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学霸的自我修养（6）

谈斯维缓缓打出：【？】

        江绚过了好一会才回：【没事，明天见/微笑jpg】

        没头没尾的。

        谈斯维摁熄了屏幕。

        她将手机拿在手中翻转把玩，和以前玩刀一样的姿势，目中带着一抹思忖。

        江绚如此反常，定是出了事。她记忆力不差，没能第一时间想到，仅仅因为不在意。

        如今略微思索，顿时恍然。

        因为那件事么？

        ——这半个月来，唯二波折的另一件事。

        三天前，她晨跑完毕，鸟兽一如既往地汇集过来。它们勤勤恳恳地来了十数天，而且那天特别活跃，谈斯维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在江绚的鼓动下，没忍住和它们互动了一下。

        结果就这一互动，被小区里的人拍下来发到了b站。

        昨天那人很不好意思地找到她，告知她这个消息。

        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无论谈斯维还是江绚都不是蠢人。

        他为什么要突然告诉她呢？

        要说有隐私意识，那他早该在发视频之前就跟她说了。

        更甚者，这条视频就发不出去。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在时隔一天之后，才紧张兮兮地跑来告诉她呢？

        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条视频火了。

        -

        谈斯维手上动作停住，略微思考，将手机屏幕调整至正对自己的方向。指尖一滑，打开应用市场，将b站加入下载列表。

        她当时听了没在意。要真算起来，她曾经就是全球明星，受无数人追崇景仰，相较起来，那人口中的“火”实在是小打小闹。

        况且，不过一个软件，所谓走红只是相对一个范围而言。

        这条视频在这个范围内都掀不起多大波澜，更别提影响现实了。

        江绚居然会特意为了这件事来问，这才让谈斯维稍微感到意外。

        小题大做吗？她无意识地以指尖轻敲桌面。

        ——还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她难得起了一丝兴趣。

        b站下载安装完毕，谈斯维快速地跳过前期操作，仔细回忆一番，在输入栏中输进【三土成垚平地起】。

        随后点进用户主页，最新发布的视频点击量已然过了百万。这无关紧要，重点的是，封面赫然——

        谈斯维眸光微凝。

        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居然这么……嚣张？

        封面上的那人，正是她。

        她站在兽群中央，朦胧的一张侧颜，发丝飞扬。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二次元里的场景。

        她没直接点进去观看，而是手指往下滑。果然，关于她的视频不止这一条，再往下看，【三土成垚平地起】大事小事都往这发，很有把这当成朋友圈的架势。

        而他近日的朋友圈主题，正是关于公园。

        标题从开始的聊家常似的：《奇怪，今天小区公园来了好多鸟》

        变成《还有蛇！》

        再变成《那个兽王她又双叒叕来了》……

        慢着慢着。

        谈斯维往回划的指尖倏然顿住，盯着标题看了两秒，觉得这位平地起很有搞笑潜质。

        她将这个视频点开，放了二倍速。

        视频里，她和江绚轮番出镜，这个时候那人估计还比较还顾及隐私，给他俩的镜头都只是模糊的，偶尔拍到脸了还拿动漫头遮挡。

        谈斯维又随意找了一个视频点开。

        两个视频的播放量的和赞数都很低，原因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动物里占比最多的其实还是鸟类，而鸟哪个地方没有？何况小区里的这些飞鸟并不是什么稀有品种，随处可见。

        直到最上面这个视频，也就是以她的身影作为封面的视频，播放量猛然暴涨。

        视频不算高清，应该是用手机录的。视频开始还和以往一样，镜头在拍绿荫与兽群中来回打转，平平淡淡，却又岁月静好的样子。

        直至少年清冽含笑的嗓音闯入，视频的走向逐渐偏离轨道。

        先是镜头抖了一下——谈斯维猜测，他大概在犹豫。两秒之后，还是给到对话的两人身上。并且拉近镜头，起先没聚焦好，画面有些模糊，然后渐渐清晰了。

        呈现在视频里的画面，比起“惊艳”这个词，似乎用“心旷神怡”形容更合适。

        那是一对少年少女，并肩站在小路尽头，在歪斜的绿林及飞舞的鸟群中，像两簇新长的风。

        视频之外，谈斯维指节蜷了蜷，没忍住点在屏幕上，摁出时长。时长很健康，她耐住性子继续往下看。

        记忆里的场景与视频中的内容逐渐重合。

        江绚为动物抱不平，她没理，然后江绚屈膝问那只麻雀。

        “你说是不是？”

