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学霸的自我修养（3）

很不对劲。

        谈蓁一脸肃穆。

        谈斯维很不对劲！

        待房间里一整天了，几乎没出来过！

        她起先还以为谈斯维会不会耍小聪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助看书的名义玩游戏。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她偷偷“侦察”过几次，诧异地发现谈斯维居然还真在学习。

        这当然是件好事，可谈斯维从中午到现在一直坐在那里，除非必要的饮食用水外任何事情都惊扰不了她，这就很不正常了！

        关键她连姿势都不变一下！

        谈蓁淡定不了了。

        ——就算是幡然醒悟，觉得高考临近，不能再这样子颓废下去了，也用不着这么拼吧？

        谈蓁原本对谈斯维还抱有一点残留的怨念，见她如此，那点怨气早已烟消云散，代以浓浓的担忧。

        好不容易等到谈斯维出门，谈蓁往沙发上一坐，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对于谈蓁这种复杂的情绪，谈斯维完全没get到。她没知没觉地喝着水，脑子里还在想最后那道大题的解题思路。

        犹豫两秒，谈蓁开口：

        “我知道你现在很急，但是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而且你基础很好，其实不用太过于担心。慢慢来，要懂得劳逸结合，张弛有度，坐以待毙……”

        说了半天，完全没人应声。

        谈蓁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紧盯似在神游天外的谈斯维，脸色越来越难看。

        “喂，你听到了没？”

        她拿手在谈斯维面前晃了晃。

        谈斯维反应迟钝，目光在她脸上定了一会，镇定自若：“噢。”

        谈蓁：“……”

        你没听吧！这绝对是没听吧！！

        谈斯维可不管她怎么想，洗完玻璃杯，徒自进了房。

        谈蓁又陷入了沉思。

        谈斯维以前有喝水后洗杯子的习惯吗？

        -

        谈斯维回到卧室，刷刷刷运笔如飞，最后一字写完，顿感心情舒畅。

        她愉快地将物理试卷码好，准备抽取下一张——

        诶，她的试卷呢？

        谈斯维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眼皮微抬。

        没了？！！

        其实很好理解，物理试卷本就不多，她又死抓着这个写，整整一个下午，自然被解决得差不多了。

        只是谈斯维不甘心。她翻找半天，只在柜子里某个旮旯角翻出一本习题册，上面的内容很基础。她做了几页，深沉地叹息。

        索性直接翻到末尾几页，做那的综合题。

        谈斯维尽可能地放慢速度，然而当深夜来临之际，她还是看到了那白得反光尾页，以及页面遇光照映出的她的面部轮廓。

        谈斯维：“……”

        哦。

        谈斯维百般不情愿地摸出一张数学卷子。

        写数学的试卷就不像物理那么轻松了。几十秒一个卡顿，几分钟一个迟疑。

        谈斯维倒是没有产生厌烦厌倦之类的情绪，但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感受完了物理的“纵享丝滑”，再做其他，哪哪都不对劲。

        还是想写物理。

        ……遗憾。

        几分钟后，谈斯维移动的笔尖在一道几何证明题前顿住，卷面上数条纷杂的线条纵横交错，耀武扬威地仿佛在嘲讽她的迟钝。谈斯维干脆放下试卷，找出教材，从基础学起。

        能被选中为任务者，她的灵魂强度要比寻常人强大许多。而灵魂强度，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记忆力、思维能力，以及更玄学一点的精神力等等。

