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遭灾

施黎呈上早就准备好的大纲拿给掌柜过目，掌柜仔细看了之后不由见猎心喜，他又上下把施黎打量了一番，只见对方穿着破衣烂衫，皮肤也又黑又粗，一看就是常下地劳作的人，于是心里有了计较，开口问道。

        “这本书你要作价几何啊？”

        施黎早就探听清楚了，现在根本没有版权一说，卖书就是一锤子买卖。以后这书是赔是赚都跟作者再无关系，即使它一版再版赚得锅满盆满，作者都分不到一分钱的好处。

        西游记一旦面世，必然大火，施黎对此很有信心。这份信心不仅在于后世西游记火了几百年的事实，也在于最近听施黎说书的人数量爆增。她现在一天收上一百文左右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不是这样，施老太也不会放任她拉着云齐不干活，整天窝在屋里写稿。

        “掌柜的，这本书如何您也知道了，这故事后面只会更加精彩，我若不是穷困潦倒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忍出售家母遗稿。”

        掌柜的笑笑：“你只说打算卖多少吧。”

        施黎咬咬牙：“不二价，一百两！”

        一百两差不多就是十万块钱，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古典名著鼎鼎有名的西游记就开出这个价，施黎都觉得对不起吴承恩。

        “一百两？”掌柜的面露难色，“要得太高了，你这可是新故事，还不知道有没有人买账呢。”

        施黎不为所动，坚持道：“一百两就是一百两，掌柜阅书无数，应该看得出来此书的潜力，一旦面世必然引来无数追捧，区区一百两，怕是用不了几日就赚回来了。”

        “哪有你说得这般轻松，”掌柜的叫起苦来，“不说刻版的钱，就说铺书出去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就靡费甚多。况且我说句实话，成日来我这里卖书的都拍着胸脯拿祖宗赌咒发誓，皆说自己的书能火。可这书火不火当真是看天意的，有时我看着不错的，也难免埋尘封土。就算火了，四海书商又争先盗印，我们这样的小书肆哪里抢得过别家，所以这一百两委实高了些。”

        施黎却咬定不松口，说要是掌柜拿不定注意，她再去别家问问。掌柜的怎肯，当下沉思片刻，拿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这样罢，我要待东家回来询问一番，她松口了，我才能点头。这里有一两银子，您先拿去，只希望等待的这几天暂且不要把文稿给别家书商过目，只待我七八天时日，成与不成我都给您个准信。到时若不成，这书稿，您便再拿回去就是，那一两银子也不用退还。”

        掌柜说得有理有据，施黎便同意了。

        回程的路上，云齐终于忍不住问：“阿姐，怎么样了？”

        施黎笑了笑：“应当八九不离十吧，书肆的东家不在，掌柜的拿不定主意。”

        “哦，阿姐怎的不去其他家问问？”

        其实不是施黎不想货比三家，实在是因为这县城太小，总共就只有两家书肆。施黎早就打探清楚了，除了这家陈氏书肆，就只有家墨痕书斋。而陈氏书肆几乎垄断了本县的书本生意，墨痕书屋被挤兑得快要倒闭。如此情况下，施黎的选择显然很少。

        府城里的书肆倒是多如牛毛，只是地方太远，暂时不考虑。如果县城里实在不行，施黎便考虑攒点钱去府城看看。

        云齐了解情况后也理解的点点头，想了想又安慰道：“阿姐，一定没问题的。我们还是回去抓紧时间把书稿写出来，免得书肆这边要时却赶不及。”

        “嗯，说得有理！”

        二人心情不错的回到施家村，可刚到村口就有熟识的村民迎了上来，一脸焦急，大声喊道。

        “施二，快回去看看吧，你家出事了！”

        施黎心下一咯噔，赶紧询问：“出什么事了？”

        “王家的打来了，你家施原被打得不轻呢！”

        当下也顾不得询问详情，施黎一甩鞭子，赶着牛车回了屋。

        还没到施家小院子，就见一片狼藉，王家的人已经离开了。孙婶子从屋里走出来，见着施黎了赶紧对她招手。

        “孙婶！”

        “快进去看看，你阿婆正念叨你呢。”

        施黎和云齐推开门进去，只见黑黢黢的屋里躺着两个人，一个是施原，被打得头破血流，已经昏了过去。一个则是施老太，身上也有些伤，看起来倒不太严重，只是脸色看起来却惨白惨白的。

        施黎吓了一大跳，赶紧过去：“阿婆，这是怎么了？”

        施老太睁眼看见施黎，竟然痛哭起来：“老二，完了……全完了。”

        “阿婆，究竟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你大姐这该挨千刀的，她偷偷跑回王家去，想去拿几身衣服回来，正门她不走，非要做贼翻墙。可正巧撞上王保儿，便又跟人家吵了起来……”

        “就因为这事，王家便把她打成这样？”

        “王保华和郑想妹两口子虽然尖酸刻薄些，却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你阿姐她……她这个糊涂东西，气上头来她推了王保儿一把……把王保儿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掉了！”

        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劈在施黎头上，将她劈得外焦里嫩，几次张口欲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倒是云齐醒悟过来，慌忙问：“阿婆，那……那咱家的地，王家是不是收回去了！”

        云齐跟着施老太整日干活下地，整个家除了已经魂归九天的原身，就属云齐最了解她了。云齐心里清楚，即使是王保儿流产，也不可能让施老太痛哭流涕，一定有更要命的事实发生了。

        果不其然，听见云齐的话，施老太痛苦的点点头，又伸手给了陷入昏迷的施原两巴掌。

        “这个阎王座下的小鬼，她是专门来索咱们的命啊，眼看过几个月就要有收成了，她却弄出这事。没了地，咱们靠什么活，不如先掐死了她，咱们再跟着去了干净！”

        当初施家卖田，买家就是王家。租别人的地自己种，叫做佃户，佃户一年到头伺候粮食，一部分要给东家，剩下的粮食才是自己的。如果东家要把田收回去，佃户基本就是等死的下场了。

        了解清楚了缘由，施黎也犯了难：“阿婆，不然再去求求王家，都是亲家低低头就罢了。”

        “哪有那么容易呢，”施老太说，“我都给王保华那王八蛋跪下了，他也不肯把田地留给咱们。地里的粮食也是半点不给，他……他这是诚心要我们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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