        眉眼间飞扬着笑意。

        麻雀啾啾地叫唤两声，却是蹦着退后，俨然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漆黑的眼珠望向他旁边，从始至终一脸漠然的谈斯维，复又小心翼翼地叫了几声。含义全然不同。

        江绚无奈地笑。谈斯维看他一眼，忽然主动伸出手，麻雀一飞就上来了。小小地蜷在掌心里，她面无表情，唇角却淡淡地勾了勾。

        ……

        如果谈斯维这时打开弹幕，会看到一大批“【awsl】、【附身那只鸟】”之类的言论飞掠而过。

        她没打开。

        看到这里，谈斯维仅剩的兴趣彻底宣布告罄。她揿下返回键，无甚在意地想：这种视频也能火？着实让人惊讶。

        揿下返回键后视频从全屏变成了三分之一屏，没有完全退出。谈斯维还要再退，指尖不经意点到评论区。

        评论区内被置顶的up发言，便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谈斯维的视线静止了两秒，之后，无趣地移开。

        原来如此。

        -

        次日。

        张垚出门就开了直播，睡眼朦胧地往公园走，离小区公园越近，越想骂自己煞笔。

        那条视频火了之后，他兴奋了两天。昨天冷静下来发现，随着视频越来越火，本来一片舔颜的评论区里，逐渐多了一些不太和谐的言论。

        这些言论，根据类型可统一称为：“质疑”。

        质疑他摆拍，质疑他p的，质疑他有团队……还有的自诩客观，发表言论道：视频应该不是造假，但这些鸟兽绝对在此之前就和那个女生认识。别的不说，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吸引动物的体质？就算真有也不能像视频里拍的这么夸张——连蛇都来了，还真以为自己兽王呢？！

        换句话说，真这么夸张现在才让别人发现？up自己弱智就算了，以为别人也跟着弱智。

        张垚越看越气，这些猪脑子也不想想，他真有团队设备还能这么差？？

        还说那女生本来就认识这些鸟兽的，真是搞笑，他天天来这里晨跑，能不知道？

        她以前就没来过！

        这些鸟就是她吸引来的！

        她就是有这种能力！

        人家吸引来的鸟兽一天比一天多，哪怕真按你们所说，她原本就认识这些动物，那这不也侧面证实了她异于常人的动物亲和力？

        张垚才不管这能力科学不科学，他亲眼所见，就是科学！他气势汹汹地在网上和人对线，结果越是解释，怼他的人越多。

        脾气暴的直接开骂了。

        温和一点的这样说：up算了吧，反正也没人真相信你编的鬼话，来这主要是舔颜的，没必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噱头。要真想火，让小姐姐多出镜就好了。

        他一气之下，放话要开直播证明……

        张垚又骂了自己一句煞笔。

        先不说这能不能证明得了。就算，就算真想能证明，那不也得跟那女生商量一下？谁知道她乐不乐意？那天他自爆过后，看她的脸色可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他居然还把评论置顶，指不定人家一看，连来都不会来了。

        想到这里，张垚瞬间就不气了，有些慌乱。赶紧小跑来到公园，目光扫视一圈，发现人在，心中暗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

        张垚得意洋洋地往后台投去一瞥，触及屏幕，那股兴奋劲顿时瘪了。

        ——直播间人数为零。

        偶尔进来一两个，还是被标题吸引，好奇之下进来看看的。

        张垚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他知道早上会很凄凉，但也没必要凄凉到这种地步吧！

        搞了半天这些人就没把这事真正当回事过，骂了大半天，结果连看一眼他的直播都不愿！

        张垚心中愤愤，差点想掉头就走。想了一想，叹口气，还是举起手机，悄悄跟在女孩后面。

        他小心翼翼地在对方周围拍摄，录她周围那些次第聚来的鸟兽，尽量不将任何人录进直播里。

        尤其避开那个女生。

        就怕她突然回头，不小心进了摄像区域。

        坑人家一次就够了，人家没有出名的意思，再来一次先不说对方会不会找他算账，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张垚跟着她一圈一圈地跑。