        她记忆力一直很好，堪称过目不忘，融合了谈壹的灵魂以后，更是达到了一种在常人看来堪称匪夷所思的地步。

        用“一览成诵”形容，绝不夸张。

        外加谈壹、谈叁二者记忆加成，她的学习效率只会高，不会低。

        在这等恐怖的学习效率下，谈斯维渐渐也从其中找到几分趣味。

        正当她学习渐入佳境，熟悉的困倦、和晕眩之感侵袭而来。

        谈斯维晕乎乎地望向窗外，天色果然已经很晚了。

        树影摇晃，上方点缀着几颗疏星。

        该休息了。

        ——意识里步步紧逼的倦意，以及窗外浓重的夜色，无不在提醒她这个事实。

        谈斯维看看数学课本，抿了抿唇，却迟迟下不了决心。

        随后，她感到颇有些奇妙。从前，这种矛盾之感只在她修炼异能和源能的时候有过，没想到这次竟然会因为数学。

        一门以前被外人定义成，只会干扰她的文化学科。

        对了——源能！

        谈斯维眨了下眼睛，棕褐色的眼瞳在灯光下格外透亮。

        异能这具身体没有，但源能修炼的条件却是与肉身无关的！

        她不再迟疑，闭上双目修炼。

        源能力量不会随着灵魂携带，可修炼速度的的确确与和灵魂强度呈正相关关系——大抵是由于精神力的缘故？

        这个世界的术法早已没落，现如今残存在天地间的源气极为稀薄。哪怕谈斯维是公认的资质优良，要吸收到可堪使用的源能也较为艰难。

        待体内的源能浓郁到施展源技的最低限额，谈斯维就迫不及待给自己施了个清醒咒，霎时间神清气爽。谈斯维眼睛亮亮的，觉得自己还可以继续奋战三小时！

        -

        凌晨三点的卧室。

        窗帘被拉得很紧，房间内照不进一丝光线。床上的少女忽地起身，如牵线木偶，全凭直觉在移动。

        如果此时点一盏灯，会发现她几乎没睁开眼，差不多全凭感觉在房间内移动。

        上次那个借口找得太蠢了，谁大半夜不睡觉突然出来找布偶啊，她这次得找好好找个理由才行。

        谈蓁迷迷瞪瞪地推开门，措不及防被白光刺了一下。她紧闭眼睛，探身去揿墙上的开关。

        咔哒。

        预想中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谈蓁极为困倦地掀了一下眼皮。

        哦，原来灯还亮着，不用开。

        嗯？！

        谈蓁慢半拍地意识到什么。

        灯还亮着？！

        恍若一盆冷水浇下，睡衣消失得无影无踪。谈蓁趿拉着拖鞋快步赶往谈斯维的卧室，怒气蹭蹭蹭往上涨：

        好你个谈斯维，白天装得好好的，晚上又固态萌发！以前也就算了，玩游戏还懂得藏一藏，现在居然这么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

        动作戛然而止。

        谈斯维屋里确实非常亮堂，但眼前的情况和她想象得一点都不一样。或者说，远超出她意料之外。

        电脑关着，罪证之一——手机虽然安安稳稳地躺在桌角，但比那更吸人眼球的是旁边的教材，和整整齐齐码在抽屉里的纸张。

        不，不是纸张——是试卷。

        层层叠叠，茫茫一片。

        上面黑的红的字迹，恍若题海里绽放的知识之光，哪怕距离相隔很远，依然张牙舞爪地刺入谈蓁眼里。谈蓁一时默然。

        她顿了顿，继而环顾四周：谈斯维不在房间？

        并不是。

        她随后在浴室里找到了谈斯维的踪影。

        浴室门材质奇特，从门口可以模糊地窥见里面的影子。少女瘦削的身影立在洗手台前，谈蓁怒火渐渐平息，那点细微的声音便变得较为明显：她大概在洗漱刷牙。

        谈蓁脑子冷静了点。

        谈蓁此刻已经有些许迟疑了，不过犹豫片刻，还是打算验证内心的猜测。她放轻脚步走到电脑前，惊疑不定地摸了一把。

        入手冰凉，没有半分热度。

        谈蓁沉默，没有用同样的方法去摸手机，而是径直来到桌边。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本翻到一半的《数学必修2》，旁边还有一套练习题，做到与教材内容相对应的一页。

        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笔迹很新，是刚书写过的痕迹。

        谈蓁又简单翻了翻抽屉里的试卷，试卷大多为物理。试题难度跨幅大，有些甚至连她都感到棘手，以谈斯维的成绩，要说她是自己做出来，那堪称天方夜谭。

        起码——不应该在一天之内。

        可是很不可思议的，谈蓁居然没有对此升起半分质疑。

        她默不作声地看完，默不作声地整理好，在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之前，先一步跨出了房间。

        -

        谈斯维关上水龙头，走出浴室，状似无意地往外边一瞥。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现在漆黑一片。

        看来她确实来过。

        谈斯维知道谈蓁来过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而是因为，就在刚刚，她知道了谈叁的执念：

        ——【让家人对自己改观】

        视线转移到书桌上，那里被移动过的痕迹在她眼里就如同火山爆发一样显眼。谈斯维稍加思索，心下了然，将书本合上放好。

        一分钟以后，室内灯光熄灭。

        谈斯维还在担忧，有清醒咒的存在，她会不会很难入眠？没想到她想多了，几乎是头沾枕头的刹那，她就进入了梦乡。

        次日，谈斯维照例到小区公园晨跑，与上次不同的是，她这次提前了足足有六个小时。出门之前，她盯了谈蓁的房门看了几秒，到底没上去敲开。

        十分钟后，谈斯维站在小路开端，发尾被风轻轻托起，她开始跑动起来。

        事实上，源能多有用处，作用之一就是改造身体，效率要比单纯的锻炼高很多。

        她在这跑上几天，估计都比不上认认真真修炼一个小时。

        但是，谈斯维没有因此放弃晨跑的打算。

        部分由于习惯，部分要做给外人看。

        一圈又一圈。

        风从头顶滚过，千万只树叶愉快地打着节拍。

        云端飞来几只喜鹊，抖抖翅膀，立在枝头梳理羽毛。

        公园里人渐渐多了。

        还是以昨天那些人为主要群体。

        老人、小孩。

        慢慢地传来了欢声笑语、朗朗书声……

        和鸟鸣林簌混合在一起，奏出一段绝无仅有的乐曲。

        累到极致，谈斯维半阖上眼。

        ——“谈斯维？”

        似有诧异的声音极为突兀地闯入，声线清越舒朗，携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远称不上噪杂，却也打乱了乐曲原本的节奏，将她从悠然宁静的森林典礼，拖回到气浪炎热的七月天。

        谈斯维颤了颤睫毛，一滴汗珠顺势砸入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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