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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烟雾氛氲水殿开,暂拂香轮归去来。

        天早已黑透,也不知何时外面蒙上了水雾,只觉得湿寒无比。

        屋外寒气重,暖阁却是一片温暖,熏香晕染,清幽幽的莲香时有时无。

        颜含玉怎么都没想到月事初至,竟是在赵贤府上,而且血染了他清白的衣袍之上,如同点缀的梅花,分外清艳。

        她原本就不太舒服,肚腹似涨似疼,人又觉得疲惫,只想着是昨夜歇的晚,才会导致天刚黑就觉得困乏。

        如此她便靠着他坐了许久,直到康全来报,晚膳已备下,她悠悠转醒。

        她似睡似醒,睁了眼就感觉到身下的不适感,一阵昏眩,眼前又冒出白光点点。

        她的脸雪白,唇色极淡,目光迷茫,似是初醒的疲惫。

        “玉儿,哪里不适?”赵贤慌了神,忙问她。

        颜含玉对月事原本就很陌生,上一世她临死之前癸水都未至,满身的不适感令她陌生,一时间手足无措的望着赵贤。

        她的眼中蒙着一层氤氲,如水似雾。

        颜含玉往旁边移了移,不适感更甚。

        赵贤亦慌了神,刚要给她探脉,垂首的瞬间一抹嫣红的血迹正露在眼前。

        赵贤没有过女人,可到底是个成年男子,又熟读医书,通岐黄之术,能染在他袍子的血迹当下就想到了是什么。

        他的玉儿这是长大了!

        他清白的衣袍染上的殷红血迹,颜含玉后知后觉的想到这是癸水来了,她捂起脸,连眼睛都一起蒙上,口中发出低低的一声呻吟,简直没脸再见他!

        “帮我准备马车好不好?我要回去。”她低声说着。

        赵贤留她不便,索性都是在内城,离的也不是太远,赵贤亲自送她回去,看着她进门这才离去。

        回到小院的颜含玉,有周嬷嬷在旁边照顾,还有洪嬷嬷帮忙去熬药,她歇在榻上,后来又听秦王府送了药来。

        她本来风寒就未痊愈,再加上第一次癸水至,这般一折腾,身体虚的只能卧榻在床。

        那几日总是人倦困乏,提不起精神,再加上外面乌云遮天,寒风冷冽,呼呼吹了三天,颜含玉大多时间都在房里睡觉。

        三四天之后不仅天空转晴,她的精神也终于转好,风寒慢慢痊愈。

        十月入冬,凄风苦雨之后便是晴明,暖融融的日头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舒适无比。

        孙呈已经来了两趟,这日来见她的精神尚佳,点头道,“风寒总算是有点起色了。”

        “还是多亏了师父,谢师父常来看我。”这话的意思却是因为师父常来看她,她才好得快。

        颜含玉这几年鲜少生病,这一病却是病来如山倒,近两个月才终于有些恢复的起色。

        还是因为她平时心思太多,再加上癸水近至,这才积压成疾。

        病痛折磨在上一世颜含玉就尝尽了,养病期间又不免急躁,过于急切,如此才会反复。

        孙呈笑言,“有人看到我来太傅府,只恨不得以而代步。”

        “他……”颜含玉当然知道是谁,可她话音止住,关于赵贤的另一件事她还未问清楚,再次开口已换了疑惑的神情,“师父,你来汴京到底所为何事?”

        “当然是为了给秦王治病。”

        “师父!”颜含玉不依,“临哥哥的状况我还不清楚吗?我就是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痊愈了?有没有没有其他的不适?”

        “我说徒儿,你好歹也是我的得意门生,怎的就不会自己给他把脉看看?”

        颜含玉被师父说的结巴了,“我,我,我把脉了,探不出问题。”如若她能探出问题,她就不用担心了,而是会想着怎么帮他。

        “既然你自己探过脉象,没有问题,缘何再来问我?”