        直到周围的树枝都落满飞鸟。

        蛇缓缓缠上枝干，抬起头部，和猫一起遥遥凝望女孩。

        还有狗、蜘蛛、蚊虫……

        一切在人类眼中，讨喜或者不讨喜的动物，它们聚集而来，只因为一个人。

        此时的公园里，寂静无声。人们好奇地观看这神奇的一幕、以及那个带来神奇的女孩，靠近的却寥寥无几。

        好像在特意给她、以及它们腾出空间。

        这时候，唯二跟在女孩身后的张垚就变得格外显眼。

        且居心不良。

        张垚自己也知道，所以当女孩身边的少年回过头来，警告意味浓烈地扫他一眼时，张垚半分意外都没有。

        只是满肚子委屈。

        他这次又没想……

        再说了，他要是也有这种天赋……

        “抓小偷！”

        突然人群中传出一声暴喝。

        张垚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已从面前狂奔而过，带起一阵迷蒙的烟尘。

        张垚又是一愣，蓦然反应过来，连将摄像头转向那边。

        男人冲出人群，继续拔腿狂奔，而奔向的位置……他心念一动，反而不去关注这小偷了，有意识地寻找起女孩的身影。

        手机摄像头不自觉地跟着视线转动。

        树荫之下，女孩果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停了下来，眸光淡淡地落在越靠越近的男人身上。

        张垚则看着她，对方的神色被落下的斑驳树影遮挡了，其实看得并不真切。

        只能隐隐约约从她的面容轮廓，分辨出她此时大概是很平静淡然的，和以往别无二致。可他就是莫名地有种直觉，好像她下一秒就会踏上前，将小偷制服。

        她也确实往前踏了一步。

        张垚心脏高高悬起。

        她又停住了。

        同一时间，女孩身侧，一道黑影倏尔掠出，如穿膛的子弹。

        后来张垚想起这一幕，总觉得这是开战时响起的第一枪，又或者冲锋前的号角。

        ——刹那间，围在女生周围的兽群仿佛被按了狂暴键，随着灰喜鹊的指引，万兽齐奔。

        可能有点夸张，但张垚是真心这样觉得。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种场面。

        张垚甚至在奔走的兽群中，看到了一条细细的蛇。

        它被同样奔跑的猫踩了一脚，挣扎着爬起来。再被路过的狗踩上一脚，犹吃力地、咬着男人的方向前进，仿佛对方和它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目瞪口呆。

        男人显然也被惊住了，脚下稍一迟疑，就被旁边的大狗扑倒在地。张垚看得清楚，男人呲牙咧嘴，被热心大爷拽起来的时候，还瞪大眼看包围自己的众兽，一脸懵逼和茫然。

        张垚仿佛可以听到男人心底的呐喊。

        ——【有必要吗？】

        ……

        张垚也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他意识到直播还开着的时候，还是身姿挺拔的少年站在他面前，面色冷淡地注视他。

        他记得这个少年——刚才还瞪了他一眼，好像姓江来着？

        那人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不善的光芒。

        张垚当时就觉得莫名其妙，又怎么了？这么凶？他不甘示弱地回瞪，然后在对方的示意下，看到了自己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张垚：“……”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关。”

        他听到自己尴尬地表示歉意，还慌忙补充：

        “早上直播间没人，你放心。”

        “心”字还没落下呢，少年抢过手机，冷冷扫过，往他面前一送，面色更沉。

        张垚既惊又怒，忍着脾气先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血液倒流。

        ……这个点，这个人数，这个弹幕量。

        张垚懵逼良久，咂摸出一丝诡异的慌意。

        他好像——又要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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