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失利

　　62
　　章姨娘一听到女儿的说法。
　　就知道麻烦大了。
　　
　　可木已成舟,  还能怎么样呢？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劝女儿放弃。
　　反正以应家如今的地位，以及丈夫对女儿的宠爱,  她能嫁得很好的。
　　
　　“可是阿娘,  我不甘心。我明明有机会的,  我明明有比别人更大机会,  我为什么要放弃。阿娘,  去求一下赵姨吧,  她会帮我的,  对不对？她也等了那么多年了啊。”
　　“可是,  一开始就说好的，她只会帮你最后那一下……”
　　“如果现在不解决，也就没有最后一下了！”
　　
　　赵姨是谁？
　　是齐国公的姨娘。
　　
　　每一个小妾都有每一个小妾的路子。
　　有应千云生母这样作天作地的真爱，也有章姨娘这样靠着孩子力压正妻的宠妾。
　　更多的是在嫡妻手里规规矩矩不敢吭声的。
　　而这位齐国公的姨娘，成功让自己成为了高级女管家。
　　
　　齐国公府太大了，嫡系旁支一大堆。
　　后宅的事情，光靠齐国公夫人根本处理不过来。
　　这位赵姨娘就是在二十多年前，在她风华正茂的年月，直接放弃了恩宠,  转型成了齐国公夫人的副手。
　　干起了管事娘子的活。
　　并且为齐国公夫人冲锋陷阵,  狠狠的得罪了不少人。
　　那时候齐国公府不知道多少人嘲笑这位赵姨娘愚蠢的选择。
　　二十多年后,  又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她在齐国公府的地位。
　　
　　她没有子嗣,  没有恩宠,  却有着齐国公夫妇的信任。
　　她可以安享晚年，没有人会对她不敬。
　　
　　在一次巧合中,  章姨娘发现自己竟然和这位赵姨娘有亲戚关系。
　　两人的命运也有相似之处。
　　都是穷苦百姓家,  过不下去了,  最后托了关系，被聘为了高门妾。
　　
　　相似的命运，一丁点的血缘关系，让两人的初见比其他人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也正是这份不一样的感觉。
　　让这位赵姨娘在看到应千雪，并且算了算她的年龄后。
　　告诉了她们一条可以选择的路。
　　
　　若是女儿嫁给了普通人，娘家会给女婿塞妾，那是脑子有缺。
　　可嫁给皇家不一样。
　　尤其是嫁给未来可能会登上九五之位的人。
　　他很难伉俪情深，一夫一妻。
　　
　　作为皇帝和未来皇帝的妻子。
　　在丈夫脑子清醒的情况下，都必须面对无穷无尽的后妃。
　　宠妃这样的存在，防是防不住。
　　饶是承平帝这样的君王，他都有一个偏爱的贵妃放在那里。
　　
　　有意思的是，哪怕有贵妃这个宠冠六宫的存在。
　　所有帝王妻子的基础目标都是如同承平帝两任皇后那样。
　　有帝宠有尊重有子嗣，丈夫脑子清楚，儿子不算太笨，娘家不要倒台。
　　这样几乎就已经是最好了。
　　
　　而皇家也默许了一件事，那就是皇后或者太子妃的娘家可以推荐一两个妾。
　　用来帮正妻固宠。
　　当然，这个妾不能是同性自家人，旁支的也不行。
　　
　　齐国公一家一开始早就千挑万选一位绝对能拿捏的。
　　用来防止太子和太子妃相敬如冰。
　　
　　让他们欣喜的是。
　　太子和太子妃感情很好。
　　现在已经有两位嫡子了，依旧情深义重。
　　固宠的备胎，自然是让她嫁人去了。
　　
　　故事到了这里，依旧没应千雪什么事。
　　但是身为齐国公夫妇亲信的赵姨娘还知道一件事。
　　哪怕不需要人固宠，齐国公也不想浪费这个推荐名额。
　　
　　如今这个时候和当年又不一样了。
　　太子妃已经地位稳固，可也逐渐年华老去。
　　重点是承平帝年纪也大了，已经是天命难测的年岁了……
　　
　　他们要在太子登基之前，多塞几个家世一般到后宅，抢占名额。
　　登基之前就在潜邸的人，登基大封基本都是高位。
　　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高位嫔妃，若是提前抢占。
　　只要她们活得够久，在皇帝登基后的大选，那些真正豪门贵族家的姑娘，就只能在低微上忍着。
　　这会给初掌中宫的皇后很大的喘息余地和操作空间。
　　
　　赵姨娘给应千雪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只要应千雪能靠自己的实力，在京城圈里有不错的名声和形象，能给齐国公夫人留下好印象。
　　她就能在齐国公家挑人的时候，举荐应千雪。
　　
　　之所以会给出这种承诺。
　　除了那一丝半点的血缘关系的好感外，更重要的是赵姨娘的大局观。
　　
　　她看中了应千雪的身份。
　　能捏在手心的姑娘并不好找，自从原来那位嫁人后，剩下的都不合适。
　　齐国公府也不想吃相太难看。
　　挑选的姑娘势必才貌选一，家世凑合的范围内。
　　
　　应家的确和齐国公府没有任何亲戚关系。
　　可是在整个京城的权贵圈里，除了崔家也没什么紧密联系。