        “唐门的毒素来离奇古怪,又擅长以毒养毒,临哥哥虽然解了毒,可我一直都怀疑会不会有其他问题。”

        “你这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

        “我不相信的是唐门。”

        “你呀,就是年级小小,心思多多!”

        见师父怎样都不愿意透露,颜含玉嗔怪,“师父!”

        孙呈扬眉笑道,“你想知道尽管亲口问秦王便可,为何要来问我?”

        “师父您是神医,放眼整个天下又有哪个大夫能比得过您,杏林春满,妙手回春,徒儿自然要问师父。”

        “还学了拍须遛马……”孙呈轻哼。

        颜含玉讪笑,“师父,您来汴京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您在汴京忙些什么?”

        “左右你想问秦王的事,我可不是你们的中间人,有什么话你们自己当面说。”孙呈道。

        师父的嘴实在太严,不愿在她面前提赵贤的事情,颜含玉表示无奈。

        真去问赵贤,赵贤肯定也不会说。

        “师父,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很好奇,关于师父的。”

        “怎么?你又好奇我的事了?”

        “师父三年前去扬州,是有什么事吗?”

        “三年前的事?”孙呈思忖,“我去扬州是原是应人之约,给人看病。”

        “听闻是九堂叔和洪嬷嬷救了师父,师父怎么会落水?”

        “说起这个事,话可长了。”

        三年前,孙太老爷告诉孙呈,孙太老爷曾经在江南落难,是一个姓杜的人家救了他,给了他帮助。姓杜的人家都是厚道人,说是举手之劳,算不得大恩,没要回报,如此孙太老爷就说欠下他们杜家一个人情,留了信物相赠。

        扬州杜家祖上都是采药人,直到杜老爷那一辈才开始贩药。杜老爷很有经商头脑,家里慢慢富裕,二十年不足就在扬州住上了大宅,过着好日子。

        家族富裕,杜家在扬州过的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可后来这唯一的儿子莫名其妙就躺在床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找了许多大夫,都寻不到原因。

        没中毒,身体也没受损伤,就突然这么样了。

        杜老爷不得不用了那个上辈人留下来的信物。

        关中孙家,那可是药香世家。上一辈人过世之后把信物传给他的时候,他知道那孙家是有几百年威望的世家,多次有攀附之心,一直在琢磨着怎么让孙家报恩。

        毕竟地方离得远,且信物只有一个,杜老爷并未轻易做决定,直到儿子瘫在榻上,他知道必须给找个能救得了他儿子的人。而孙家的年轻一辈有个闻名天下的少年神医孙呈,声名最盛,少年英才,堪比药王孙思邈,杜老爷当下决定要去找这个神医救他儿子。

        杜老爷有三个女儿,杜三娘性情最为不羁,丝毫不像个闺阁女子。杜老爷说是找人去关中,她毛遂自荐,说自己可以去关中找孙家的少年神医,一定把神医请回来。

        杜老爷哪里放心自家的女儿独自前去,可杜三娘兴致太高,杜老爷压不下去,只能命人跟着杜三娘一起把少年神医孙呈请过来。

        杜三娘芳龄十八,正是大好年华,请孙呈去扬州的时候在半路喜欢上人家,热情的让孙呈对她退避三舍。

        后来孙呈住在杜家,把杜少爷给治好了,杜老爷感激涕零。

        而杜三娘的心思显而易见,再有孙呈确实仪表堂堂,少年英姿,杜老爷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就说愿意把女儿嫁给孙呈,以示他们孙家的感激之情。

        孙呈直接谢绝。

        这世上竟还有强嫁女儿之人!

        来扬州原本就是还人情,如此他们孙家跟杜家就再无恩情可言。

        杜老爷攀附的心思很重,怎么肯轻易放孙呈就那么走了,让人寸步不离的看着他,明说是保护他安全,其实是监视他的行踪,不肯让他离去。

        孙呈哪料他们杜家忘恩负义,他想离开还不给他离开了!

        明来暗往,孙呈偷偷潜走的时候被人发现,后来又为了躲避杜三娘,更是直接跳了水,哪知水急,把他冲走。

        再后来就是遇上了颜嘉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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