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甜美的鸟儿歌唱的地方

卫重山今年50岁，但看上去显得年轻的多。他的身量很高，因此显得有点瘦削，他的外表中最有特色的是眉毛，非常短但却极黑极浓。当它们拧立起来时，像两朵黑色的火焰。无罪城中所有对城主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当这两朵黑色火焰燃烧起来时有多炽烈，那是会把你烧成灰烬的炽热。

        但至少此刻——褚陈臣偷偷打量一眼又急忙把头低下——那还是两段平直的线段。

        “我知道老二一直有想法。”

        “二公子毕竟还年轻，性子急些，有些事想岔了也是有的。”

        “有想法没问题，但如果只是有想法却没能力，那就有大问题。他是我儿子，我还可以等等他，但给他的时间不会太多了。”

        “城主苦心，二公子想必终能明白。若有机会，属下会想办法提醒一二。”

        “不必浪费你的时间，由的他去。他虽是我儿子，但路终是要自己选。”

        褚陈臣还想说些什么，卫重山摆了摆手。

        “还是集中精力对付那些家伙吧。我看今年的交易不那么简单。”

        “是。从各个渠道汇总来的消息看，今年的接触来的有些早，似乎大人物们都在部署着什么，别有所图的样子。”

        “哼，永冻之土有什么可图。除了有限的一些物产外，再有的，无非就是人罢了。”

        卫重山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浓浓的嘲讽。良久又道：

        “李家若再来人和你接触，告诉他们这次我们要提高价格。这些年他们从我们手里占的便宜可不小，是时候让他们出出血了。”

        “城主英明。”

        ……

        “二公子，刚才城主府的褚总管派人传话过来，这月火莲的数目太少，让二公子务必想办法把缺口补上。今年的交易季马上就到，若是耽误了交易，恐怕城主那边不好交代。”

        卫天宏的脸阴沉的像要滴下水来，“这批出去的还有几队没回来？”

        “回二公子，这批一共出去十二队，目前只有三队回来。想来这几天应该陆续回来了。”

        卫天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说：

        “若是魏天南回来，让他第一时间来见我。”说完习惯性的握了握拳，又对手下说：“去前面请一下费雷大人，说我有要事和他商议。”

        “是。”

        五分钟后，费雷来到了卫天宏的小院。

        “褚陈臣已经起了疑心。”卫天宏紧盯着费雷的眼睛，声音压的很低，但很用力。

        “哦？你怎能确定？”费雷不动声色的回答。

        卫天宏没有回答费雷的反问，接着自顾自的说：

        “你知道，褚陈臣只要起了疑心，我父亲就必定已经知道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费雷笑笑：“我以为这是二公子应该想的事儿。”

        卫天宏半晌不语，盯着费雷的脸，仿佛那里长了朵国色天香的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卫天宏突然狂笑起来。

        “你们以为吃定了我？你们每个人都以为能够吃定我？”

        “二公子可是要再回忆一下我们对你的承诺？”

        “去你妈的承诺。真以为我信了你们的狗屁承诺？就凭你们，能干掉我父亲、我大哥？你们要真有这能耐，即使能走到这一步，那无罪城也不会是我的。”

        费雷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卫天宏的脸凑近过来，鼻尖几乎要触着费雷的鼻尖：

        “去告诉你们的人，这次的货就到此为止，后面的缺口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

        “否则的话，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这无罪城。”

        费雷看着卫天宏，忽然嘴角牵出一个微笑：

        “一直以来，倒是我们小瞧了二公子”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

        小七四人还是进入到秦川发现的那个山洞当中。

        并没有太多需要犹疑的地方，荒原之中，处处可死，步步求生。这个山洞可能有大恐怖，但也可能有大机缘。

        “前面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但没法感知是凶兽还是别的什么。”从一进入山洞，秦川便一直在说着几乎同样的话。

        山洞曲折，但并无岔路，小七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没有遭遇任何阻碍。直到进入一个空旷的如同广场一般的空间。

        “就是这里了。”还是秦川的声音。沈暮烟一扬手，数个前端尖锐如匕首的东西反射嵌入四面的洞璧上，旋即尾端嵌着的圆珠便放射出光芒，如同一盏盏壁灯，将整个空间照的纤毫毕现。

        “好像什么都没有。”

        杜少秋开启了敏捷行动，快速的将整个空间转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发现。他此时看向秦川的目光充满怀疑。

