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试探

"你能重返此地几回？你何时又将离去？终焉之时，你难道忍心留下我独自守护这片仙海吗？"
  这样的话语虽柔情似水，却字字锥心，巫马迁之自己心知肚明。
  任何一场纷争都将在一个秘而不宣的刹那爆发，届时他们两人间必将面临一次重大的抉择...
  然而此刻，巫马迁之骤然抬头，望向背后的天际，一道赤红色的灵光正疾速朝这边逼近。
  "迁郎...他们是何方神圣？我感受到的强大气息，仿佛与你不相伯仲..."  晨醒说着，也同样将目光投向远方。
  "不知来历，但也难以揣测为何而来，不过在此地神界，我不能暴露行踪。"  巫马迁之的身份太过微妙，一旦轻易显露出身影，必会引起神界诸神的警觉与防备。
  赤红灵光瞬息即至，巫马迁之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大海一般消失无踪，仅剩晨醒一人独立于原地。
  这里是属于她的仙海领域，无论是敌手还是访客，她并无逃避的理由。
  但她的眼神蓦然凝聚，原本娴静的面容之上流露出惊骇之色——夕兽！
  那是神祗领地中最为强悍的妖兽族群之一，又有谁能驾驭这样的妖兽降临此处！
  肖锋望着眼前的女子，毫不犹豫地自赵良的背后跃出，稳稳落在女子对面十几丈开外，言语决绝，直指核心。
  "巫马迁之在哪里，我要见他！"
  晨醒心头一震，心跳如鼓，此人怎会知晓迁郎的存在，要知道巫马迁之抵达神祗领地一事，除她之外无人知晓，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主亦无法察觉此事。
  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似乎能够直接穿透她的内心。
  晨醒稍作停顿，收敛心绪，清亮的声音从容而出："阁下又是何许人也？我并未曾在神祗领地之内见过您这般尊容。
  至于您口中提及的巫马迁之，恕我直言，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若您确有所求，可以宾客的身份与我人鱼族交谈便可。"
  晨醒凝视着肖锋那波澜不惊的神色，在心中盘算着这个人的目的所在。然而肖锋接下来的话令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巫马迁之就在附近，我知道他在这里。
  更何况，这附近不正是你们两人的定情花海么，是不是啊，人鱼族的仙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晨醒惊讶得止不住颤抖。
  暂且不论此人是如何得知迁郎的消息，但这片花海是他们二人间的秘密，唯有他们两人知晓，就算整个族群的人鱼族，
  也会因巫马迁之的出现，遵其意愿而远离此处，更别提这片承载着他们爱情见证的花海了。
  肖锋挥手示意赵良退至远处等候，接着缓步走近晨醒身边。
  "那么现在，是否可以请他出来相见了呢？我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他。"
  此刻水下传来阵阵涟漪，只见一人破开水浪，自深处走来，正是——巫马迁之。他看着肖锋那张陌生而又笃定的面庞，微微摇头，然后拉过晨醒询问道："阁下，肖非是我族内的密探么？抑或是神主的亲子？"
  他面如止水，显然并未显露丝毫恐惧之意，只是若真是如此，此后欲再踏入人鱼界，只怕难比登仙。
  而这名为巫马迁之的男子，并未感受到半分敌意，更无一丝外泄的煞气，显得极为祥和。
  “并非如此。”肖锋淡然回应，随即便在二人面前微微躬身示意。
  正是人鱼族挽救了他在左蔷面前的危局，又是巫马迁之赠予他一场修为晋升的大机缘，以此方式化解恩怨，传达善意。
  此刻肖锋所关心的唯有魔族现今的布局进展至何阶段，并无意与巫马迁之作对。
