。倒是你,你自己……对绵绵做出那等事,你让她如何接受得了?她恨死你了,她可不得逃!”
王上心神俱震,只觉得脑中轰鸣。
“她为何、为何不与我说出真相……”他声音沙哑,眼角泛着红。
“绵绵十六岁嫁你,二十七岁薨逝,你与她做了十年的夫妻,她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
吴静敏其实想说的是,你对绵绵做的桩桩件件,你觉得她那时候乐意搭理你么?心里没点数嘛。
王上握紧拳头,眉宇间凝起阴郁的寒光,胸腔因着强烈的情绪而上下起伏着。
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吴静敏心绪复杂的很。
绵绵是个犟脾气,王上当年也不干人事,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真是造了孽!
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人呐,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沉吟半晌,她唏嘘道,“绵绵是个宁折不弯的,或许,你当年若不那么强势,你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说完这话,她朝王上拜了下,“我要说的就这些,先行告退。”
她不疾不徐的离开了。
看着它离开后,王上一个人枯坐在室内,对着墙上的那副画,又哭又笑,“绵绵,你终究是恨我入骨吧。”
三日后,海星王上病逝,留下遗嘱,传位于芒星主将司君墨。
至于司君墨愿不愿意,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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