　　新兴家族没有那么多的盘根错节。
　　如今家中儿郎却一个个的如日中天，小辈们的婚事也是越来越好。
　　
　　齐国公府抛出一个必然要使用小妾名额，用来和应家拉上联系的。
　　再加上她的劝说，齐国公和夫人大概率会同意的。
　　
　　当然，以上的前提是，应千雪能入齐国公夫人的眼。
　　
　　这位赵姨娘抛出的饵，对双方来说都是进可攻退可守，几乎双赢的选择。
　　毕竟给太子送妾这种选项，是暗搓搓来的，是见不得人的潜规则。
　　若是应千雪没有被选中。
　　根本不会有什么负面消息。
　　
　　然而这份善意却彻底点燃了应千雪的欲/望。
　　一条通天大道放在她的面前，她怎么还会看得上其他。
　　那是明晃晃的荣华富贵啊。
　　
　　她只要表现够出色。
　　就能入太子府。
　　在短时间内竞争者不多的情况下，以自己的年轻以及高门贵女没有的小意温柔。
　　还不行就死死的抱住太子妃大腿。
　　不说那最夸张的妄念，封妃还是很有希望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是天选之子。
　　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存在失败的可能性。
　　
　　王氏不愿意捧她，她就找崔氏。
　　半路杀出了应千云破坏了她的计划。
　　她就找父亲强硬的让崔氏带她。
　　
　　可为什么又是应千云！！！
　　啪，又是手里的杯子被砸了。
　　这一次是亲娘房间里的杯子。
　　
　　“她不会答应的。”赵姨娘和他们的情谊实在是很浅薄。
　　对方没有理由，为了他们冒这种风险。
　　
　　章姨娘虽然性质直了些，不太爱动脑子，可对于一些事情的判断，还是比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准。
　　“我们不能在这件事上去求她，求了她，她不会帮忙不说。你依旧没有以后了！”
　　
　　“那……”
　　“我们没办法去见三皇子，却能让三皇子主动出现。”
　　
　　赵姨娘的计谋……简单到不能算是计谋了。
　　她只是去找应二叔，说孩子考上了，想去相国寺还愿。
　　
　　什么？之前为了低调没去过相国寺？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菩萨一定帮忙了，得去谢谢人家。
　　
　　顺便家里还有两个考生呢，全家一起去相国寺放松+祈福一下，也是好的。
　　这理由很打动应二叔，更准确说是打动了应北熠。
　　在应北熠从五妹那里得知家里有去相国寺祈福的想法之后。
　　那真的是……
　　
　　“行行行，休沐那日，我们全家一起去。”崔氏被吵得头疼。
　　儿子最近也的确是很辛苦了。
　　放松一下也好。
　　
　　于是章姨娘通过应二叔提议，最后变成了全家出发，因为去的是相国寺，准备起来也简单。
　　当天来回的话。
　　不需要准备太多东西。
　　话说回来，秋闱在即，估计他们想留宿，相国寺都没办法收人了。
　　
　　“阿娘，你说三皇子回来吗？”
　　
　　应千雪人在车上还带着不安的。
　　如果三皇子不来，可就没机会了。
　　而应家根本就是临时决定出发，从全家决定到恰巧休沐当中才两天。
　　
　　“……会的。”章姨娘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思绪却飘到了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午后。
　　那个跌跌撞撞的身影，那半块藏了大半天的糯米糕……
　　
　　热恋中的情侣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在一起的机会。
　　只要心里有你，他会披荆斩棘的来到你的身边。
　　
　　章姨娘皱眉了一下，看着一脸凝重的女儿，再一次开始质疑孩子的选择。
　　她还有青涩懵懂的青春能用来回忆。
　　应千云有为她匆匆赶来的三皇子。
　　可是千雪呢？
　　
　　应二叔对章姨娘很好，这么多年下来，两人也都是真心。
　　是不是这份真心给了女儿一种，当妾也能很幸福的错觉？
　　
　　随即章姨娘就略微苦笑了一下。
　　她想太多了。
　　女儿根本不在意什么真心与否。
　　
　　千雪的目标一开始也就是权力地位而非太子的真心。
　　唉，算了。
　　
　　相国寺格外的热闹非凡。
　　举家出游的一大堆。
　　
　　应家三个考生都遇到了不少同窗好友。
　　应家的三位大人也遇到了不少同僚。
　　应夫人们也一样。
　　
　　看来大家的心思都一样。
　　要考试了……临时抱个佛脚，顺便散散心呗。
　　
　　眼瞅着全家一起行动是不太可能了。
　　崔氏当机立断的宣布解散，但是她给孩子们身边塞满了人。
　　尤其是几个女孩子。
　　
　　哦，对了，应北安是唯一的例外。
　　七岁的小男孩没有人身自由，被固定在亲妈身边。
　　哥哥姐姐们无良的摸了摸石化的小屁孩，愉快的进行自由活动。
　　
　　“阿娘，我其实可以和阿爹一起走的。”小小的应北安觉得自己能应该在抗争一下。