  “你意指何事？”巫马迁之眯眼凝视，语气中透出些许不确定。
  “吾名凌天君。”肖锋缓缓吐言。
  晨醒离去，乃是出于巫马迁之的安排。他看出肖锋并无恶意，也领悟到此人确无私心杂念。
  两人步入海岸边的礁石地带，此处肖锋熟稔于胸，正是昔日巫马迁之引领他悟道之处，令他受益匪浅。
  “直言无妨，尽管我对你尚无认知，却觉你我之间似曾相识。”巫马迁之望着眼前浩渺的海洋，深深吸了口气，这里满载着他难以割舍的情感与人。
  然而那一日终将来临，他不知该如何抉择。
  “我有一事相求于你，并非要求你动手，而是希望你能引导你们族中一位名叫左蔷的魔族之人至此地。”肖锋坦诚直言，毫不犹豫。
  闻此，巫马迁之反倒轻笑出声，嘲笑之中暗藏讥讽之意。
  “左蔷？你又是从何处得知此人？又凭什么认定我会答应相助于你？”
  “仅凭你知晓我和晨醒的故事吗？抑或是你想以威胁之策，使我于魔族之内地位尽失？”
  肖锋摇头，自腰间取出葫芦酌饮一口灵酒，接着答道：“我可以确保在魔族入侵之后，保全人鱼族。”
  “不敢保证所有人都能幸免，但在这一区域内，人鱼族定然能够安然生存，乃至不会受到丝毫侵扰。”

  话音落地，斩钉截铁，流露出对未来局势的满满信心。
  “嗯？”巫马迁之转首注视着肖锋那镇定自若的脸庞，眼中闪烁着嘲讽之色。
  “你以为单凭你自己一人之力，便能抵挡住魔族百万雄师的进攻？仅仅依靠你自己，就能做到吗？”
  面对巫马迁之的质疑，肖锋与其目光对峙，毫无回避之意，从容回道：“你不信？那不妨一试？”
  “在此处？”巫马迁之疑惑反问，毕竟若在这神明圣地泄露魔力，难免引来神使之辈的窥探，进而让此事传至神坛。
  那样的话，即便他能安然脱身，也会引起神界的警觉。届时魔族的突袭行动必定会遭遇巨大阻碍。
  “我明白你的担忧。”肖锋从容不迫，随手一挥，刹那间方圆百里的时空尽皆凝固，时间仿佛停滞。
  “成熟的操控空间之力……竟然已达融合魔道之境……”巫马迁之眸中陡然收缩，这般手段虽对他而言尚不足挂齿，
  毕竟巫马迁之已然是魔族七阶强者，横行魔族无人能敌，唯有魔族之王以及那些已达到融魔境的强大存在，才让他稍感忌惮。
  至于其他魔族之人，在他面前几乎都难以走过一回合……
  尽管踏入了仙域禁地，他的修为遭受了极大的压制，但若要构建一个与肖锋领域同等层次的空间，也绝非易事，断然不会这般轻描淡写。
  “那么，可以开始吧。”肖锋含笑，拾起地面一根朽木，抛给了巫马迁之。
  自己则随手抓起一根，剑指点向前方，饮了一口灵酒，挑了挑眉毛。
  巫马迁之握着朽木，不禁哑然失笑：“看来你只想点到为止，真是颇有趣味。”
  “那就较量一番吧！”
  风雷交织，在这片秘境之中，两人各持朽木，瞬息交错又迅速分离，只余下巫马迁之那一抹欣悦的笑容在其眼角绽放，对眼前这位对手充满了深深的好奇与兴趣。
  “你速度极快，不过我更快！”巫马迁之一声大笑，手中朽木犹如被魔气缠绕，化作一支支森寒的魔剑。
  “哦？那就让你见识一下。”肖锋毫无畏惧，手中朽木也被青色剑气环绕，横扫而出，准确迎击疾冲而来的巫马迁之，二者再度激烈交锋。
  “吾修行于世，历经千年沧桑，未曾遇到过如你这般能以剑法与我分庭抗礼的对手！”
  一道剑光闪过，巫马迁之手中的朽木瞬间离手，化作万千剑影，如同太极图案般在天空编织成了一座剑阵，无数锐利剑气翻腾狂舞。
  紧接着，他剑指苍穹一点，刹那间，由枯木所化的万千长剑犹如暴风骤雨般倾泻而下。
  面对铺天盖地的剑雨，肖锋面色不变，右臂微颤，施展出了竹醉九剑的第五式。
  竹影剑光交织缠绵，其间隐约现出一人身影，身形摇曳难寻轨迹与动作。
  随之，他眼神一凝，手中朽木顷刻化作一道耀眼光芒，威力犹如破竹之势，掷出的朽木所化长剑直扑剑雨核心。
  如同一只无形大手蓦然按下，剑雨层层崩溃，剑阵为之破裂。
  巫马迁之朗声大笑，眼中满是对同道中人的热血激昂以及对执剑者的深深共鸣。
  朽木飞回手中，他望着那气势汹汹而来的一剑，轻轻一挥。
  如同花蝶翩跹于花海之间，避开剑气最为犀利的部分，却以极其巧妙的姿态划剑而过。