        “下面，能量波动是从下面传来的。”秦川忽然一边大叫，一边按照自己感知到的移动位置。

        “就是这里”他跺跺脚，“下面是空的”。

        小七想了想，走到秦川身边，从腰间拔出之前秦川给他的那柄短刀。这把刀的造型与其它的刀颇有不同，线条刚硬笔直，通体没有一丝弧度。随着小七的灵能灌注，原本大约只有一尺长的刀身吞吐出大约半尺的刀芒。小七倒转刀柄，从秦川所说的位置刺入地面。永冻的地面土层极为致密，但在这把短刀的锋刃前却毫无作用，就像热刀插入黄油一般，轻松的便直没至柄。

        随后，小七握住刀柄略一旋转，再将短刀拔出，地面上便留下了一个圆形的小洞，站在旁边看着小七坐这一切的秦川忽然惊声道：“下面有光”。然后，他快速的趴到地面，眼睛贴到小洞上朝下看，不到10秒，又用更快的速度蹦起来，他先是看了看小七，然后转向沈暮烟，一脸激动难以自抑，连一向平稳的声音都有了一丝颤抖：

        “是火晶石，我看见了火晶石……”

        “这下面似乎是一条火晶石矿脉”

        沈暮烟和杜少秋顿时呆若木鸡。

        火晶石和火属性并没有任何关系，之所以被称作火晶石完全只是因为它赤红如火的颜色。这是一种蕴含着极高纯度能量的矿石，这种能量本身极其稳定平和，也不能直接吸取。但只要经过一种专门的能量提取装置提取之后，可以为任何灵能机械提供能量。尤其配合一种个人修炼装置使用，能够为修炼者提供一个极为浓郁的能量域场，大幅提升修炼的效率。

        但是火晶石极其稀有，永冻之土上还从未听说过有人在荒原上发现过火晶石，尤其这下面如果是一块火晶石矿的话，那它将引起的震动甚至会惊动永冻之土外的诸多势力。

        沈暮烟一时心乱如麻。

        她非常清楚，如果只是少量的火晶石，那么可以换取一笔巨大的财富，甚至可以让自己整个小队都脱离荒原组甚至新人区，过上正常的生活。但如果真是一条火晶石矿脉，那么这就不仅是财富，更可能是一把悬在脖子上的利剑，自己这区区四人，极有可能会被随之而来的狂澜所倾覆。

        “轰”

        小七一拳，将地面轰出了一个可以供一人进入的大洞。他当然也知道火晶石，这并不是永冻的特产，即使在他之前生活的君澜大陆，火晶石也同样意味着财富和力量。但他却一时还想不到沈暮烟忧虑的那些后续的麻烦。

        “先下去看看再说。”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然后这么做了。

        不过间隔着短短一尺多厚度的土层，这一上一下宛如迥异的两个世界。

        最大的不同是光明。

        沿着地面和洞璧，点点的赤红色光芒如同繁星般蔓延开去，那是完全难以用肉眼来衡量的浩瀚。

        “咳咳”杜少秋下意识的就要发出点声音，他觉得必须做点什么让自己确定这不是进入到幻梦之中。

        “凡是有甜美的鸟儿歌唱的地方，都会有毒蛇嘶嘶的叫。”

        小七回头、沈暮烟回头、秦川也回头，诧异的看着杜少秋。

        “这……是我小时候……爷爷教我的。”杜少秋难得的红了红脸。

        “你爷爷很了不起。”小七对前人的智慧始终充满敬意。

        “而且说的很对。”秦川的表情极其难看，“前面有一个家伙，我感觉不出它的品阶。但我想我明白为什么进入这个山谷以来，我们就没有见过其它凶兽了。”

        秦川的话所有人都懂。凶兽比人类更加彻底的行着丛林法则，凶兽也并不需要人类那样的社会交往。所以在一个原本应该有很多凶兽存在的地方，只发现了一只，那么往往意味着这是最强大的一只，强大到另其它凶兽连靠近都不敢。

        “那个…我只是…反正…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杜少秋很是有点内疚。

        小七笑了起来，是真正的笑：“离我们有多远？”

        “几百米吧，在这洞里距离不好精确判断，但是好像始终没有动过”秦川的额头晶亮，似乎有密集的汗水。

        “似乎是在沉睡……”

        一听到“沉睡”二字，杜少秋的眼睛立刻就亮了，“那我们随便装一两袋火晶石，就战略转移……就…是说……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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