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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孤鸣


  我醒了,至少我认为我醒了。

  我艰难睁开了双眼,努力让它适应周围漆黑无比的环境,令人生惧的环境,是那种空洞的黑,它吸引你探索但,可转瞬就会把你吞噬。窗外有时断时续的阴风,吹得我不禁战栗。

  但它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在空洞的尽头,倒是有一缕微光,虽然只是如同森林中的萤火虫那般微弱,但我的趋光性使我努力奔去,一路磕磕绊绊,直到光亮越来越近。原来是我的提灯,很好。

  我举着它,打量四周,原来这里是我的卧室。没错,是我的房间,但真真切切地,我的心里涌现出一种不真实感。这是我的房间,还是陌生人的房间,亦或是我是陌生人?

  我试着打开电灯,它没有通电,打不开。往前走去,我看到了床上的大衣,正好我冷的不行,于是我披上了它。冷风把大衣吹起淡淡波纹,窗户没有关,风全灌了进来,我只好去关窗。这时,一直乌鸦猛地飞来,撞在玻璃上。我吓了个趔趄,再定睛一看,窗上没有乌鸦,只有一片血迹和几只羽毛。可真该死。

  那只乌鸦的死,是否跟我自杀的目的一模一样?我想。

  床边的桌子上有两张照片,我走上去查看:一张是男人,一张是女人。男人是我,照片上标注着:“著名钢琴家”我有点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我?他应该是我吧?

  他是吗?

  而那个女人呢?照片上的女人身材很好,我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可惜脸部被脏污挡着,分辨不清。我用手指擦拭,可这让她更加扑朔迷离。我叹了口气,把这两张照片放在一起,但它们竟然有一种互斥的力量,分开来了。

  如果照片都相互排斥厌恶,更何况是两个殊途的人呢?

  好吧,正当我放下照片时,卧室门悄悄开了,向那望去,还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我庆幸自己有提灯。我向门外走去,试图把陌生的宅邸探个遍。因为我是个著名钢琴家,住着大宅并不是稀罕事,看来我得费很大劲了。

  我小心翼翼走向门外,到达走廊处。还是该死的黑,走廊的延伸处若隐若现,似乎不止有我。我咽了口口水,转向一旁的洗手间,决定先冷静冷静。我来这里并不是毫无理由的,相反,它在引导,在召唤我。于是我向洗手间走过去,吱呀一声,我推开了门,走进去。

  我打开水龙头,不停地用水冲洗自己的脸,直到我感受到,我并不是在用水洗脸。我抬头看向镜子,它立即碎开来,只留我看自己那破碎不堪的脸,镜中的自己,似笑非笑。

  “你是我吗?”我问他。

  “你是我吗?”他学着我说。

  “镜子是神圣的物品,”我祖母曾说,“打碎镜子会倒七年的霉。”小时候,我曾困惑于祖父与祖母的不愉快的关系,当我向祖母提及这件事时,她便上阁楼,把一面破碎的镜子那给我看。

  “镜子能倒映人的灵魂,当你迷失时,它会指引你。”祖母神秘兮兮地说。

  “你又在说什么傻话?疯婆子!”祖父的如雷贯耳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他或许在偷听我们的话……

  我从回忆中醒来,重新审视这面镜子。我看不到灵魂的眼,那里碎了,但还有嘴,有鼻子,有一只耳朵。

  “滚出去吧,你不属于这里。”镜中人的嘴轻微颤动,我读出了这句话。于是我出去了,重新融入到长廊的黑暗中。

  如果说探寻洗手间是灵魂(镜子)的指引,那么书房便是我精神的招徕。镜子迫使我审视自己,那么书籍将为我打开思路,了解过往。我向书房走去,或许那里有新的线索。或许是因为书房就在旁边,是我的必经之地吧。

  老实说,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曾读过什么书,这很难想吗?对我来说有点难。但我真真切切是自诩为博览群书的。我喜好将书中的内容为我所用,借此完成我想完成的事,比如弹钢琴、编琴谱、以及揽她入怀。

  走廊尽头,往右拐便是书房。我的手旋转门把,轻轻推开。随着一声轻响,大股知识的海洋向我涌来,只是,它们是红色的?当我醒悟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它们四面八方奔来,我禁闭双眼伸手阻挡,却没有感受到血的温度。我睁眼去看,它们却消失不见,恢复如初。或许是幻觉吧,最好是幻觉。我重新打理好自己,提着灯四处看。

  书房很大,书架一列排一列,就好像多米诺骨牌般。它们摆满了书,但是绝大多都长了蜘蛛网,只有小部分书架还比较干净。我走上前,取了几本看看。它们是《西方文明中的音乐》、《E的咏叹调》和……《亲密关系》。

  我打开《亲密关系》,里面都是些心理学的内容,我看不懂,或是尽量使自己不去看。里面有一张纸条,我打开来看:

  “她对你越苛求,你越着迷。”

  这是什么意思?突然,我的耳朵想起了一阵回声:

  “你不可能得到我的,除非有一天,航船沉没,伴着夕阳,我们一起葬身海底。”

  我笑了笑,把书合上放好,将纸条扔了,它掷地有声。

  书房中间是书桌,很明显,上面只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我放下提灯,将它拿来看,是枚戒指,求婚戒指。我以为这是她的,这一定是她的,但这枚戒指带在我的小指上竟然很合适。它或许属于我,因为我想取下它时,我再也拔不出来。我强烈挣扎,但依然毫无作用。

  戒指是约束,是象征,是所属权的表示。既然我拥有了她,那我就可以行使这个权利,从她身上得到我想要的,给予她我应该给予的。我欣然接受这枚戒指,当然我也是属于她的。

  我放弃了取下戒指,戴着它,倒是会有安全感。我重新拿上提灯,闭眼思考了会,我想我应该走了,去哪?去楼上吗?我走出了门,刚走出,门便“咔哒”一声,锁上了。

  一直走就到了楼梯口,楼梯口的高墙上有我的巨大的油画像,画的是我弹钢琴时回首的样子。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们沉默,我们相顾,想说的话竟在喉中反复酝酿无法吐出口。过了会,我上楼了,他目送我。

  楼上便是顶楼,是我专门弹琴录音的地方,我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连她也不能进来的环境。果不其然,楼上的唯一的房间,被我用钥匙锁上了。钥匙在哪,我不知道。

  至于我为什么锁上门,很简单,因为她进来过几次。她那一瘸一拐的走路声音使我厌恶,不禁让我想到通话中吃人的老怪物,她喑哑的嗓音令我的乐曲黯然失色,百灵鸟见了她也得吓死。甚至有一次,她的闯入把我的灵感之火浇灭哦得彻彻底底,我受够了,我吼了她,把她赶了出去,从此这个门就上了锁,任凭她一人在外骂个不停。

  我记得我最后一次创作也在这里,但我没钥匙,只能下楼去找。我这么做了,下楼再次遇到我的画像,上面的人不见了,只剩一台寂寞的钢琴。他去哪了?他也在寻找什么吧。

  我叹了口气,转身面向深不见底的,通往下层的台阶。或许下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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