　　虽然一样么得自由，但是和亲爹在一起，总比和亲娘在一起接受一群贵妇人的摸脸揉头抱抱三部曲要强。
　　
　　“要么乖乖待在阿娘身边，要么阿娘拿绳子拴住你，安儿选哪一个呢？”
　　美丽端庄的乡君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
　　“不要绳子。”
　　“安儿好棒，那要说到做到哦，否则……”
　　亲妈的眼神瞬间恐怖起来。
　　佛祖都镇压不了的那种。
　　
　　还没走远的应千宜一脸唏嘘。
　　三婶刚嫁进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嫁给武将真的是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你还给武将生了一个很像他的儿子。
　　
　　“和武将与否无关。”应千云说了一句公道话。“你把三叔理解成加强版的应北熠，就能懂了。”
　　这和工作无关，完全是性子问题。
　　
　　“不，不对，二哥和三叔还是有区别的。”
　　应千宜还在绞尽脑汁找形容词，直接被应千云拉着朝另一边走。
　　
　　“你拉着我干什么？你不是要……”偷摸着和三皇子约会？拉着她做什么？
　　
　　“他不来了？”皇子嘛，很忙，可以理解。
　　“他肯定回来。”如果是和她约会的话，承平帝肯定会放人。
　　
　　想到这里，应千云就有点不太好意思。
　　闹了半天好像还是吓到未来公公了。
　　搞得像是威胁了他一样。
　　那已经是最淑女的招式了。
　　果然那时候应该展现一下轻功吗？
　　这不是怕飞得太高被外面的侍卫看见嘛。
　　
　　“那你拉着我做什么？”
　　“时间还早啊，来都来了，先把姻缘签求了，这是硬性指标。”
　　应千云已经定了，这个姻缘签是给谁求的一目了然。
　　崔氏在来的路上就给家里未婚的孩子们（除了应北安）下达了强硬的指令。
　　平安符必须要有，姻缘签每个人都得去。
　　
　　然而家里前面的孩子都定下了，想也知道这个姻缘签的主要目标是为了谁。
　　应千宜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扭捏的不想去，但是……
　　
　　“你力气怎么那么大？”
　　
　　应千雪看着两人的背影，也安静乖巧的和章姨娘一起走在后面。
　　看似只是正常的跟着姐姐们去求签。
　　但是实际上却是在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寻找三皇子的身影。
　　
　　托相国寺开阔的地理环境以及简单的构造的福。
　　应千雪只要站在大殿门口，就很容易等到人。
　　
　　应千云和应千宜一点都不奇怪，应千雪站在门口刻意和他们错开。
　　自从应千云和三皇子的事情曝光后，应千雪就没和她们说过一句话。
　　
　　“来了。”
　　应千雪看着三皇子匆忙的快步过来，看着他扫视了几眼就锁定了应千云。
　　看着他露出温柔幸福的笑容就这么看着，没有入殿打扰。
　　看着他走到一边默默的等人。
　　
　　这一刻，应千雪的心里流出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很快的把内心的异样压了下去。
　　抓紧时间行动。
　　
　　章姨娘立刻帮应千雪打发了跟着丫鬟健仆。
　　只留了两个心腹在。
　　
　　应千雪则是慢慢的正面从三皇子面前走过，假装没认出三皇子。
　　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
　　确定三皇子看了一眼自己之后，就停下脚步，在三皇子背后两步的地方叫住了一个小沙弥。
　　
　　“小师傅，信女有一所求……”
　　应千雪的声音不轻也不重，在逆风的状态下，保证后面的人能听的清清楚楚。
　　
　　“是关于我三姐的，我三姐即将成婚，可是……她始终忘记不了一位亡者。”应千雪说着说着就有点哭腔了，耳朵却始终竖着听着后面的动静。
　　“不知该求哪位菩萨，才能化解此劫呢。”
　　
　　小沙弥直接被难倒了。
　　哪位菩萨管旧情难忘的？
　　要不……
　　“女施主可以求求，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的观音是菩萨什么都管。
　　正好这里也是观音殿前。
　　
　　“真是多谢小师傅了。”
　　应千雪优雅的转身，趁机再看了一眼三皇子。
　　想知道三皇子有什么反应。
　　然后根据他的反应再补几句。
　　
　　只看到三皇子一脸喜色的接过一个另一个小沙弥送过来的纸条。
　　打开看了以后。
　　转身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而另一边，应千云出了殿门后，果断的和应千宜分道扬镳，也朝着那个地方去了。
　　
　　应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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