  剑指朝天，刚才的剑雨再现，但这回千万剑气融合为一，化作一把遮天蔽日的巨大长剑。
  此剑长达百米，宽逾五十，威势凛然，充满了肃杀之气。巫马迁之凌空抓向巨剑，双臂奋力一挥。
  瞬息之间，肖锋的那一根朽木便如遭反噬，卷入巨剑恐怖的力量之中，反转飞回。
  只见海水分流翻滚，空间动荡起伏，似有破碎之兆。
  视线可及的世界内，四周海水受一股奇特引力牵引，纷纷涌向空中，继而又化作倾盆大雨自天际落下。
  肖锋重新握住朽木，施展出碎空斩神通，随着他迈出一步，瞬间发动攻击。
  身形在原地消失无踪，再出现时已置身于那柄巨大长剑之前……
  针尖对剑尖，灵光交错，二人的目光中迸发出了极致的剑道意境。巫马迁之怒吼着催动着手中的重剑，而肖锋则眼神凝重，剑随身动，紧紧抵住了那重剑剑尖之处。
  轰然间，一道破裂之声响起，承载着二人磅礴修为的枯木法器无法抵挡这般狂猛的力量涌入，即便他们竭力驾驭，也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
  一股骇人的威压凝聚成滚滚气浪，在他们之间剑气激荡的区域炸裂开来。“乖乖，不是说比试的是运用枯木法器吗？这两人怎生打出了如此惊人的威力！”赵良惊恐之下急速后撤，原本还想近前观看这场较量。
  这一幕景象太过惊人，即便是他身处异次元空间，也能感受到那几乎要割裂空间的剑气冲击。
  “凌天君，你的确非同凡响。然而再这样下去，此处空间怕是要承受不住了。”巫马迁之也注意到空间边缘已现裂痕，不由得大声警示。

  “明白！”肖锋应声之际，身形略微松懈，顷刻间，二人手中的枯木法器便如粉末般消散。
  随着空间裂缝的瞬间弥合，犹如被解开枷锁的狂涛骤起，海浪翻滚直冲云霄，继而化为磅礴大雨自空中倾泻而下。
  巫马迁之朗声一笑，目光中流露出对肖锋深深的赞赏。毕竟在这个世界里，能够与他以剑论道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对方还仅是以枯木替代真正的飞剑。
  虽然不清楚肖锋的真正兵器为何物，但他料想也不会逊色于人。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肖锋意味深长地看着巫马迁之。
  后者点头认可，接着道：“凌天君兄弟，你的实力非凡。若是魔界拥有你这样的高手，此次进犯或许会有更多的胜算。可惜啊……”
  “可惜你肩负着自己的使命，并非只为某一势力效力。”
  “否则的话，你必是一位难得的大才。”说到此处，巫马迁之不禁摇头表示惋惜。尽管刚才的对决仅是短暂一瞬，但他分明感觉到，肖锋是在有意收敛自己的修为，以便在这片神只领域与他一较高低。
  若在全盛状态下全力以赴，巫马迁之甚至不敢断言能否将其击败。
  “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我的请求了？”肖锋注视着他，语气温肃。
  巫马迁之摇摇头，略显疲惫地道：“你说能助我守护人鱼一族，以你的实力确实具备这样的能力。”
  “我可以信任你，但如果要我将魔族最为强大的左蔷引入此地……”
  “那样她必死无疑。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何在，但我清楚，一旦魔族失去了左蔷这位关键人物，其攻势必将损失大量战力。”
  “因此，我不能答应此事。即便你不为人鱼族出手，待我下次再来之时，依旧会亲自出手守护。”
  “这是我所不能妥协之事，关乎仁义与忠诚……”话音未落，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位牵绊自己一生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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